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灼屿,你不要你的礼法了么?”
事了之后,姜昭玥的胳膊自然环住了他的脖颈,声音也带着几分魅惑。
“哦?”
崔灼屿的喉结滚动了下,“原来姜夫人眼里,也有礼法么?”
“你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然而对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在我面前,你便不用装了。”
他好似已然看穿了她全部的伪装。
但姜昭玥继续装傻,眼波流转,反而将他脖颈搂得更紧。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颈后敏感的皮肤,吐气如兰:
“装什么?公爷说话,越发叫人听不懂了。”
崔灼屿身体瞬间绷紧,眼底暗色翻涌。
她又在玩火!
他猛地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蹙眉,轻嘶一声。
“听不懂?”
他俯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声音又低又沉。
话里话外,都带着危险的警告,“听不懂,方才在我怀里哭喊着求饶的是谁?”
“现在这副勾人模样又是给谁看?嗯?”
“那是……”姜昭玥呼吸一窒,脸上飞起薄红。
想反驳,却被他骤然靠近的唇,堵得气势一弱。
崔灼屿并未真的吻下来,只是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尖。
眼神锐利如刀,似要剖开她的伪装:“姜昭玥,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们之间,早就越过礼法了。”
他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烫得姜昭玥心头发颤。
崔灼屿并不是什么遵循礼法的人,只要姜昭玥能够合了他的心意,他照样抢过来。
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突然不断升高。
崔灼屿心中,顿时生起来了别的念头。
倘若姜昭玥是他的人……
方才的柔情太满,以至于现在,他还是满心想着下一次。
她脸上的媚色淡去几分,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又强自镇定地迎上他逼视的目光。
僵持片刻。
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疲惫和疏离。
环着他脖颈的手,也松了力道,作势要推开他。
“罢了。”她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语气变得轻飘飘,仿佛刚才的旖旎,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梦。
“你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吐出最关键的一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又清晰地砸在崔灼屿紧绷的神经中:
“今天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空气瞬间冻结。
崔灼屿瞳孔骤缩,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
从未发生过?
她竟敢!她怎么敢!
怒火混杂着一种被彻底轻视和用完即弃的耻辱感,轰然冲垮了他刚刚才勉强维系的一丝理智!
“当从未发生过?”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钳在她腰上的手,非但没松,反而像铁箍般骤然收紧,几乎要将她捏碎。
猛地将她拉得更近,迫使她不得不再次仰头,直面他眼中翻腾的暴风雪。
“姜昭玥!”他低吼。
眼底燃着被激怒的火焰,“你把我崔灼屿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还是你觉得,这国公府的床榻,你想上就上,想忘就能忘?”
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却不是打她,而是狠狠攥住了她微敞衣襟的前襟。
力道之大,让脆弱的布料发出不堪承受的声音。
“现在想撇清,晚了。”
他死死盯着她瞬间苍白的脸,鼻息粗重,“你自己点的火,就得负责到底。”
“想当什么都没发生?休想。”
……
晨光熹微,气氛凝滞。
姜昭玥垂着眼睑,小口喝着面前的粥,仿佛饭桌上的暗流涌动与她无关。
坐在她对面的苏玉容,一身娇嫩的鹅黄衣衫,衬得小脸愈发纯净无辜。
她夹起一筷水晶虾饺,却没急着吃,反而转向主位上沉默用餐的崔灼屿。
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表哥,昨儿个一整日都没见着你人影呢?”
“晚饭时姨母还念叨来着。”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派天真关切。
昨日晚饭……
姜昭玥抬眼看了一下苏玉容,昨日她一直和崔灼屿在一起。
没想到她的谎话如此信手拈来。
崔灼屿眼皮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握着瓷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声音没什么温度,“公务。”
苏玉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又绽开更大的弧度。
再次开口,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表哥真是辛苦。不过呀,再忙也得注意身子。对了!”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雀跃地拍了拍手:
“过几日忠勤伯府家的三姑娘设了个赏花小宴,请了好些相熟的姐妹呢。”
“帖子也递到我这儿了。”
她话锋一转,目标明确地投向对面那个安静喝粥的人:
“我想着姨母整日闷在府里,也该出去散散心,结交些内宅的姐妹才好。”
“这赏花宴虽小,但胜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姨母不如随我一同去?”
空气瞬间更安静了。
姜昭玥握着勺子的指尖微微一顿,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扫过苏玉容那张脸。
随即,又落回自己的粥碗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不去。”
干脆利落,连个借口都懒得找。
苏玉容脸上的甜美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她精心设计的台阶,对方竟然直接一脚踹开?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甘和轻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声音却依旧努力维持着甜美,只是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姨母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可是嫌那小宴配不上您的身份?”
她故作天真地歪了歪头,话里的刺却越发明显,“姨母久居深宅,怕是都忘了该怎么应酬了吧?”
“这京中的规矩场面,姐妹们说说笑笑,也是门学问呢。”
“您这样孤僻着,总归是不好的,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们国公府怠慢了您呢。”
句句为您好,字字藏着刀。
暗讽她身份尴尬,不懂规矩,孤僻难处,还顺带把国公府的脸面,都扣在她头上。
姜昭玥握着勺子的手彻底停住,细白的指尖微微泛白。
她依旧没抬头,只是那清冷的侧脸线条,显得愈发紧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一直冷眼旁观的崔灼屿,突然有了动作。
“啪嗒。”
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炸开了凝滞的空气。
苏玉容心头一喜,以为表哥也觉得姜昭玥不识抬举,正要添油加醋。
却只听崔灼屿冰冷的声音响起,:
“国公府的脸面,什么时候需要靠后院妇人赴宴来挣了?”
苏玉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一干二净。
崔灼屿缓缓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映着苏玉容瞬间惨白的脸:
“忠勤伯府的三姑娘?”
他薄唇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轻嘲,“她父亲前日才在御书房外跪了两个时辰。”
“求皇上开恩宽恕他儿子在赌坊欠下的十万两银子。”
“这样的知根知底人家办的小宴,表妹倒是热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