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重逢
清晨六点半，赵小雷就醒了。北京的生活习惯让他戒不掉这个点起床，但在铁岭，一切都还笼罩在黑暗中。
韩闯家的客房飘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奶奶的衣柜。站在窗前，他看着楼下的小区广场，几个大爷大妈已经裹着厚实的羽绒服开始跳广场舞，音乐声隐隐约约传上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老赵，起了没？\"是韩闯的声音，\"吃完早饭，咱直接去创业园。\"
创业园，那就意味着要见林晓萌了。赵小雷摸了摸自己的脸，两天没刮的胡茬扎手，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黑眼圈。镜子里的自己哪还有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创业者样子。
韩闯媳妇做的是传统东北早餐：大葱鸡蛋卷、猪肉大葱水饺、豆腐脑。赵小雷突然觉得，自己在北京追求的所谓精致生活，还真不如家乡这个烟火味来得实在。
\"林总今天有个重要会议。\"韩闯一边开车一边说，\"咱先在园区转转，下午她才能空出来。\"
铁岭创业园区坐落在城市的东北角，原来是一片老工业区。现在，十几栋崭新的写字楼拔地而起，每栋楼的外墙上都装饰着LED显示屏，滚动播放着各家企业的标识。
\"现在园区入驻企业超过两百家了。\"韩闯显得很自豪，\"互联网、新能源、生物科技，应有尽有。去年产值突破50亿。\"
赵小雷听着这些数字有些恍惚。他在北京拼死拼活，到头来连一个小公司都保不住。而家乡这块他曾经看不上的地方，却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走进园区的展示中心，迎面就是一块巨大的电子屏，上面滚动着各种创业项目的介绍。正中间赫然显示着今天的路演项目：《东北传统手工艺数字化转型与区块链应用》。
\"这个项目挺有意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东北的传统手工艺搬到区块链上，让非遗技艺也能与时俱进。\"
赵小雷转身，看到林晓萌站在那里。八年过去，她的变化并不大，还是那么干练利落，只是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特有的雷厉风行。一件深灰色的职业套装，黑色高跟鞋，手里拿着一叠材料。
\"好久不见。\"林晓萌伸出手，\"欢迎回家。\"
赵小雷握住她的手，触感清凉，不知是空调太足还是她本来就这么冷静。
\"闯子，你带小雷去会议室吧，十分钟后开始路演。\"林晓萌说完就快步走开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会议室坐了将近五十个人，大多是投资机构的代表。赵小雷坐在后排，看着台上项目方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如何用区块链技术改造传统手工艺产业。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 林晓萌\"
赵小雷握着手机，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八年前的分手来得太突然，他们甚至没有好好告别。现在重逢，又该以什么身份坐在同一张餐桌前？
\"要我说啊，\"韩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就别纠结了。晓萌现在主管园区的创业扶持项目，说不定能帮你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赵小雷苦笑。就凭自己这个创业失败的\"先例\"，还有谁会相信他？
路演结束后，林晓萌走过来：\"今晚七点，老地方？\"
赵小雷一愣，原来她还记得。那是他们高中时常去的饭馆，就在第一高中后门的小胡同里。
\"好。\"他听见自己说。
下午，韩闯带着他参观了园区的其他项目。大数据中心、直播基地、智能制造车间......每一处都让赵小雷感受到了时代的脉搏。
\"其实回来挺好。\"临近傍晚，韩闯说，\"北京机会是多，但压力也大。在家乡，有时候反而能看到更多可能性。\"
七点整，赵小雷站在老饭馆门口。店面翻修过，但门脸上\"杨记饭店\"的招牌还是原来那个。推开门，浓郁的锅包肉香味扑面而来。
林晓萌已经坐在里面的包间了，面前摆着两瓶啤酒。
\"还记得吗？\"她笑着说，\"高考完那天，我们就坐在这喝到半夜。\"
赵小雷点点头。那天他们都喝醉了，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约定要一起去北京闯荡。可最后，却是各自南辕北辙。
\"我看了你在北京的项目。\"林晓萌给他倒了杯酒，\"其实挺可惜的，时机没选对。\"
\"你怎么会......\"
\"我一直关注着你。\"林晓萌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们公司每一轮融资我都知道。包括...最后的困境。\"
赵小雷沉默了。原来这些年，他以为自己走得很远，却始终在她的视线里。
\"有个项目，我觉得很适合你。\"林晓萌放下酒杯，\"就是今天路演那个。他们需要一个懂技术又了解互联网运营的合伙人。\"
\"我？\"赵小雷苦笑，\"我这个创业失败的人......\"
\"正因为失败过，才更懂得怎么避免失败。\"林晓萌认真地说，\"更何况，你在北京积累的人脉和经验，正是他们最需要的。\"
窗外，华灯初上。这座城市的夜景，比八年前璀璨了太多。
\"考虑考虑？\"林晓萌站起身，\"明天下午三点，项目方约了二次会谈。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来聊聊。\"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赵小雷突然觉得，或许回来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