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缉魂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陷入苦斗的模样。
四尊佛像一齐上阵,从前后左右将她包圆了。
“金索!!”木饱饱大叫一声,金索瞬间化作了一条长龙,将四面的刀、枪、剑、戟一并接了下来。但是佛像们手上的力道,却实实在在地压在她一人身上。被剑气一震,木饱饱的手腕收到重创,几乎弯折了。
金索实在是锋利,那些佛像并不是它的对手,刀和剑都被生生扭断了。但没想到他们竟果断丢了武器,徒手又朝木饱饱冲来。
木饱饱只好收回金索,防御两个佛像的近身攻击,同时戒备着拿枪和戟的另两尊佛。
即便是用上了金索这样的法器,木饱饱依旧是陷在苦战中,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缉魂拖住她消耗体力的把戏而已。如果连缉魂的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又谈何在妖塔登顶呢?!
她一边分身观察了这件石室。
佛像们自始至终都在向外引战,不让木饱饱靠近中间的红木桌。难道说——
木饱饱一计从心起。她用金索向前一扫,佯装主动进攻,然则虚晃一枪,在链条即将与长戟碰撞的时候,她偷偷泄力,立刻被长戟的进攻带飞了出去,划过一道弧线,正正地朝向石室中央的大木桌飞去。
从半空中接近那张红木桌子后,她这才看清,桌上用血画就了一个巫术阵,那巫术木饱饱从没见过,也看不懂,似乎是由十分古老的文字和图腾组成的。
缉魂看透了她的意图,立刻拿出银针,向她的门脸笔直地射出。如果她执意破坏法阵,不躲闪地话,就会正中缉魂毒针的下怀。
千钧一发,木饱饱只得施展了时停之术。
她攀到八层,此前一直忍住没有使出这招的原因,就是她清楚地感知到,时停是一种将一切的时间与空间分离拆解的妖术,在此过程中,依附在自己身上的马骥一定会从符印中漏出,从而恢复原形。
这对虚弱的他来说——太危险了。
但是继续同他们耗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木饱饱心一横,便让时空停住了。
都到这里了,她还是想搏一搏。
木饱饱利用自己的时停结界,轻松地弹开了那根距离脸颊很近的银针。然后不需要修正任何轨迹,她就想让自己降落到桌子上,去破坏那巫术,一举击溃所有的佛像。
马骥果然随着法阵的奏效而脱离了诗玄姬写的符咒。
在十分有限的时限内,木饱饱将沉睡的马骥放到了距离所有人都很远的一角,并用树藤将他体表缠了起来。
时停被解除的刹那——本已经信心满满,准备迎战缉魂的木饱饱,突然发现了石室的异状。
叮叮叮——叮叮叮——
又响起了那不详的打击声。这次木饱饱听得很清楚,就是从缉魂身上发出的!
不妙!!
缉魂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伸进袖中掏出了一对小小的铜钲,一手拿柄,一手敲击着。那有规律的响声,以及木饱饱之前在另个石室翻转时听到的声音,正是这个!
可是等木饱饱意识过来的时候,以及来不及了。
她的重心陡然一转,本来已经眼见着要落到红木桌上了,一下又被重重甩到了侧面的墙壁上。四个佛像也落在她身边,却不知疼痛,立刻站起来,咯吱咯吱地朝她继续袭来。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马骥,也一下子跌落在新的地面上。
顾不上自身安危,木饱饱的所有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了那哥方向。树藤已经被摔残了一般,露出马骥的上半身。
屋那头的缉魂,因手握掌控石室翻转的道具,因此轻松地跳到了成为地面的墙壁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再次回到原点的木饱饱,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炸出来的意外之喜——是昏迷状态的马骥。
“虽然我不清楚你有什么特殊能力——据我们几次交手的经验,你确实是掌握一门秘技的。但你却有顾虑,这说明什么?呵,只能说明这个秘技要么很耗费体力,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拿出来,要么是你受到了拖累。所以,我也不得不留一手——咱们也算是师承一脉、旗鼓相当的对手——你说是不是呢?师妹?”
缉魂一步步,缓缓走向一动不动的马骥。
木饱饱想要回身护夫,然而四个佛像像是永不会停止一样绕着她缠斗。
绝望、无力、恐惧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心脏。
缉魂似乎很享受师妹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之气。
“知道我为什么刚才没有在你跌落的时候再用银针攻击么?”他笑道:“因为我发现了,有比直接杀死你更痛苦的死法,那便是,让他先死在你面前。”
缉魂皱着眉头,踢了一下脚边的树藤,嘴里发出啧啧声。
“啧啧……大名鼎鼎的神无君,凤凰落难不如鸡。你说——我该如何了断他呢?”缉魂绕着马骥走了一圈,像是猎豹欣赏自己的猎物,颇为享受:“要不,就破例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千针石林吧!”
话音刚落,哐啷啷啷啷数声响,这间石室的四壁齐刷刷伸出了数十根长长的石针,锋利地匹敌铁器。
“你可看好了,睁大眼睛哦——”
言毕,缉魂一拂袖,数根石针轰然崩断,从墙壁上脱离,朝所有人直射过来。
缉魂岿然不动,因为石针乃他的精魂所铸,能随意穿透他的身体不受到伤害。
木饱饱将金索一摇,劈到一尊佛像上,将它打飞的同时,抵挡住了朝自己射来的两根粗粗的石针。但石针遇阻却并没有毁坏。反而是分裂成了八根更细的石针,继续向前射去。
“不好!!”木饱饱大叫一声。
短短的时间内,她还能再使出一次时停么?一刹那,她脑内人神交战。理智告诉她,就算是这一次侥幸使出了,那石室内还有这么多石针,下一次,下下次,又该如何呢?
她却没有余力去思考那些了。她已经决定要再用一次法阵,如果还有下一次攻击,那就再一次……直到她用尽所有的气力。
这是她的承诺。
她甩开金索上纠缠不休的佛像,调转方向,将空门完全露给了四尊佛像,自己则朝着马骥的身边狂奔去。
比她的时停更早发动的,确实明镜的死镜。
木饱饱把马骥放下的时候,将灵镜安置在他的怀中。
一直在待命的明镜探测到了危险的临近,自动发起了最高阵法——死镜。
木饱饱的还未来得及欣喜,只听那缉魂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镜,你果然也跟来了,我也在等你啊——等你来受死啊——”
女孩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她看到本在追击着自己的佛像们,却忽然转了头,一齐奔向灵镜。
晚了!——死镜已经启动了!
一切妖力都会被它吞噬——
可木饱饱不知道,那四尊佛像之中,有一尊叫做火德真君,是缉魂费了许多功夫,从海市底复活的。
他的三味真火——对于金系精怪来说,是必死打击。即便是修了数百年的第一官妖,也无解。
缉魂仰头狂笑着,用一种诡异的,尖锐的音调,仿佛体内的精神被旁的什么东西占领了一番。他的双眼血红。
“当然,我全都想到了,全部!!我要做的,就是等着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送上门来——哈哈哈哈哈!”
发出盛大的白光,死镜吸收了所有的将要射向马骥的石针。
同时,火德真君也将火蛇一般三味真火吹进了灵镜之中。
“不!不!!——”尽管不懂那尊佛像吹出的是什么招数,但是木饱饱本能地嘶吼出声。
灵镜一下子变得血红,仿佛有翻涌的火海,在镜中一直燃烧。
只消一瞬,镜子咔嚓一声,碎成了无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