第五十六章 风起
三无折耳2024-01-09 08:273,009

   暮色四合,傍晚的御妖司并没有多少加班的精怪,除了外派的小队,绝大多数都干脆利落,到点走人。

   所以木饱饱才会跟上去那熟悉的身影一探究竟。

   虽着低调的黑色队服,但高高束起的黄发令他让人过目难忘,身手敏捷,木饱饱勉强才能跟上其速度。

   此时她确定了,就是灵山。

   忍住已经冲到嗓子眼的呼唤。因为他这么娴熟地拾级而上,很快就转进了木饱饱司职的白事厅内。这就有些古怪了,她始终紧紧跟着,到了此处,因空间狭小,恐被发现,她只得没有进门,探了一只眼睛在瞧着。

   灵山环顾了一下白事厅,似乎没有对满地的尸体感到意外。他打开距离最近的灵床上的那只尸袋,为尸身宽衣解带,摸索了片刻,偷偷取下了个什么小物什,揣到了自己怀里,转身就想离开。

   正在屋外扒着的木饱饱见状慌乱间化形为木把手,悄然地附在门上。灵山踏过门槛合上门离开,面色深沉想着心事,居然也丝毫没发现这扇门就赫然安着两个把手。

   见人彻底走远了,木饱饱才敢显形。

   “奇怪,他拿死人的东西干什么……”她不解地嘀咕着,“这事儿,我是跟夏厅汇报呢,还是先回去跟主人讲呢……哎!”

   待她回到马府的时候,脑袋里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没看到在那连接前后院的中庭花园内,久未露面的老朋友正背着手满脸期待地等着同她打招呼给她一个惊喜,可她就这么目中无人地无视了。

   “咳咳,我说——木姑娘这才当值了几天呐,咱们怕是高攀不上咯!”

   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打趣,神采一下子又回到了木饱饱的双眼中。她难以置信地顿住脚步猛地回头一瞧,明镜正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朝她笑。

   “镜镜!你怎么……”她一时间激动地语无伦次,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自己起来了?”

   “怎么,不然难道是小四子把我扛起来的不成?”明镜的声音洪亮,看起来身体已然恢复,“本来也无大碍,不过是被那丫头偷了件法器去,现在拿回来了自然就醒了。”

   “哎?等等,我好像错过了府里的什么大事!莫非你们找到紫藤了么?”木饱饱惊诧,这些时日全力倾注在国考与白事厅公务,又鲜少碰见马骥,所以她并不知情。

   “呃……你要说找到,也不尽然。”明镜托着下巴想了一下道,“她与主人做了一笔交易,至于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清楚,但主人确实答应了她,替我追回了灵镜,今晨我便恢复了妖力。”

   他忽而压低声音又交代道,“这事儿你别告诉任何人,就算是小白和小四,你也只管说是我伤养好了便是。”

   “好。”木饱饱低声答应,“那……主人现下在卧房么?我有点事儿拿不准主意,想找他问问。”

   “跟我来。”明镜长臂一挥,拉上她就走。

  

  

  

   入夜,木饱饱早早地洗漱完毕换上寝衣仰面躺在榻上,想为了上工调整出一个健康的作息时间,然而闭着双眼越是想暗示自己放空入睡,心中的杂念越是往上翻涌。

   夏厅、泪、灵山,明镜、还有马骥,大家都在等着白事厅拿出自戕案的结论来,可是自己没有任何的独立探案经验,再者说——白事厅只善后,按传统说并不能参与断案。自己如若真的查出点什么来,最终恐怕还是得交予司刑局去调查。

   那白事厅在这一系列事态中,到底如何自处?

   木饱饱虽化形以来日日与人相处,但却对体制之内的组织秩序十分模糊,这不过才上手几日,只觉得见谁都比自己位高,事事需要低头汇报,比起之前与神无君在外闯荡的日子,颇有些畏手畏脚的。

   想着这些,最后硬是挨到了子时才入眠。

   睡得很浅,昏昏沉沉的,又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陌生的屋檐下一片漆黑,树影憧憧,不时地有不知名的鸟兽啼叫。忽然有轻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转身躲进树影中。

   “噔噔,噔,噔噔蹬……”那是十分不规律的声响,可是等了半晌,也未见半个人影。

   木饱饱朝外头看去,只见微弱的月光下,一条极其细小的影子投映在地面上,时不时扭曲一下,见那大小,她估摸不是只大虫,就是条小蛇——不论是哪种,应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她大起胆子,又迈出来两步。

   “嘶嘶嘶——”只听那东西发出阵阵喘息,令木饱饱后背发凉,不禁伸手握紧了腰间的金索,预备随时迎战。

   然而褪去了月光的滤镜,那暗紫色的小东西,让木饱饱直咂舌。

   若不是因为她随马骥在京郊探过案,定是认不出这鲜少种植在宅院内的皂角树。而这小精怪,正是其果实化形而来的皂角精。

   “……呼……水水水,水水水……不够,不够……”

   所以也不是什么嘶叫,只是仿佛魔怔了一般,皂角精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端着一只破碗,压根不抬眼看一下木饱饱。

   她轻手轻脚地摸到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木饱饱根本就不存在。

   “啊!——”皂角精像被什么吓醒了一般尖叫了一声,然后拖着自己略显臃肿的身体开始逃命,“别杀我,我还不想死,他们的事情,不怪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木饱饱伸手去捞那小精怪,却如同抓握流沙一般,直接从他的身体内穿了过去。

   此时,宅邸的灯骤然亮起。紧接着是一记响亮的关门声。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何用?明日你也跟他们一同进来试方子!”

   应声而起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低沉愠怒的声音。

   那根皂角面色死灰,嘤嘤地哭了起来。

   画面在此处戛然而止。

   而木饱饱则从床上翻身惊醒,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浸湿了额发。

   梦虽断了,后劲却很大,她脑袋轰隆的,一时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只能呆坐着。

   “木饱饱——!”

   有人在院外喊她。

   “木饱饱!起床!你们白事厅来摇人了——!”

   明镜的声音愈发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啊……”木饱饱迅速地披上床边衣架上的袍子,来不及收拾一头乱发,就去开门。

   明镜见她这么快起身,也是有些惊讶,反问道,“可是没睡好?这个点居然醒着么。”

   “呃,做了噩梦,怎么了,白事厅出什么事了吗?”木饱饱并没有讲出刚才怪异的梦境。

   明镜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这才卯时,大门外来了个说是你师兄的家伙梆梆敲门,哦对了,也穿着跟你身上一样的制服。他喊你快些准备,这就随他回厅。

   “那是泪师兄,我晓得了。”木饱饱点点头,“可能是夏厅有急事找我们去吧。”

   “泪?哦——就是他啊——”明镜想起些什么,“白事厅说起来就俩人,夏天主外,‘缉魂’主内,你说的泪,想必就是同一人了。”

   “外号叫缉魂么?”木饱饱瘪了瘪嘴,“听起来甚是凶神恶煞的。”

   “不清楚,只知道他是缝尸针所化。你自己小心着点,万一受欺负,喊哥们一声。”

   “哈哈……这话缉魂倒是也说过的。”

   “那能一样么,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哎呀算了,你自己看着办,人在外头等着呢。”明镜摆了摆手便转头回屋休息去了。

  

  

   一夜过去,白事厅充斥着的尸臭更盛。

   泪带着木饱饱赶到的时候,夏天少有地已经在停尸间就位了。

   “真摊上大事儿了。”他为难地瞅了一眼两位队员,“暮长老和太子明日要亲自来咱们白事厅,也就是说今日之内,咱们要处理好所有尸首。”

   泪长舒了一口气,“嗨呀,我还以为是啥事呢,就这?我一个人今日内就能做完。”

   夏天苦笑着摇头道,“你们以为就是来看看?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会闲的没事干,来给无名小卒送终?”

   “那——”木饱饱的脑袋里也在急速思考着其中的利害。

   “这两边,都是来看一个结果的。兴师问罪,你们想想,暮长老罩着的各司元老们,和太子想重新收入麾下的干将,咱们有没有两全法——明日谁都不得罪?”夏天看起来是一筹莫展。

   “咱们只是个御妖司内的扫尾部门,能查清别人送来的东西就是尽力了,有您说的这么为难吗?”泪收起笑脸反问道。

   “哎呀,这其中的门道恐怕就在验尸报告上。尸体从何而来,如何死去,私妖官妖,为何成批出现,这些最终要有一个结论出来——而这个结论,我恐怕会打咱们御妖司内部人员的脸。这才是最棘手的。”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木饱饱忽然开口道,“夏厅,泪师兄……其实,我昨夜里做了个离奇的梦,我觉得并不简单,可能与此案有关。”

  

  

继续阅读: 第五十七章 药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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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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