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斋是尹玄祎的住处,建在侯府的后山竹林处,这里环境很好,尹玄祎年少时常和尹仲怀在此练功下棋,而且距离很近,若是快些走,从前门到墨香斋,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尹桑来到墨香斋时,一女子正在走廊下点灯,见尹桑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
女子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头上只有一支木雕的梅花簪,打扮素雅,举手投足之间也颇有规矩。
“大姑娘来了,快进屋坐。”素檀替尹桑开了竹门,请她进来。
尹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进了屋子,走到门口时,她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她转过身一看,只见素檀还站在院子门口,朝着她来时的路上看了看,像是在寻什么人。
“大哥他没同我一起来,可能要晚一会儿,你不必在门口等着了,进来吧。”
素檀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她立马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尹桑时,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尹玄祎常年不在家中,墨香斋里也没安排什么丫鬟,只有素檀一个人守在这里。
墨香斋虽说不太大,可也不算小的,卧房就有三间,再加上待客的茶房,小厨房,也有不少面积,但素檀都收拾的很好,屋里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每天都在打扫。
平日里尹玄祎不在府里,她只偶尔无聊的时候才会过来转一转,在竹林中练一练尹玄祎教她的武功,又或者在他房里找些书看,打发打发时间。
素檀知道尹玄祎今日回府,所以提前备好了茶,正好尹桑来了,便给她倒了一杯。
鼻尖传来糕点的香味儿,素檀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尹桑带过来的梨花糕上,弯起嘴角笑道:“将军真细心,还记着姑娘您喜欢吃梨花糕。”
看着桌子上的梨花糕,尹桑不由得也弯起了嘴角,“是啊,大哥这个人最是心细,记性也好。”
尹桑说着,将包裹的油纸打开,从里头拿出一块梨花糕,递给了素檀,素檀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连忙摆了摆手,摇头拒绝,“不用不用,这是将军买给姑娘的,我怎么能吃呢!姑娘您吃吧。”
“让你吃你就吃,赶紧接着,我手都举酸了。”尹桑再次将手中的梨花糕往前伸了伸。
素檀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谢姑娘。”
素檀接过梨花糕尝了一口,香软甜糯,很是可口,似乎还带了一丝温度。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声音,只见素檀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梨花糕,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屋外,尹玄祎举着伞走进了院子里。
爬满篱笆墙的蔷薇藤长的过于长了些,尹玄祎走进院子时,刚长开的几片叶子碰了一下他举着伞的胳膊,叶子上的雨水都落在了他的胳膊上,尹玄祎抬手扫去了胳膊上的水珠,再抬头时,便瞧见了站在走廊下的素檀。
时隔三年未见,墨香斋的院子一如既往地种满了花草,院中的葡萄架尚在,亲手种的梨树已经亭亭如盖,当年他捡回来的小姑娘,似乎也长高了不少。
走至廊下,尹玄祎收了伞,素檀朝他福了福身,声音里藏着不敢透露的欢喜,“恭迎将军凯旋。”
尹玄祎扶起素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是长高了不少,就是瞧着似乎清瘦了许多。”
素檀浅浅一笑,弯腰拿过他手中的油纸伞,微微侧过身子,“大姑娘来了,将军快进去吧。”
“嗯。”尹玄祎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
一进屋里,就见尹桑正坐在桌子旁吃着梨花糕,整整一袋子,吃的只剩下四五块了。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困了。”尹桑说着打了个哈欠,像是想证明一下她确实困了。
尹玄祎坐在了尹桑的对面,瞧她嘴角上有残留的梨花糕的碎屑,从腰间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他看着桌子上只剩下几块梨花糕,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倒了一杯茶给她。
“这梨花糕有这么好吃吗?从小到大你也吃了不少,怎么就不觉得腻呢?”
尹桑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梨花糕,“你尝尝不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尹玄祎顺便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随手拿起一块放在最旁边的梨花糕,而素檀收拾好了伞从外头进来,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等一下!”
“等一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尹桑和素檀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又紧紧盯着那已经被尹玄祎送进嘴里的梨花糕。
那梨花糕原本就做的很小,姑娘家讲究小口吃东西,一块梨花糕要两三口才能吃完,可对于尹玄祎来说,这么小的糕点他一口就能吃三块,更何况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他吃一块那也是看在尹桑的面子上,于是便直接将整块梨花糕送进了嘴里,当尹桑和素檀的话刚说完,那梨花糕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两个姑娘突然喊了一声,尹玄祎吓了一跳,他一脸奇怪地看了看素檀,又看了看尹桑,一边嚼一边问:“怎么了?”
“我、我去沏茶。”却见素檀红了脸,低着脑袋急匆匆地跑了。
尹玄祎看着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瞧了瞧,这明明就是刚泡的茶。
尹桑瞧着自家哥哥好像有些傻,只好解释道:“你方才吃的梨花糕,是素檀吃过的。”
闻言,尹玄祎的嘴突然就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吐又不是,不吐又不是,愣了一会儿后,只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大概是咽的有些急了,只见他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或许是方才呛着了,也或许吃了姑娘家咬过的点心,尹玄祎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些微微泛红,开始没话找话说。
“对了,再过几日是你的十五岁生辰,爹说要给你办一个生辰宴,你有没有想请的朋友,我一同去送了帖子。”
然而尹桑却摇了摇头,“不必去请外人,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不就行了么,或者我们去月梢楼去吃也行。”
一想起月梢楼的饭菜,尹桑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她觉得整个京都中,只有月梢楼的饭菜才是最合她口味的,尹玄祎带回来的梨花糕,便是出自月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