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下去，原本慢慢悠悠离开的‘宝石猎人’，撒开丫子就开始狂奔。于烨的伤还没好利索，跑不快，只能在后面捂着肚子小跑。程晋单手拎着曼彻斯特，使出吃奶的劲儿，玩儿命往前冲。虽然身为警察，体能方面没的说，但本来离得就远，再加上之前已经冲刺过一次，体力实在是有些跟不上。全力冲刺了十几秒钟就感觉肝疼，只能停下步伐，狙枪瞄准宝石猎人搂了一枪。
枪法奇臭，落弹点距离宝石猎人足有五六米，这枪偏到姥姥家去了。不过虽说没打中，还是把宝石猎人吓了一跳，往旁边踉跄了几步，稳住心态，才继续往前跑。程晋心里很清楚，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只能一边跑，一边开枪。
直到子弹全部打空，也没能射中狗日的。就在程晋一度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嚎叫声。
“啊！嘿！洛洛……”
离得远，也听不清楚，大概就是一些含糊其辞，没有明确指代的口令。
马丽骑乘着黑色骏马，沿着地平线疾奔而来。由于地面凹凸不平，马匹又是全速奔跑，有多颠簸可想而知，所以马丽不是坐在马背上，而是双脚用力踩着马镫子，呈站立姿势。左手死死拽着缰绳，右手挥舞着马鞭。马鞭不是用来抽马屁股的，毕竟真正爱马的人，通常是不会对自己的坐骑下手。马鞭，更是一种象征，或是武器。
她就像是一位中世纪的骑兵，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宝石猎人身边，手里短小精悍的马鞭，用力抽在宝石猎人的脑袋上。只可惜马速太快，不好发力，所以只是把宝石猎人抽的踉跄一下，惊吓胜过实际伤害。
马丽紧拉缰绳，调转方向，再次朝宝石猎人冲上去。这次不用鞭子了，直接让坐骑狠狠撞了上去。最后关头，宝石猎人闪身躲避，但还是被擦到，整个人凌空飞起一段距离，重重摔在地上。
宝石猎人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摘下背包，不断挥舞驱赶马匹，一改刚才的土鳖相，凶狠怒吼：“滚开！臭娘们！老子杀你全家！”
他不这么骂，顶多被吓唬几下。
马丽脸色一僵，直接翻身跳下马，抡起马鞭一通乱甩。真正的马鞭，跟影视剧里的长鞭，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从柄到鞭梢，总长度也就一米左右，鞭子由粗到细，像是没有毛的牛尾巴。正因为鞭身短小，所以更好发力，一鞭子下去，直接皮开肉绽。
宝石猎人被马丽抽的满地打滚，连厚实的皮衣都被抽的破烂不堪。要不是程晋及时赶到，这家伙非被当场抽死不可。
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宝石猎人，程晋不由叹了口气：“你威胁谁不好，威胁这只母老虎，这不是找抽呢吗。”
说着话，程晋抬起枪托，照着宝石猎人的肚子狠狠来了一下，直接疼的干呕不止，算是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理会半死不活的宝石猎人，程晋扭头看向气呼呼的马丽，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马丽犹不解气，又是狠狠甩了一鞭子，这才气鼓鼓道：“来看你们两个货死了没有，在这窝了两天两夜，没被冻死，也该被狼吃了，我心地善良，来给你们捡骨头。”
程晋瞥了下嘴：“就您这样还善良呢？那我就是转世活佛。”
“我说我善良，就是善良！”马丽扬了下鞭子。
“得得得，您善良，您全家都善良。”程晋可不想和马丽掰扯这些，一言不合吃几鞭子，那也太倒霉了。
看着于烨一瘸一拐跑过来，然后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程晋就觉得好笑。当初那个叱咤西北，让无数毒贩闻风丧胆，嗷嗷叫的恶狼，愣是变成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狗，这才跑了几步，整个人就虚脱了。
程晋踢了踢宝石猎人：“哥们，是你老实交代，还是我我帮你回忆回忆？”
宝石猎人一脸苦逼：“交代什么？我就是捡石头的。”
“呵呵，还来劲是吗？捡石头你跑什么？”
宝石猎人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追我就跑，很合理。”
“现在我追上你了，把你丫后槽牙打断，是不是也很合理？你捡石头没毛病，这方圆几百公里的无人区，你连车都不开，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我们不开车，是害怕暴露。你不开车，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宝石猎人开始不说话了，抗拒配合。
程晋也懒得继续磨嘴皮子，让马丽摘下绳子，一头绑在马鞍上，一头绑住宝石猎人的双手，先让马丽带着他兜几圈。
才转了一圈，宝石猎人就扛不住了，呲牙咧嘴的大吼：“你们滥用私刑，我要去告你们！你们这帮该死的黑警察，黑皮！混蛋！”
程晋抽出一根烟扔给于烨，满脸坏笑：“那孙子喊什么呢？”
于烨耸了耸肩：“听不清楚。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你还真歪打正着了，抓住这小子，就能顺藤摸瓜，把另外三个人揪出来。你觉得，是不是这个人杀了老黑？”
程晋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怎么说？”
程晋回忆着照片上的情景：“老黑死在唐正后面，那段时间正在严打，6号公路南段，从镇子一直到休息站这段，肯定是重点排查区域。老黑是鹰会高层，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往枪口上撞，那么开车的时候，肯定是从南往北跑。老黑的尸体，位于6号公路左侧。也就是说，他是开车的过程中，被人一枪爆头。但中枪位置，不是右侧太阳穴，而是脑门。”
“初步判断，老黑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动机，并且和对方发生了对峙。对方将枪口抵在老黑的脑门上，直接一枪毙命，对方绝对是个狠人！这老哥虽然也狠，但狠的路数不一样，总感觉差点意思。”
于烨基本同意程晋的判断，已经半死不活的宝石猎人，多了点无赖性格，遇到事，心存侥幸。当然，这也是猜测而已，只有在审完之后，提取了证据，才能下定论。
眼看着宝石猎人已经半死不活了，没等程晋和于烨叫停，马丽自己就先停了下来，坐在马背上，没好气道：“你们俩到底行不行了？再兜一圈，这家伙非死了不可。我真怀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警察，也太狠了，就不怕他去告你们？”
告？
程晋和于烨相视一笑。
因为于烨有伤，审问宝石猎人的艰巨任务，自然由程晋负责。拍了拍宝石猎人的脸，见对方装死，程晋直接把烟屁股顺着领口杵了进去，疼的对方一阵鬼叫。
“程晋，我日你仙人！”
程晋笑了：“连我名字都知道？那咱们就省事了。你也别跟我装硬骨头，四个毒贩就你自己来了，可见你的定力有多差。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老实交代，我就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否则，我就带你回红河哨所，你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折腾一圈，你还是得说。因为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扛不住。”
宝石猎人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程晋，大有一副宁死不屈的气势。
程晋也不罗嗦，一把抓住宝石猎人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下巴自然往上翘。程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嘎达一声，小火苗直接怼住下巴，小火慢烤。起初宝石猎人歇斯底里的吼叫怒骂，然后就开始嚎哭哼唧，最后开始大声求饶。
“拿了，快点拿了，我说，我说！”
程晋手一松，火苗自然消失，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烤肉味，叹了口气：“挨了一顿折磨，到最后还是得说，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马丽有点看不下去了，坐到于烨旁边，小声道：“老于，程晋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哪里是警察，感觉比毒贩还毒贩。”
于烨左手捂着腰，右手夹着香烟，吐了一口：“要不是我肚子有伤，我就自己来了。”
“啊？”马丽转身看向于烨，不可置信：“怎么你也这样？”
于烨冷笑一声：“不然呢？跪下给他磕几个头，哭着求他？等他被送到派出所，自然会有一套标准流程等着他。至于送不送他去派出所，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警察机关，不需要我和程晋这样的烂警察，国家人民也不需要。但这片土地，需要我们。”
“听说过，驱虎吞狼这个词吗？”
马丽点了点头：“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
“那废物利用呢？”于烨又问。
马丽还是懵懵懂懂的点了下头：“也知道。”
于烨神秘一笑：“你把这两个词合在一起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