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景臣不咸不淡地回：“您有没有想过，汤妍殊之前为了汤家心甘情愿地付出，汤家为什么没拿到配方？”
裘老爷子岿然不动，但神情已经有所松动。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以来的方向都错了？”
裘景臣把拐杖放进裘老爷子的手里，“如果真的有这个配方，问那个鬼，也比汤妍殊可靠。”
“你莫要逗我！”
“我为什么要跟您开玩笑？”裘景臣解释道：“柿子专挑软柿子捏，当年蒋美义为此吃尽苦头，死到临头，还会相信自己和汤子业的孩子吗？”
裘老爷子反复琢磨。
裘景臣的话不无道理。
这两人纠缠了大半辈子，一个是空有长相，油嘴滑舌的凤凰男，一个是能力不错，但遇人不淑的恋爱脑。
如果配方真的在汤妍殊的手里，那蒋美义也不会在临死前叫汤妍殊发誓必须呆在汤子业身边。
犯过一次的错误，还会再犯吗？
裘老爷子正准备开口，忽然慌忙地掏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裘景臣看到他收回手帕时，棉布上的点点殷红。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想问题没有你全面细致。”
他被姜杉扶下车时，裘景臣冷不防地问：“爷爷，您为什么执着于一个不知还存不存在配方？”
裘氏集团旗下涉及影视，制造业，金融业等等有巨大利润空间的产业。
日化产业，可谓是最微不足道的。
可裘老爷子竟然为此搭上裘景臣的婚姻。
令人费解。
裘老爷子眸色一顿，“等你得到它，你就知道了。”
裘景臣跟着下了车，李婉站在车外等着，见到他，回以微笑。
这些年，一直是李婉照顾裘老爷子的饮食起居。
而二哥夫妇常年混迹夜店，没什么威胁。
裘景臣眯了眯眸子，微微颔首。
等到老爷子走远，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他抚摸着紧绷的下巴，径自回到车上，欣长的双手微曲，双手搭在膝盖，车内的灯光将他的身影照得更加欣长。
思考片刻后，他低沉地说道：“查查李婉。”
越到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细节。
“三少，我们还回别墅吗？”
姜杉小心翼翼地问。
裘景臣只递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等到裴烬把汤妍殊送到医院，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平日像是长满刺的河豚，现在却柔.软得任人拿捏。
裴烬打横抱起她，送到病房，转头去办住院手续。
医生问他和患者的关系时，他思忖了会儿。
“认识的人。”
不是敌人，不是朋友，不是爱人。
医生估计是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种回答，愣了下，才开始说明，“压力太大导致的神经衰弱，免疫力本来就低，又淋了雨，简直是雪上加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折腾自己……”
裴烬突然想到了什么，“医生，她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因为孕后产生的一些不良反应？”
他挠了挠头，“譬如说，产后抑郁？”
“为什么要这么问？”医生蹙着眉翻看着汤妍殊的病例，“目前没有这种可能。”
“是没有产后抑郁，还是没有怀过孕？”
裴烬揪着细节不肯放，医生阖上本子，“她根本没有怀孕，怎么会有产后抑郁？”
听到这话，裴烬的心终于落了地。
刚准备起身，手机屏幕就显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浓眉紧了一瞬，又松开。
“景臣哥。”
电话对面的裘景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把汤妍殊带到哪里了？”
汤妍殊醒过来时，烧已经退了大半，只是头痛欲裂，连睁开眼都费劲。
裘景臣正坐在她的床边。
汤妍殊揉了揉眼睛，入目所及的就是他手中的小刀。
她不由地屏住呼吸，多看了几眼，才看到他手中的苹果。
这苹果显然已经没有水果的模样。
少爷向来双手不沾阳春水，削下来的苹果皮能有一指厚。
“你怎么会……”
“跟着阿烬走，同和我走，有什么区别？”
汤妍殊如鲠在喉。
没错，他们是一丘之貉，都是愿意为了席阮往死里折磨她的男人。
“怎么，在陵园没折磨够？其实，在医院里也是一样。”
汤妍殊放弃抵抗。
“你说吧，我都受着。”
裘景臣将削好的苹果块放在汤妍殊的嘴边，动作甚是温柔，和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这样多没意思？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能在病床上度过下半生，但我没有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大的苹果块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令汤妍殊不得不皱紧眉头。
“我不想你成为弱者，相反，我要让你变得强大，再狠狠地击垮你。”
给了你希望，再给你彻骨的绝望。
这很符合裘景臣的做事风格。
“所以，你给我好好地活下去，我们这样玩，就太没劲了。”
裘景臣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缓缓地抚摸汤妍殊的头发。
“这既是对你的复仇，也是对你母亲的复仇。”
汤妍殊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每天都在做噩梦。
有时，会梦到裘景臣带着刀砍向她，有时，他把她绑在顶楼。
更多的时候，她会梦到裘景臣站在墓碑前。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隐隐颤抖的背影。
这几天，Mandy，晋阳，甚至是陆瑶都来探望过她。
可汤家的人，一个也没来。
出院时，汤震庭只打了个电话，敷衍地安慰了几句。。
汤妍殊听到秘书对汤震庭说。
他们已经和国外的风投机构签订了质押协议。
汤震庭沉浸于兴奋之中，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晋阳阖上她的笔记本电脑，“最近魂不守舍的。”
汤妍殊扯动唇角，重新打开电脑，随手保存好文件，“之前不是说要我请客吗？走！”
“这么大方？”晋阳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好时间充足，汤设计师要不要顺道去验收成果？”
“验收？”
等到了别墅，汤妍殊才想起来今天是别墅翻新竣工的日子。
晋阳根据裘景臣的要求重新设计了主卧，并在客厅外的小花园在了一个小型喷水池。
工长一直等着晋阳，看到他来了，立马起身，“晋总监。”
汤妍殊抬眸，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