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茅庐
邵星融2025-11-27 09:267,029

星期六。

刚才的VR游戏项目让王帅和金信义两人感到头晕目眩的刺激,虽然只有短短一小时,但他们此刻已经无法相信游戏后的世界是虚拟的,还是现实的。

“这就叫虚拟现实,哈哈哈。”王帅打趣道。

“V-R,V-R,”金信义的嘴皮子漫不经心地重复着,只是因为刚刚从游戏的环境里出来,还有一点懵,“V-I-C-T-O-R-I-A……押韵啊!”

“VICTORIA?”王帅轻声重复了一遍,“那是胜利的意思哈。”

“是的,”金信义轻轻用手拍了拍肚腹,“那可真是太胜利了。”

王帅眼珠子一转,随即问道:“你在说,孙佳悦,对吧?”

“Bingo!”金信义毫不掩饰这层他刚才通过VR想到了VICTORIA,进而想到了胜利,进而想到了他们刚刚完成的大事,然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问王帅:“诶,现在她在学校里是什么情况了?”

王帅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我这一周都没看见她,像消失了、从没来过学校一样,你敢信吗?”

“那她不上课了?考勤怎么办?”

“不知道,好像是被学校‘处理’了?应该是,我也只是听说。”王帅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麦当劳的麦旋风,“反正她确实是社死了,这是肯定的。”

随后,王帅低下了头,声音好像轻了一点,像是带有某种希望和遥远的距离感,喃喃自语但又希望金信义听到一样的:“你们干得真的漂亮……”

金信义皱了一下眉,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王帅要用这样的口吻说出来。在一瞬间,他的理解似乎是:王帅曾是“对立面”,也就是孙佳悦“那一头”的,如今王帅因为某些事情失去了一些什么,他看到孙佳悦的完蛋,有些心情复杂?可能是吧。

其实王帅心里想的不是这个。

他想到了郝怡帆,又想到了那个伪装成“柠檬小姐姐”设局的男生——男生当中,能这样“算计”的还真不多,好想和他说说话,说不定……

他自从那天和郝怡帆从沙特文化展览约见过之后,回到家的他对郝怡帆更是迷恋,他越迷恋就越绝望,越绝望就越迷恋。绝望在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永远也配不上郝怡帆,永远只能是一个被动的局面;而迷恋呢?单单因为她是她,所以才迷恋。

王帅不得不在想,如果能有一些“套路”“算计”一类的事情,能帮助自己追到她,那也好啊!

他曾很鄙视那些在感情当中算计来算计去的“小部分男生”,他觉得很没必要,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也许自己在出事之前的看法才是有失偏颇的——算计,是一个中性词,关键看人怎么去用,如果用“干净”的方法去追到一个女生,但不认真,也不愿意负责任,那有什么可夸的;若是“算计”,却是出于真心的喜欢乃至于爱,那也比不负责任的真诚要强百倍。

“这事儿说来滑稽,”金信义说,“真是纯纯的偶然认识的,那天章岚跟那个小白脸发朋友圈之前,她不是给我发了那一长条微信吗,我就是出去散心的时候偶然认识的。”

“哈?纯路人?就在马路上认识的?”王帅看上去很不可置信。

金信义点点头,滔滔不绝地说:“对啊,就在那个临江大道上,当时还玩着一个无人机,那个女孩也在,就那个帮他发语音的。当时他们在玩无人机,超级酷炫的,我就是抱着想试试那个无人机的想法去和他们讲话的。”

“那你们还真是认识了一些好人啊,”王帅说,“听了林勇的一些事,能主动出手,明明本来和你们还不认识。”

王帅开始想绕弯子让金信义意识到自己想见那个男生,他有一种直接说就感觉有点小羞耻的感觉——又是因为自己曾是金信义的情敌,恐怕那男生并不愿和自己说话,又怕把喜欢上了某个“女神”的事情说给人家,人家会揶揄。但如果金信义主动提出来可以介绍自己和那个男生认识,那就自然很多、舒服很多了。

怎么自己现在跟个妹子一样弯弯绕绕了?自己以前不这样啊。王帅想着,自己都脸红了。

一个郝怡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哎……

商圈正中庭的空调风夹着点冷气,王帅和金信义刚从二楼的那个扶梯上下来,正琢磨着吃点什么。两人边走边说,踩在白瓷砖的地面上,鞋底咯吱咯吱地响着。

“你吃啥?”金信义低头刷着大众点评,“隔壁有家烤鱼,评分挺高。”

“走走看看吧,啥都行,没啥心思选吃啥。”王帅摆了摆手,双手插在裤袋里。

他们忽然路过一个“少儿艺术教育中心”。玻璃门后面摆着一排排小板凳,墙上贴着活动海报——古琴、毛笔、围棋、国际象棋,还有一个写着“周日公开课欢迎旁听”的宣传板,里面正有两个小孩下着国际象棋。

“啧,搞琴棋书画的地方,”金信义瞄了一眼,顺嘴吐槽了一句,“小孩平时都很累了,还要被送来学这种东西,啧啧啧。”

“国际象棋这种东西,现在还有小孩学啊。”王帅声音不咸不淡地说着,随口提了一句。

“还真不少。”金信义应了一声,“我小时候还下过一阵。”

“哦?”王帅的兴趣被提了上来,因为身边会下国际象棋的人实在太少了,几乎没有,“你现在还有在下?”

“我?我不会下,这玩意感觉太高级了,不敢碰。”金信义笑了笑,“倒是那个假扮‘柠檬小姐姐’的哥们儿,我估计他肯定会下,他家里有一副不知道哪儿搞来的水晶象棋。”

王帅一听,感觉心里有一盏灯被点亮了,又感觉有一座桥好像搭了起来一样,先前有些许颓松的感觉一扫而空。

“噢?我倒有点想和他过过招,”王帅的兴奋感有点按捺不住了,“他会下吗?”

“我估计会,我有时候看到他自己和自己下棋,”金信义答道,“你会?”

“当然会!”王帅立马骄傲了起来,仿佛一个骑士终于来到了领域,“我之前拿过一些业余的奖项。”

金信义的眼神稍微睁大了一点,他想不到这个曾经的情敌、现在的好哥们还会这一手。

“那我问问他,诶——看看他有没有空领教领教你。”金信义自然地说,“我现在就给他发个消息。”

只见金信义放缓了步伐,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王帅感觉心里的那盏灯彻底被点亮了,仿佛自己即将踏上一条路,尽管那道路通向何方、到底能不能走,他完全不知道。

王帅现在开始感觉到饿了:“要不我们就吃那家烤鱼吧?”

“走啊!”金信义眉头一扬,一看就是想吃。

王帅推开烤鱼店门的瞬间,一股热气夹杂着孜然、辣椒和炭火的香味扑面而来,暖意猝不及防地钻进了他最近一直麻木的胃里,这大概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胃真正回来了。

“要酱香的,加豆腐皮、蟹肉棒、海带、腐竹、年糕……”显然金信义早就在大众点评上看好了该怎么点。

“拿两瓶啤酒!”王帅跟服务员说。

“再拿两碗米饭,就这些了。”金信义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搓手等上菜。

“呃……”王帅仍旧试图把话题引到那个舒权恩身上,“那哥们儿,你觉得他好接触吗?”

“哪个哥们儿?”金信义还没反应过来。

“就你刚才问的那个啊,下棋那个。”王帅好像有点囧,抓着面颊,语速稍快。

“哦……我觉得挺好接触的,有时候有点古怪,但我觉得,还是挺好说话的。”金信义点了点头。

“我还真挺想和他下棋的,身边会下棋的实在太少了……”王帅还在找补,尽管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害……已经帮你问了,回了告诉你。”金信义的口气显得“小事一桩”、大大咧咧的,反而让王帅感到有些害怕了。

“怎么,你很想和他认识?”金信义的随口一问,直接让王帅感到人被雷劈了一样。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一下,哈哈哈哈,毕竟……呃……”王帅连忙摆摆手,赔笑道,“毕竟我还是有些好奇的,设了那么一个局的人。”

金信义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到舒权恩已经回了:“明天中午?等我从教堂出来找个地方?”

金信义看到之后,就问王帅:“你明天中午有空吗?”

王帅感觉眼睛一亮,心里被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怎么了?”

“那哥们儿说明天等他从教堂出来可以找个地方。”金信义如实转告了王帅。

“有空的,有空的,明天中午可以!”王帅虽然每到周日都会睡个大懒觉睡到下午,但听金信义这么说,自然再怎么起不来,也得起得来。

“那我和他说了哈?你不睡懒觉?”金信义歪着头,问王帅。

王帅还是赔笑道,心里早已跃跃欲试:“不睡,不睡!下棋要紧。”

金信义在手机键盘上敲着,而服务员已经把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盘端了上来,另一个服务员则把一些冷菜放到了桌上。

“OK,你明天就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柠檬小姐姐’了。”

“笑死我了哈哈哈……‘柠檬小姐姐’。”王帅重复道。

服务员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的青岛纯生,熟练地用开瓶器撬开瓶盖,正准备给两个人倒时,王帅却阻拦道:“不用不用……我来吧。”

王帅就拿着酒瓶,给金信义倒满了酒,由于倒得太快,泡沫都要溢出来了,金信义只好赶紧用嘴接上,结果泡沫冲在他嘴里膨胀开了,差点没过去。

“啊不好意思,哈哈哈,我太急了!”王帅连忙说道。

金信义摆了摆手,咽下最后一口,说话都带着喉咙口里刚有液体流过的那种声音:“你是要呛死我啊。”

“不至于!”王帅尴尬地笑着,意识到自己是太急着去“表现”或者“谢谢”这个昔日的敌人,有些干涩。

“教堂?许家汇那个吗?那哥们儿是干什么的?教会里的人?”

“不知道,只知道他学神学的,”金信义舀了一勺花生米放在嘴里嚼着,“可能教区里有事务让他做吧,他现在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去国外读博。”

“噢……”

神学、国际象棋,还设了那么一个局把在学校里不可一世的孙佳悦给拿捏了——王帅对舒权恩越来越好奇了。不仅是好奇,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不甘”和“惧怕”,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出烧伤毁容那个事情,恐怕这样的男生是自己又鄙视,又害怕,还没办法的那种。但现在的复杂心理,有可能是自己还没有“完全调整好自己的心理”,再加上自己“又有点无法明说的仰视,又需要他”的事实。

不过抛开这么复杂的心理,和确实有求于人家不谈,王帅多多少少是带了点私货的好感——自从自己面部烧伤之后,孙佳悦在学校里就很针对自己,自己又有气无处发。

那天吃完饭后,金信义把舒权恩的微信推给了王帅,让他们明天自己联系。

第二天一早,离闹钟还有四十分钟才响的尴尬时间点,王帅就醒了。要按人们普遍的状态来说,这个时间点醒来并不合适,继续睡也睡不了多久,若是起来又意犹未尽。王帅没有叹气,也没有翻身回去睡。他坐起身,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起昨天叠得整整齐齐的卫衣。

刚起身穿好衣服的时候,想了想,又脱下衣服洗了个澡。他进了浴室,镜子前那张脸还带着睡意,但眼神却出奇的清澈。他盯着镜子看了十几秒,然后才拧开了水龙头。

水顺着下巴滴落,洗不去疤痕,但洗去了他眼里的那点儿慌。

“不能让人小瞧我,”他在心里轻声说,“哪怕只是一盘棋。今天一定要拿出我最好的水平。”

虽然王帅是一个实力极其强悍的棋手,在下国际象棋这件事情上,他没有怕过,但是面对这个舒权恩……他不知道。

他收拾好了自己那套西洋棋,塞进了包里——上一次他这么做,还是在环茂ipma偶然认识郝怡帆的那天。衣服换了又换,先是卫衣,觉得不够“体面”;又换成了一件深蓝色衬衫,配牛仔外套,扣子从第一颗扣到最后一颗,又解开最上面两颗。头发也梳了一下,虽然没法改变面部烧伤留下的不对称,但他想尽量把自己整洁起来。他不想以某种“不重视”的姿态见那个人,但更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来“求认识”的。

就连见女孩子,都没这么认真过——王帅心里想到。

地铁上,王帅戴着耳机,站在车厢角落,整个人靠在扶手上。他其实什么音乐都没听,只是把耳机塞着,好像这样能隔绝一点外界,也隔绝自己胡思乱想。

他想象着舒权恩的样子——不是脸,而是那种“设局者”的气质。

“会是个特别冷的人吗?会不会不喜欢说话?又或者,会一眼看穿我?”他心里没底。

没多久,王帅来到了许家汇天主教堂的门口。教堂的大门刚刚打开,弥撒刚结束,从教堂里缓缓走出几位信徒,有老人、有母亲牵着孩子,也有一两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王帅找了个长椅上坐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在怀疑舒权恩到底是不是和他们是一样大的。

阳光并不美化王帅侧脸的大片烧伤痕迹,反而更突显它的真实。路人从他身边经过,有人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他知道这类眼神,早已习惯。

“这个是好奇但觉得恶心……这个是想问但不敢问……这个是纯躲……”

舒权恩没有告诉他要在教堂外等多久,只让他一直等到自己出来——很明显,舒权恩知道自己的故事,那就能根据自己脸上的样子认出自己。

一只瘦小的流浪猫蹭到了他脚边。

猫是灰色的,眼神里没有害怕,甚至有点亲昵。王帅低下头,伸手去摸它的脑袋。手心凉凉的,而猫没有躲,反而打了个哈欠,在他鞋尖前趴了下来。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有点小孩气,又带点寂寞的温柔。

正当王帅沉浸在和小猫咪互动的时候,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王帅面前蹲了下来,同样抚摸着小猫咪。王帅一抬头,看到了一个长相根本不突出的男生,和自己年纪相仿,戴着黑框眼镜,并没有看自己,只是在专心安抚着猫咪。

在王帅心里面,他立刻明白:这就是舒权恩。头发普通,衣着低调,只是他的眼睛——眼神干净又锐利,像是某种沉静中的锋刃。

西格玛男人……这是王帅见到舒权恩的第一眼评价。

“你好……”王帅率先说话了,声音不大,像是怕惊动了猫,也怕惊动了他心里那个刚刚搭建起来的勇气。

舒权恩没有着急回应,只是继续撸猫,指尖在灰猫头顶缓缓滑过,像是风吹过一柄未出鞘的剑。

空气凝固了五秒之后——这五秒,王帅感觉到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被“钉在了那里”的感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舒权恩“压制”了,但随即看着舒权恩柔和又锋利的目光时,王帅就知道,并没有。

“金信义跟我说你想下棋,我就知道你想见我。”

舒权恩终于开口,声音低缓,清晰得像一汪泉水。

“没让你等太久吧?”

他顿了一下,偏头看向教堂门口,“今天帮主教处理点事情,出来得晚了点。抱歉啊。”

王帅微微一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舒权恩见自己的第一面,居然是用“抱歉”开头的。

“噢,没有,我真的刚到。”王帅赶忙说道,“我……我确实想见你。”

舒权恩马上就起身,而猫咪被摸够了,也就跑开了。

“让我猜一猜。”

王帅站起身,刚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舒权恩用手势制止住。又是凝固的五秒钟,舒权恩歪了一下头,用柔和又锐利的眼神看着王帅,说道:“因为女人的事情。”

王帅的瞳孔震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看着舒权恩的脸时,仿佛视野里除了舒权恩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模糊晃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丝愠怒从额头蹿上来,却被温软的羞意压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王帅说道。他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自己。

“你看,”舒权恩的手搭在他肩上,轻轻一按,让他和自己并排走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让他冷静,“金信义曾和我说你是一个大帅哥,也和我说了你烧伤毁容的故事。你和他本是情敌,如今能共桌吃饭,还能借他之手认识我,说明你俩早已释怀。由于你之前是个大帅哥,对吧?”

王帅默然不语。

舒权恩顿了顿,看着王帅的眼睛,像是考虑要不要再说下去,但很快他就又开口了:“你是‘颜值正义’的受益者,所以,这次事故不仅改变了你看待异性的方式,也改变了你在同性面前的姿态——你一定变得更敏感、更谨慎,也更难启齿,更别提是一个陌生男生了,所以一定是比你的心理问题更重要的事。我和你,本来也并不认识,你也不可能跟我讲你家里的事情或学校里的鸡毛蒜皮。倒是金信义告诉你,我们设局‘处理’了孙佳悦,然后你来了。结合你现在的自身情况,心理、外貌焦虑,可能对我有期待,你来找我的原因,只能是女人。”

舒权恩一气呵成,听得王帅心怦怦地跳,像一只被戳穿的动物,也像是一个破碎的旧人。他沉默了几秒,才慢慢迈开步子,跟上了舒权恩的步伐节奏。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街道上人不多,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斑驳落下,像在给他们的脚步打着节拍。王帅忽然意识到,他们竟然没有任何目的地可言——但每一步,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牵引着走。

他想说点什么,把场面“找回来”。但开口之前,他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根本说不出那种“高段位”的话。

所以他说的,依旧是实话。

“我之前……其实挺鄙视那些追女生还讲套路的人。”

舒权恩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王帅继续说:“我以前觉得,真诚最重要,什么都凭感觉来,谁喜欢谁,坦率一点,就好了……但后来我才发现,我那时候说这种话,是因为我长得帅,真诚也能有效果。我都没意识到我一直有‘底气’。直到那底气没了。”

王帅说到这,嘴角抽了一下,像是苦笑。

舒权恩终于开口了:“你不是鄙视套路,你只是那时候根本不需要套路。”

王帅像被说中了心事。他点点头,低声笑了一下:“话说,我就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柠檬小姐姐’的事。”

舒权恩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脚步不停,语速缓缓:“你说的是‘怎么做到让孙佳悦社死’?还是……‘怎么做到那个程度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被引导’?”

王帅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问的是后者。于是他点点头,认真地说道:“第二种。”

舒权恩像是想了想,说道:“因为我比她更了解她自己。她会选择什么样的表达?会在什么情境下发火?会不会咬牙坚持?有没有底线?她是出于什么心态炫耀、什么动机掩饰、什么恐惧作恶——我全都预设好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仍然淡淡的,没有骄傲,也没有炫耀,仿佛这只是一场工程,一项规划,一张图纸。

“那她做出的每一步,其实都在我的预料之内——她只是在我的设计里,自以为做着自己的选择。”

王帅听着这些话,甚至一度感到一种寒意,从心里蔓延到了指尖。

而舒权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只轻轻地补了一句:“不过这不是手段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给我暴露了太多漏洞。我只是使用了她给我的权限。”

王帅抬头望了他一眼:“你不怕这样……很冷吗?”

舒权恩歪了一下头:“你是说我冷酷,还是说我孤独?”

王帅没说话。

舒权恩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道:“真正冷酷的人,是愿意旁观一切崩塌而不出手。一个人如果知道该怎么出手,也有这个能力,却选择看戏吃瓜,那地狱里最炽热的火焰,就该留给他。”

王帅愣住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没情感,而是有溢出但克制的情感。

他忽然觉得自己来找他,或许不只是为了郝怡帆,也是自己走进了一个心理实验室。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想退出。

“我们去哪儿?”王帅问。

“有一家安静的蟹黄面馆,好吃得很,你也一定带了棋盘。”舒权恩笑了一下,“我们边吃边下?”

“蟹黄面?”王帅挑眉。

“嗯。你看起来,应该很久没好好吃过点什么特别的了。”

继续阅读:破碎与交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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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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