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这碗面,我请了
星语飞光2025-10-29 10:253,095

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陈牧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轮廓深深刻进自己的瞳孔里。

  苏清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擦拭镜片上的水汽,手却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

  他的掌心干燥而粗糙,布满常年骑车留下的老茧,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别动,”陈牧的声音比夜雨更沉,“就这样,让我看清楚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一道黑影闪电般蹿进院子,带起一阵湿冷的风。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嘴里叼着一角被雨水浸透的纸张,警惕地停在廊下,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苏清蘅的心头一紧,那只猫让她想起了自己。

  无名无姓,无家可归,在世界的边缘挣扎求生。

  陈牧的目光也落在那张纸上。

  他松开苏清蘅的手,缓步走过去。

  那只猫似乎并不怕他,只是将嘴里的纸片放下,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一声微弱的嘶鸣。

  陈牧弯腰拾起,那是一张“临时命名通道”的宣传单,大部分字迹已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

  然而,在传单的右下角,有人用一截小小的炭笔,歪歪扭扭地添上了一行字,笔迹稚嫩又用力,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我叫小黑,也想被叫一声。”

  苏清蘅凑过来看清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透不过气来。

  她看向那只流浪猫,它正用那双纯粹的绿眼睛望着他们,仿佛在等待一个宣判。

  陈牧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猫咪湿漉漉的背毛,声音低沉而坚定:“好,你叫小黑。”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叫小黑的猫竟像是听懂了一般,满足地蜷缩在他的脚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一夜,雨声未歇,但院子里的那盏灯,却再也没有熄灭。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牧就破天荒地没有打开接单平台。

  他跨上那辆陪他穿梭了无数个日夜的电动车,顶着细密的雨丝,径直朝着城南最混乱的垃圾站驶去。

  昨夜小黑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注意到它爪子上沾染的红褐色泥土,以及身上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都指向这片即将被拆迁的筒子楼后巷。

  他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小黑,曾经有过一个家。

  垃圾站的气味令人作呕,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在雨后散发着腐败的酸臭。

  陈牧戴上厚实的手套,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那片狼藉之中。

  他像一个最执着的寻宝人,翻找着那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在一堆被水泡得发胀的旧报纸和烂家具底下,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边角。

  他用力将其扯出,那是一本被烧毁了近一半的硬壳簿子,封皮上的字迹早已碳化,无法辨认。

  陈牧小心翼翼地吹开上面的灰烬,翻开残存的内页。

  当他的目光触及其中一页的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页泛黄的户口登记簿,用早已褪色的钢笔字迹记录着:“养犬登记:苏清蘅。住址:城东杏林巷7号。”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在陈牧脑海中炸响。

  杏林巷7号!

  那是百年前,苏清蘅为了封印蚀骨老人,在这个城市短暂栖身时用过的化名与地址!

  这个名字,这个地址,本该随着那场惨烈的封印,一同被时间的洪流彻底湮灭。

  可现在,它却以这种方式,从一堆被焚烧的废纸中,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猛地抬头,望向筒子楼的方向。

  原来如此。

  原来抹名阵的力量,并非无迹可寻。

  它会本能地抹去与目标相关的一切信息,甚至包括百年前的、早已作废的化名。

  而焚烧这本登记簿的人,或许就是想彻底斩断苏清蘅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一股冰冷的火焰从陈牧的脊椎骨一路攀升至头顶。

  他将那本烧焦的登记簿如同珍宝般揣进怀里,贴着胸口,感受着那残页的轮廓。

  他心中已然明了——有些名字,连时间都想将它抹去,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只要还有一丝痕迹存留,它就能从灰烬中,重新燃起燎原之火!

  中午时分,名字饭摊前人头攒动。

  那个被称为“光人”的摊主正沉默地为一群衣衫褴褛的拾荒老人盛饭,他的身形依旧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陈牧的电动车带着一股劲风停在摊前。

  他没有说话,直接从车后的保温箱里取出三个崭新的特制餐盒,重重地放在桌上。

  餐盒上没有菜名,只有三个用记号笔写得遒劲有力的名字。

  “我叫赵桂芳。”

  “我叫周大福。”

  “我叫王青山。”

  正是前些天被抹名阵波及,又在诵名会上被众人唤醒名字的三位老人!

  他们正端着碗,茫然地排在队尾,仿佛还不适应自己“失而复得”的存在。

  陈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赵大娘,周大爷,王大爷,今天这三单,我请了!”

  他将餐盒一一递到三位老人手中,然后环视四周,目光如刀,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有名字,他们就在这里。以后谁要是再说他们不存在,谁要是再敢忘了他们,先问问我这辆车的轮子同不同意!”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牧身上。

  那是一种近乎蛮横的宣告,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短暂的静默后,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整条小巷!

  就在这片掌声中,一直沉默的光人,那虚幻的身影竟奇迹般地凝实了片刻。

  他缓缓抬起手,用一只近乎实体的手掌,轻轻地、郑重地拍了拍陈牧的肩膀。

  下午,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是阿兰,她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陈牧!出事了!系统后台遭到不明攻击,有人正在批量删除临时命名通道里的注册信息!对方权限极高,我们的防火墙根本拦不住!”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攻击源头直指市政数据备份中心——这是最核心、最不可能被外部攻破的地方。

  唯一的解释,就是内部出现了叛徒。

  陈牧眼神一凛,他知道报警已经毫无意义。

  敌人已经渗透到了规则的制定层。

  既然线上的阵地守不住,那就把战场拉到线下!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挂断电话,连夜联系了城里所有与他相熟的打印店和加工厂。

  他设计了一批最简单的实体“姓名牌”,材质各异,有亚克力的,有木头的,甚至有金属的。

  牌子上只印着一个二维码,以及一句简单而有力的话:“我叫XXX,正在被这个世界看见。”

  “把所有合作的骑手都发动起来!”陈牧在骑手群里发号施令,“目标全城所有低价值区域、老旧小区、城中村!挨家挨户地送!告诉他们,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挂在门口、窗台,任何能被看到的地方!这东西,比身份证还重要!”

  一场席卷全城的“挂名运动”就此展开。

  上万名骑手化作城市的毛细血管,将这些承载着“存在”的姓名牌送往每一个被数字时代遗忘的角落。

  不到二十四小时,数以万计的姓名牌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像雨后春笋般顽强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它们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去中心化的、无法被任何单一系统摧毁的物理信息网络。

  深夜,当陈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院时,苏清蘅正站在那盏彻夜未熄的煤油灯下等他。

  她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静静地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那天晚上,那个碗……”她抬起头,镜片后的双眼倒映着灯火,也倒映着他的身影,“碗底的字,不是我刻的。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陈牧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她手腕上传来的颤抖,那是一种深植于灵魂的、对“消失”的恐惧。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从怀中掏出那本被烧焦的登记簿,轻轻放在她的掌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你不会消失。”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撼动人心的力量,“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我要让这个世界,所有看得见的地方,都刻上你的名字。哪怕法律忘了你,哪怕系统删了你,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饭盒、门牌、路灯杆……它们会记得你。”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口。

  夜色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踮着脚,努力地将一块小小的木牌钉在电线杆上。

  木牌上,用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我叫苏清蘅,是我陈叔叔最爱的人。”

  那一刻,笼罩了城市数日的阴雨终于停歇,乌云散尽,漫天星光倾泻而下,仿佛无数双沉默的眼睛,正从宇宙的深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回应着这个渺小而又伟大的名字。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场由名字引发的战争,仿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然而,这份平静只维持了不到四十八小时。

继续阅读:第277章 谁家的娃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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