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晴晴第一次从舒权恩家里出来的时候,她有一种模糊的“生命开始转折了”的感觉;而第二次她从舒权恩家里出来时,却感觉她的生命在某层看不见的意义上“完成了转折”。
被更新了?被加冕了?如果要这么说确实是夸张了,舒权恩没有这么伟大,自己也没有。他们只是两个平凡的年轻人,和千千万万年轻人一样,用自己的方式,按照自己的理解,尽可能过好自己的生活。余晴晴那天回到家之后,尝试在淘宝上搜了搜那两串水晶葡萄,然后没找到。
本来,余晴晴对舒权恩关于陈陌接下来会怎么做的判断是存疑的——余晴晴觉得陈陌还是会直接纠缠上自己,甚至堵在自己楼下,就像他之前做过的那样。可让她感到略有心安的点在于,舒权恩的“预言”初步说准了,陈陌头一周多一点的时间里,还真就像消失了一样。但同样,舒权恩的预言既然能够初步说准,那也同样给余晴晴带来了一丝隐忧。如果舒权恩那晚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判断,那么自己此刻依然会判断陈陌已经就此放弃,永不骚扰,然而舒权恩那晚的话——
“……然后在你情绪最松懈、以为风头过去的时候,用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闯进来……”
余晴晴陷入了一种让她自己想起来都有些忍俊不禁的心理矛盾点,她既希望舒权恩的判断落空了,却又隐隐期待舒权恩的判断没有失误。同时,她会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有时候居然会下意识地……想起舒权恩这个人。
起初她还毫不在意,以为是刚在舒权恩家里度过了那么一个“奇异”的周末之后的自然反应。可当她越来越频繁、不自知地想到舒权恩时,她开始有些紧张地好笑。不过对于这种有点意料之外的“小发现”,余晴晴的心里倒是显得很坦然,因为舒权恩这个人本身能让她坦然。
但舒权恩这个人本身也同样能让她不坦然,无法坦然、无法那么容易就坦然。因为那个和前女友的故事——确实是舒权恩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八卦心理,讲给自己听的。
这个故事让她震惊,甚至颤抖。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从舒权恩房间里出来,回到一楼的房间后,她都有叫醒韩赦洁的冲动,问问她舒权恩前女友的那个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终究还是算了。因为那个故事的内容,舒权恩的手段,甚至让她有一度怀疑舒权恩是不是“故意在编剧情玩”,可余晴晴敏锐的女性直觉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个故事绝不是编的,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以舒权恩的思维,他绝对干得出来,这本身就够作为强有力的证据了。
但余晴晴转念一想——这个故事再能让自己对舒权恩起一点戒备,可舒权恩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自己,这带给自己的平安总比这个故事本身带来的危机感要大,不是吗?
再怎么说,那一晚让自己躲到楼上去的,是他;拔剑拦住陈陌的,也是他。
……
陈陌那天狼狈地逃回他的地盘之后,在罗森买了几瓶便宜的烈酒、抽了半包“华子”、脱光了上半身衣服,在他的巢穴里无限酝酿。站在当代旁人的视角,他大可以享受被两个女人——一个章岚,一个汪奕,被她们围着转的“幸福”;从所谓的“男性价值”的角度来讲,他已经足够“成功”。可他觉得不够,他觉得自己还是遭受了羞辱。客观上,他也确实遭到了羞辱,只是这个羞辱是他自找的,但他没有意识到,就算意识到也不会承认。
他在一次和汪奕的幽会时,用他一贯地伎俩也利用汪奕的上脑,在晚上和汪奕在酒店房间里胡搞。一方面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对自己强调自己的“男性尊严”,另一方面也算是对那一晚在洋房一楼受挫的回应——他认出来那一晚与他最想报复的那个男生一起怼他的刘诚,因为汪奕给他看过好多以前刘诚的照片。他想用这种扭曲到发指的方式,自以为是地去羞辱那三个男人。
只是苦了那一晚的刘诚,他帮汪奕收拾了乱糟糟的房间,还要担心汪奕回来会不会怪自己乱动他的东西。那一晚直到很晚刘诚到家之后,他还在惶恐不安地等汪奕的消息,却只是等来了一句:“我到家了,准备睡了,晚安。”
陈陌不管那个“玩剑的路人甲”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把余晴晴请到了他家,是出于何种情绪要让他拔剑相向,但在陈陌的视野里,他就是觉得那个剑疯子在抢人,他无法接受一个长得没自己帅、“没自己优秀”的人这么做。
他先是等,等着以他对余晴晴的了解过去了一段时间,余晴晴可能在心里暂时把这件事情稍稍抛在脑后的时候,给余晴晴寄去了他记得曾在余晴晴购物车里看到的一些小东西,比如说香薰加湿器或者小玩偶一类的东西。
那天傍晚,余晴晴回家时在门口看见了一个顺丰的快递盒,写着她的全名和住址,字迹不是陈陌的笔迹,但寄件人处只留了个模糊的昵称:“C.”
她蹲下来,犹豫了一下,拆开了盒子。
里头整整齐齐地放着几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小东西:一个紫蓝色的猫咪造型香薰加湿器,一只她当初在购物车里放了几个月都没舍得下单的毛绒刺猬玩偶,甚至还有一盒她之前在朋友圈抱怨过“贵得离谱但特别好用”的护手霜。
包装规整,甚至还套了一张小卡片,没有署名,只用她以前听惯了的那个语气,印刷体似的写着:“马上夏天了,开空调皮肤会缺水水了,小猫咪睡前别偷懒。”
她站在玄关,把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几次,脸上没什么表情,早已知道这个快递是来自地狱、来自魔鬼的诱惑。
“这种看起来不带任何情绪负担、不带挽回请求、不吵不闹、不死缠烂打,甚至可以说温柔得体到近乎高贵的回马枪,一般来说确实很难让女孩子招架住,但你现在已经穿戴了你自己缝制的军装。”舒权恩在微信上对余晴晴如是说。
哪怕她早已清空了购物车、解除了和陈陌的共同账号绑定,陈陌当初无意瞥见的那几样东西,却仍被他记了下来,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这个“伏笔的兑现”。余晴晴知道,这不是来自一个男人真心的细致关心,而是他试图以此作为糖衣炮弹和筹码,来宣扬旧秩序的虚伪荣光,也是在用那种看似体贴的方式,完成了一场他在旧舞台上演的自欺。
她觉得有些冷,放下卡片,转身进屋,把加湿器和玩偶塞回盒子里,用胶带封好,点开了顺丰软件,直接下了单给陈陌送回去。处理完这一切之后,还洗了手,用酒精棉球擦了擦手机屏幕。
“不要把他加回来在微信上告诉他别再送了之类的话,不要和他产生任何交集。一方面这更坚固你自己的心理防线,另一方面也坚决地让他意识到绝没有任何得逞的可能。”舒权恩在微信上说。
“晴晴姐,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哦!有什么不开心就和我还有剑爷说撒!”韩赦洁已经不止一次在微信上和余晴晴这么讲。
——剑爷。那一晚之后,韩赦洁和自己都给舒权恩取了“剑爷”这个绰号,喊得越来越顺口。
陈陌的手机响了。他本以为会是余晴晴的电话——要么是怒吼,要么是谈心,结果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带着一半狐疑一半惊惧的心理,他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您的顺丰同城急送我给您放在门口了哈。”
陈陌听到“同城急送”这四个字,心一紧,然后令人憎恶的怒气就冲了上来,烧在脸上。他打开门,看着这个用胶带又封了一遍的包裹,陈陌顿了一秒,没说话。他看着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覆盖在他原来寄出去的单据之上的纸,像看着某种被扔出的、他亲手包裹的自尊。于是,他怒极反笑,笑得就像一条古蛇、一条大红龙一样,他发疯似的用一把有些生了锈的大剪刀戳开,剪开包裹,把加湿器拿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又用剪刀把那个毛茸茸地刺猬玩偶剪得一地的毛,那个残缺的刺猬玩偶仍然软乎乎、笑憨憨的,简直看得让人心痛。
“不要为你成功地抵挡住每一次诱惑而自夸,乃要为你仍然潜在存留的软弱而警醒。因为他来不是为了成就,乃是为了毁灭、吞吃。”那晚,余晴晴和舒权恩聊完整件事情后,舒权恩在微信上说。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会继续诱惑吗?”余晴晴问道。
“会,而且不止一次。但最终他会抓狂,采用更激进的策略来逼迫你。但你所要经受的你不要害怕,那美好的仗你已经打过了,并且得胜,他的愤怒只是无能的、暂时的,最终归于沉沦。”舒权恩没有给余晴晴喂糖,而是继续冷静地,一贯地阐述他的观点并鼓舞人心。
“加油!”韩赦洁也在给余晴晴加油打气。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第一样争战过去了,还有第二样争战要来。
余晴晴上班的地方,对面是一家装潢非常小资的咖啡馆,上城这样的小咖啡馆有很多,往往不是什么Manner或者星巴克这种大牌,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咖啡馆里面的咖啡都很赞,每一次余晴晴下班都会到这间不大的咖啡馆里买一杯咖啡。
一天余晴晴下班之后,她像往常一样走进那间咖啡馆,挑好了她要的咖啡,又搭配了一小块曲奇饼,正当她用微信的付款码结完账后,一转身却看见了陈陌坐在正对着收银台的那个小桌子后,看上去神情忧愁,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凉透了的咖啡。这样一幅充满着偶像剧味的画面,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年轻女孩小鹿乱撞。但余晴晴知道这是陈陌的把戏,因为舒权恩早就说过,陈陌见远程不行就会试图来线下的。看着独自坐在那里的陈陌,他像一条大红龙正等着吞吃产妇的孩子一般,余晴晴心里毫不惧怕,只是静静地等她的咖啡做好之后,就走出了咖啡馆。这样的情形,不是一天,不是两天,而是一周。每次余晴晴都毫不动摇,只是挑选咖啡和点心,做她应当做的,凡事平安。
“欺辱人的,必被欺辱;引诱人的,必被引诱。陈陌既然曾欺辱你,如今他面对你的刚强站立就是他对自己的欺辱;他试图在咖啡馆里引诱你,就被他自己可憎的目标和念头所引诱,白白浪费了他自己生命的光景。你的忍耐就在此,好叫人看出你真是保守自己的心免于试探的。你毋要自夸,也不可骄傲,乃要为你潜在存留的软弱时刻警醒。”舒权恩在微信上如是说。
“加油!”韩赦洁也在给余晴晴加油打气。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第二样争战过去了,还有第三样争战要来。
陈陌见远程的快递和线下的诱导都没有进展,就煽动了余晴晴的一些同事,告诉他们自己失去了余晴晴是如何痛惋、如何悔恨。凭借着他高超、声泪俱下的表演,就连一些不明所以的女同事都被迷惑了。那些同事就和余晴晴聊起,有劝余晴晴高抬贵手的;有为余晴晴感到惋惜的;甚至有为陈陌打抱不平的。陈陌的攻势看似汹涌,但对于余晴晴来说除了骚扰,毫无价值,她只是紧闭双眼,心如止水,热爱生活。
“不要恨恶你的同事们,倒要宽恕他们,因为他们所行的,他们不知道。也不要出口回应陈陌的骚扰,免得为他留下地步,只要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凡事平安。”舒权恩在微信上如是说。
“加油!”韩赦洁也在给余晴晴加油打气。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第三样争战过去了,还有第四样争战要来。
陈陌见前三样争战方式都没有吞吃自己想要吞吃的,就大大发怒,愤愤地将车开到余晴晴家楼下,手捧着一束鲜花。这花,就像是一个金杯,杯中盛满了可憎之物,就是他淫乱的污秽。曾有无数年轻女孩喝了这杯,就醉了。
他开始拿着这杯,每次蹲点在余晴晴家楼下,主动和她搭话。
“晴晴……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好吗,花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记得你最喜欢深粉色玫瑰。”
“那天你下楼,我看到你了,但没敢叫你。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了。”
“我知道我当初有错,可我已经后悔了。你不理我、把我当陌生人,这也太残忍了吧……”
甚至有一天,下着雨,雨点打湿了陈陌的头发和整整一束花:“你不是说过要活出真实的自己吗?那你现在的冷漠,真的是你自己吗?”
余晴晴每一次都不转向他,也不同他说话,甚至步伐也没有加快,只是进了自己的门,凡事等待。
就连邻居也开始说:“那个楼下的帅小伙子,他都等你好几天了,怪可怜的,你真的不和他聊聊吗?”
“我真的好佩服你呀,能忍得住一个男生这样子的热烈,还是这么帅的一个。”邻居家里和余晴晴差不多大的一个年轻女孩说道。
舒权恩在微信上只是淡然地告诉余晴晴:“那束花并非示爱,乃是投毒,与披着羊皮的狼无异。他不是想让你回头,乃是要暗中引诱你,好叫你跌倒。他不是求复合,是祭坛前站着的蛇,等待你为他奉上一滴心软的血,好叫他继续扭动,拖延那永恒灭亡的时日来到。”
“加油!”韩赦洁也在给余晴晴加油打气。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第四样争战过去了,还有第五样争战要来。
陈陌又建了一个新的小红书小号,用它发了一篇笔记。之所以要用小号,是因为他不能让章岚和汪奕看到这篇笔记,免得自己玩脱,但他想方设法让余晴晴看到。
《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悔恨》
——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她很久,只是这几天经过她楼下,看到她一个人,还是忍不住买了花。她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我知道她不想见我。我尊重她,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连一点人情都不给。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我真心爱过她。我知道我当初伤过她,但我后来……真的、真的试图弥补……她一句话都不肯说,又送回我曾用心准备的小礼物……我不敢说我受了多大委屈,但我好像真的被世界遗弃了。只是想问一句:如果一个人真的悔改了,就连一个“被原谅的可能”都没有了吗?#人生的意义 #恋爱日常 #感情经营 #树洞倾听
陈陌选了个能让余晴晴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头像,以确保这条笔记流量起来之后,能被余晴晴认出来是自己发的,他特地用了“#人生的意义”和“#树洞倾听”这两个标签,陈陌记得很清楚余晴晴的笔记推送经常被推到这两个标签的笔记。在做完这一些后,他又在余晴晴关注的情感类大V下留言、抢首评,比如——
“唉,有时候分手真的不能怪任何人。她不骂我、不见我、不回我,但我活在她的沉默里。”
诸如此类。
他配的几张图,是他们好久好久之前在刚刚谈恋爱时的甜蜜合照,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脸都被他打了马赛克,但余晴晴一定能认出这是他们的合照。有一张图是下雨那天被打湿了的花束;有一张是他坐在驾驶位置上拍着自己保时捷的方向盘;有一张图是一段截去了他和余晴晴的头像的聊天记录;而最后一张图则是他自己的自拍,绝对是小红书的顶颜级别。由于陈陌的发笔记水平和分寸特别高,他知道章岚和汪奕绝不会看到。
某天在下班的地铁上,余晴晴被推送到了这篇笔记。她一看作者的头像,皱了皱眉,感觉这太像陈陌能用的了。当她点进这篇笔记时,她猛然看到了自己和陈陌在很久之前的合照,都被打了马赛克,而后面的图片则让她感到恶心:呵呵,居然还拿小号发,处心积虑地利用算法和推送机制,一个新建立小号发的笔记都能让自己看到。
她看到笔记下面的各式各样的评论,都是在因他口中的话安慰他的,因他英俊的面庞夸赞他深情的,也有少部分人保持警惕、不予置评。
“晴晴姐,他疯了吧?还利用算法,让自己新建的小号都能推送到你这里,太变态了。我已经举报啦,虽然我知道没有什么用。”韩赦洁在微信上说道。
“他用小号设言语的网,不单因你已经把他的大号给拉黑了,更是因他惧怕自己现今的女友得知他的荒谬,”舒权恩清晰地指出,“这不是吃碗望锅,而是悖逆与诡诈并行。”
余晴晴发语音说:“那我们要不要在他的笔记下面戳破他的想法,或者联系章岚,好让她看清陈陌的嘴脸?”
舒权恩回复她道:“不可如此。据我所知,那章岚所做的,并非糊涂之举,乃是出于自己明知却仍甘心的选择。她不是那受蒙骗的,乃是自愿归顺于陈陌——这便显出她所爱的并非良善,乃是陈陌的相貌;她不是看中德行,而是顺从了己眼所喜悦的外貌。我们若真如此行,看似为义,实则毫无益处。恐怕他会因此找到转圜之地,而章岚那个心甘情愿将权柄交给他的人,只会在旁嗤笑,反倒使我们受亏损。”
于是尽管陈陌的笔记已经有颇多流量,下面的评论也越来越没法看,但余晴晴始终不予任何回应,凡事忍耐、凡事等待。
“加油!”韩赦洁也在给余晴晴加油打气。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第五样争战过去了,还有第六样争战要来。
陈陌把小号上的那篇小红书笔记删掉,然后罗列出来一个表,那是余晴晴的许多亲朋故旧,包括那些他曾蛊惑的余晴晴的同事。他用具有迷惑性的话语对他们讲述令人动容的故事。这些人既有余晴晴的一些同事、余晴晴的弟弟,甚至余晴晴的亲戚。
“我知道,我是错了……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怪她。”
“我就是太不知羞耻、太懦弱、太后知后觉,以至于辜负了
她……!”
“她是我唯一认真过的女孩,我心里的唯一,我发誓。”
“我不想吃、不想睡,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快撑不住了。”
“我现在真的有点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些收到信息的亲戚朋友就给余晴晴发消息,甚至打电话,劝余晴晴看在对方真诚的悔意和可能轻生的份上,回一下头,哪怕不复合,只是谈一次话也行。
“他现在真的不行了,你就不能回一句吗?”
“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没睡觉了,晴晴,你这样真的不怕出事吗?”
“我不是说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但你能不能就给他发一条消息?就一条?”
“你就和他说一句呗,姐,我都快烦死他了。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直被烦着啊!”余晴晴的弟弟在语音里亢奋地说。
面对着这些爱她和她爱的人的“劝勉”,余晴晴依旧不为所动,她的瞳孔静如湖面。
舒权恩在微信上说:“你的心志选择了站立得稳,它就叫你刚强,在这件事情上得以完全,不再被恶挟制。”
“加油!”韩赦洁也在给余晴晴加油打气。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第六样争战过去了,还有第七样争战要来。
陈陌不再联系那些被他蛊惑的军兵,他利用完就拉黑了他们。然后,他新办理了一个手机账号,向余晴晴发了一条短信,内容不多,就两句话。
那天余晴晴刚吃完晚饭、刷好碗,正准备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刷剧时,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要自杀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愿意见我最后一面吗?”
余晴晴看到短信的那一瞬,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心脏。她没法第一时间感到愤怒,只有一瞬间的心跳加快——不是出于情感,而是对一个生命的本能回应。情感上,她对陈陌只剩下了理性的憎恶和完全的无视。
她的本能开始问她:他会不会真的死?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良知告诉她,任何一个人说出“要自杀”这句话,都不应该轻易忽略的,哪怕这个人恶如陈陌。
可她很快就察觉出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警报声,因为她当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战术了。陈陌每一次失败,就会换一种方式,但目的最终都一样——“你要听我的。”
于是,她没有回复,只是告诉了舒权恩和韩赦洁。
“你不用理睬他。我会报警,告诉警察我朋友收到了这个电话号码试图自杀的消息,疑似她的前男友。你给我陈陌的地址。”舒权恩在微信上说。
韩赦洁发了一条语音,听上去有些激动:“诶诶,没必要吧?这一看就是假的!”余晴晴也在想到底要不要报警搞这么一出。
舒权恩回复道:“我知道这是假的,但警察相当有必要去一趟,有戏剧效果,不是吗?他以虚晃设网罗,要叫你动摇;如今这网罗反缠住他自己的脚,这样行是公义的。”
于是余晴晴拉黑了那个电话号码,舒权恩则报了警。警察赶到陈陌家里时,敲门还没回应,因为陈陌正戴着耳机搁那儿打游戏,为此陈陌的房门都被警察强行破开了。
“啊……没事,没事,感情纠纷而已。”
“下次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你这样子造成误会,占用警力资源。”民警严肃地教育道。
陈陌因余晴晴的拒绝使他疼痛,就在房间里用夸大的口说亵渎的话,并不悔改所行的。
这七样争战过去之后,陈陌就放弃了对余晴晴的指控,他开始有邪恶的念头,想要找机会将仇恨倾注到在洋房那晚护住余晴晴的三个男人身上。尤其是那个拿剑把自己逼得在门口擦地的——很明显,余晴晴抵挡住自己七次试探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