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贝德的心腹古尔泰,
因老家主杜受田正在内房中沐浴更衣,暂时无法亲自前来迎客,
故由他暂代其位,恭恭敬敬的站在杜家大门口,
左顾右盼,翘首以待。
时辰尚属清晨,面前官道,人流不多,故能很清晰的看到路的尽头,
只是就在古尔泰焦急的等待途中,身后一道阴厉狠毒的呵斥,突然而来,
“狗奴才,大清早的就杵在家门口,当门神啊?!”
古尔泰不用转头就知道,这是家里的二少爷杜翰,要出门上朝了。
这位二少爷杜翰,虽然凭借着杜老爷子的余荫,在军机处里混了个军机大臣的职位,
眼下还走了狗屎运,隐隐有被咸丰钦点为顾命大臣的趋势,
但是就其个人心智和品德而言,就跟他此刻说的话一样,比狗屎还要下三滥。
“二少爷,我这是在准备迎接贵客,您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给你备轿,送您上朝。”
古尔泰双手行礼,满脸恭敬,只盼能够早点把这尊瘟神送走,莫要耽误了家族大事。
却不料,向来和自家大哥对着干,且老死不相往来的杜翰冷笑一声,心念道,既然你古尔泰撞到了自己枪口上,如果今天不趁机好好羞辱一番,那岂不是错失良机?!
“迎接什么贵客?!你这个狗奴才怎么没过来通知我?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这个杜家二少爷,当朝军机大臣放在眼里!?呵呵,今天你小子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我不给贝德面子,
替他将你这狗奴才给教育了!”
古尔泰闻言面色顿时铁青,这个无理取闹的狗杂种,你不跟他闹,他倒还真是来劲了!
“小的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一时匆忙,所以通知不及时,还望二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的,二少爷您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您就放过小的一马,快快上朝去吧······”
“今早通知的?那你也应该一知道就要立刻跑来跪在我的房门前,等待禀告!”
杜翰拨动官帽,继续阴阳怪气道,
“还有,老子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何须你一介家奴,三番两次的提醒我?!
莫不是意思,今天这所谓的劳什子贵客,还是我杜翰接见不起的?!”
“二少爷,老爷正在沐浴更衣,稍后就过来,大少爷也在返回途中,今天是一个极其严肃庄重的日子,还望您以家族利益为重,不要再难为小的。”
古尔泰收敛笑容,好言相劝。
“你他妈,狗奴才,还敢拿我爹压我?!
长本事了?!”
杜翰突然没由来的暴跳如雷,扬起巴掌,就准备朝古尔泰大手挥去,
但下一刹那,电光火石间,门外出现的一道凌厉身影,却是让他,
当即眼神呆滞,石化原地,甚至忘记了手中动作,巴掌只停留于半空,久久忘了落下。
眼前这人,
怎么有如此非同凡响的气势!
徐凡,到了!!!
“嘶······我说大哥,这又是你从那里找来的阿猫阿狗,
大清早的,就要进我杜家的门?”
“我给你提个醒,我们杜家,可不是什么瘪三都能够进的,你身为家中长子,应该比我清楚,以身触犯家法的事,我奉劝你还是尽量少做。”
见贝德已经到场,杜翰悻悻收回扬在半空中的巴掌,嘴里却是毫不示弱。
古尔泰,“……”
贝德,“······”
“怎么,看样子贵府,好像不欢迎?!”
闻言,徐凡止步,站定于杜家门前,开口向贝德询问道。
“妈的,忘了家里还有这个傻逼没交代清楚!······”贝德忍住快要发狂的内心,腹诽一句后,当即快步走到徐凡身边,低头对着徐凡耳边,小声讪笑道:
“事情没安排妥当,还请王爷恕罪,
这位是我二弟,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使,每逢见到生人,就要说些胡言乱语,
所以还请王爷在府外等待片刻,我这就将他带到房中锁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早宴。”
徐凡微笑点头,缓缓后撤三步,在府外静立,
而杨班候目送贝德快步上前,将杜翰扯到一旁后,
则是上前凑到徐凡耳边,低语道,
今日扬子江畔,秋水暴涨,百川灌河,
泾流之大,南北两岸之间,难辩牛马,
而水面之上,则是百舸争流,十万带甲雄师,竞渡扬子江,
烟雾缭绕的金陵钟山之上,
数十万百姓,竞相观看,一片哗然,
有道是,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如此令人气血澎湃的场景,
汉家挥鞭,便好扬舲北伐!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徐凡一句吟出,和杨班候相视一笑,
第一批十万大军,
马上到!
接下来,还有一批!
至于何时兵临紫禁城下,
全在徐凡一人,挥手之间!
“王爷,您这边请。”
趁着贝德将杜翰拉扯到了一边,一旁的古尔泰,急忙上前见缝插针,
准备给徐凡两人引路,绕过杀千刀的杜翰,直接前往候客厅就席。
有些傻逼,眼不见为净,
没必要跟他百般纠缠。
“喂,狗奴才,我叫你带这两个阿猫阿狗进去了吗!?”
岂不料,一直本就把注意力放在门口的杜翰,却是不顾面前大哥贝德的拉扯,
连蹦带跳,冲着门口正要客气进门的徐凡三人,当即出口成脏。
引路的古尔泰顷刻间面色铁青,石化在原地,
而身处杜翰身前的贝德,双眸之中也顿时杀光毕现,
这个傻逼东西,
今天是要坏了杜家大事!
“老二,看在咱们好歹也是骨肉同胞的份上,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今天可否先放一放,
这两位,真的是我杜家有史以来,最为尊贵的客人,耽误了大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贝德不苟言笑,语气之中甚至带着了些丝丝恳求意味。
但对面杜翰,
这个相貌富态,却没有一丝一毫慈眉善目姿态的纨绔恶少,却是冷笑连连,
眉宇之间,一股狠厉嚣张之气,更是油然而生。
两兄弟本来一直以来就势如水火,眼下他既然惊奇的发现,
自己这个向来看不惯的大哥,
竟然好像在恳求自己!?
嘿嘿,有意思,
并且,他杜翰还就真是享受对方这种,
你既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
哈哈,有趣有趣!
“你的客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有,别张口就给我提什么骨肉之情,老子现在可是快要成为八大顾命大臣之一的存在,
你就少给我攀高枝,我杜翰,没你这样窝囊愚蠢的大哥!”
“还有,给你挑明了吧,我今天还就不让这两个闲杂人等进我杜家的门,
我倒要看看,你奈我何?!”
“混账!你这是要把我们整个杜家都害死!你这个蠢货!大蠢货!”
贝德被这傻子几番刺激之下,立刻暴跳如雷。
“嘿嘿,我就说吧,刚才还求我来着,眨眼间就翻脸了?真是属狗的东西,
你都这样了,跟你一起的这几个垃圾,恐怕也是一丘之貉。”
“父亲要是知道了我今天仗义执言,不让你带着些废物进府有辱门风,一定会大家褒奖我的,哈哈,你就等着挨家法吧,还骂我,我看你是找死!”
杜翰一脸倨傲,对着贝德冷哼一声后,阴邪目光又对着徐凡扫了一阵,
“啧啧,看这副皮囊还不赖啊,个子也挺高大,莫不是贝德你,
最近换了癖好,喜欢弄一些威猛高大的男子······嘿嘿······”
平白无故的脏水,陡然之间从贝德身上,溅射到了徐凡头顶。
贝德吓得登时瞳孔紧缩,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成片渗出。
天呐,这个蠢货,是真的要把整个杜家,都推进火坑里啊!
“我杜家乃是帝师之后,家风纯洁正气,容不得你这孽畜,用这些歪门邪道玷污门风,
你若是想玩,自己出去包几间大房,我不阻拦,
要是没钱的,甚至,我还可以资助你!”
我草!
贝德再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当即朝正趾高气昂对着徐凡几人,评头论足的杜翰肚子上,猛地飞起一脚,直把这个弱智,踹飞出了两米之外!
“贝德杂毛,你敢为了一介外人,动手打你亲弟弟!?”
“难道我为了家族仗义执言,阻止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给我杜家抹黑,错了吗!?
你等着,这一脚,我要禀报给父亲大人,叫他废了你!”
我草······
这个蠢猪,能不能闭嘴,
这他妈是要,亲手葬送了杜家的气数和前途啊!
“十三少,我们还急着进宫,既然贵二公子不欢迎,也不好再叨扰了,告辞。”
杨班候快步上前,语气冷淡。
待贝德还来不及转身挽留,却只见徐凡那道淡然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杜府门口!
“王···王爷!别,别啊······”
徐凡没有回头,
和杨班候一起,快步驶离,
最终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呵呵···瞧瞧,你干的好事。”
呵呵······
贝德森然扭过头,对着杜翰怒极反笑。
地上杜翰,得意至极的从地上爬起,摆出一脸胜利姿态,边拍着身上灰尘,边朝着贝德龇牙咧嘴道,
“嘿嘿,有道是,邪不压正,只要杜家有我杜翰在一天,
这些个魑魅魍魉,下贱东西,就一步都不会踏进我杜府。
还有,今天这事还不算完,我现在立刻就要把这事,
包括你为了外人踹我的恶行,原原本本告知于父亲,保你,
吃不了,兜着走!”
踏踏踏!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杜翰话音刚落,却只见,刚刚沐浴更衣,整理完仪容的当今帝师——杜受田,
已是领头率领着家中数十位长老,成整齐两队,向着门口而来,
看架势,好像是要迎接什么贵客!
“父亲!······我杜家未来五十年气运,
今日一朝之间,悉数被断送的干干净净啊!”
“原以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孩儿却没想到,
到最后功亏一篑,居然是被这个傻逼所误?!”
“啊!!·····孩子,不甘心呐!·····”
贝德仰天长啸,满脸涕泪,如丧考妣!
杜受田见状顿感不妙,浑身也是猛然一震,循着贝德手指望去,发现是杜翰之后,
他心中更是泛起极其不妙的预感!
“镇南王呢?!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杜受田当即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前,对着已是四肢伏地的贝德,无比严肃问道。
贝德不敢抬头,哽咽抽搐道,“父亲大人,杜家,完了,完了······”
“起来!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受田双拳捏紧,一对白眉,瞬间蹙起。
待贝德摇摇欲坠的起身,将前因后果以及始作俑者一一解释清楚后,
杜受田白眼一翻,当即就要仰面倒地。
一旁古尔泰及一众家奴,当即搀扶起已是气到浑身抽搐了的老爷子。
“把···把杜翰这个孽子带过来!······”杜受田强撑起一口滔天怨气,还不待杜翰颤颤巍巍的近前,当即跳起两个巴掌,将杜翰扇得眼冒金星,
“孽畜啊,孽畜啊!老夫只恨当年为什么要把你这个孽子生出来,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就该把你she到墙壁上去!啊,我百年之后的杜家,必将因为你这蠢货,毁于一旦!”
杜翰,“什么······什么,难道我做错了?!”
双手捂紧面部的他,一脸难以置信,
记忆中的杜老爷子,因为自己是老幺,从小到大,别说打他,就连红过脸,都是屈指可数,
可是今天,居然当众呵斥他是“孽畜”?!还狠狠打了他两个巴掌!?
“你个蠢货,可知道刚才那位,是一尊什么样的神通人物?!”
贝德浑身剧颤,恨不能把杜翰当场生吞道,“皇位争夺大战即将打响,我杜家作为将要失势的家族,要是能再次背靠上镇南王,那么必将稳如泰山,可继续保富贵荣华!”
“呵呵,而你这蠢货······却亲手?···将其葬送?!···”
你他妈,这是要将我杜家全族,置于死地啊!
知晓了事态严重性的一众杜家长老,当场集体脸色铁青,面带杀意,
“孽畜杜翰!”
杜受田喘息着怒吼。
“开罪镇南王,毁我家族气运,
老爷子我今天作主,命你以死谢罪!”
杜翰,“······”
“父亲,父亲,我错了,孩儿知道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不是还有恭亲王可以选择吗?!”
被古尔泰当场缉拿的杜翰,满地打滚哀嚎着,
一旁握刀,面目狰狞的贝德,毫不犹豫的向下狠狠挥砍了下去!
咕噜噜······
一颗大好人头,
当场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