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暗河不渡懦夫
飞奥凡2025-12-16 09:172,640

   

      溶洞里的风像是从冰箱冷冻室直吹出来的,夹着一股子蝙蝠粪便发酵的酸臭味。

      手电筒的光柱打在水面上,瞬间被吞噬。

      那水黑得像墨汁,稠得像油,表面甚至看不出流动的波纹,只有偶尔翻上来的几个浑浊气泡,证明底下并不是死水一潭。

      “这水不对劲。”大刘蹲在岸边的烂泥里,手里那个拼凑出来的探测器正发出那种让人牙酸的蜂鸣声,频率快得像心脏病发作。

      他把探杆往回缩了缩,独眼里闪过一丝当年在边境排雷时的狠戾。

      “不是沉船铁皮,这反应太整齐了。水下半米,全是绊发式水雷。”大刘吐了口唾沫,“越战那会儿留下的老古董技术,专防‘水鬼’摸哨的。不用踩,只要有人游过去扰动了水流,引信连着的悬浮球一晃,‘轰’的一声,咱们就能在水里变鱼饲料。”

      陈默盯着那黑沉沉的水面,瞳孔缩了缩。

      这哪里是暗河,分明是一条铺满火药的绝户路。

      “阿土。”陈默没回头,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甚至没有回音,“你以前带毒贩走过这儿?”

      阿土正缩在岩石后面发抖,听到点名,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人敢走这儿!以前有帮不要命的想从水路运‘货’,结果连人带船全没了,连块木板都没飘下来。除非……除非是想自杀。”

      “想活命,就得学会自杀。”陈默转过身,视线扫过这群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幸存者,“所有人,把外衣脱了。”

      人群一阵骚动。这鬼地方阴冷刺骨,脱了衣服还能活?

      “湿透的衣服在水里就是秤砣,不想沉底喂鱼就照做。”陈默没给他们犹豫的时间,自己先脱掉了沾满泥浆的外套,只留下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

      他从背包侧面抽出几根从丛林里砍来的老藤蔓,韧性极好。

      “手腕连手腕,死结。”陈默把藤蔓的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上,扔给旁边的大刘,“水流急,容易冲散。但要是有一个人触雷,其他人手腕上的拉力会瞬间变向。这时候别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往反方向潜水,懂了吗?”

      这是一种赌命的连坐。

      大刘打头阵,负责探路;陈默殿后,负责压阵。

      受伤的小蝶被夹在队伍最中间,由两个体力还算好的农妇一左一右架着。

      下水前,陈默走到小蝶身边,借着帮她检查藤蔓绳结的功夫,把嘴唇贴到了她耳边。

      “听着,如果这藤蔓断了,或者听到有人喊‘白鹭飞’三个字……”陈默的声音低得只有气流声,“把你脑子里那段录音,用最大的声音背出来。”

      小蝶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陈默,但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她找不到任何商量的余地,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水比想象中还要冷。

      刚没过腰,那种刺骨的寒意就往骨缝里钻。

      脚下的河床全是滑腻的青苔和尖锐的碎石,每走一步都要在大刘停顿的间隙里小心翼翼地挪动。

      水流在变急。

      原本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疯狂地拉扯着他们的脚踝。

      队伍在黑暗中沉默地蠕动,像一条巨大的蜈蚣。

      突然,一阵剧烈的挣扎顺着藤蔓传导过来。

      排在队伍中后段的一个男人,终于崩不住了。

      那种对看不见的死亡的恐惧,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神经。

      他疯狂地撕扯着手腕上的藤蔓,指甲抠进了肉里,把死结生生拽松了。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男人带着哭腔吼叫着,声音在溶洞里炸响,“我要上岸!这水里有鬼!有鬼抓我的脚!”

      “别动!”大刘在前面低吼。

      晚了。

      男人挣脱了藤蔓,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往旁边那块看起来很安全的浅滩爬去。

      他觉得那是生路,是坚实的土地。

      陈默在后面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的一只脚刚踏上浅滩的淤泥。

      “轰!”

      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水下的爆炸更沉闷,像是重锤砸在胸口。

      一道污浊的水柱夹杂着碎肉和烂泥冲天而起,冲击波裹挟着水浪,狠狠地把队伍拍在了岩壁上。

      尖叫声、哭喊声瞬间炸锅。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一个尖锐的女声突兀地撕开了恐惧的帷幕。

      “白鹭飞!白鹭飞!”

      小蝶像是受到了某种应激刺激,死死抓着身边农妇的胳膊,闭着眼歇斯底里地大喊:“……K先生说,周家祠堂地窖第三块砖下,有账本备份!密码是周文康的忌日!那些钱根本没洗白,全在周家那个死掉的老太爷名下!”

      陈默被水浪拍得胸口剧痛,但听到这句话时,脑子里那根一直断开的线,突然连上了。

      周家祠堂。周文康。

      原来如此。

      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K先生,不是什么神秘的跨国大鳄,根本就是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周家长子。

      而魏沉舟现在满世界追杀他们,不是为了那点诈骗款,是在帮周家清理门户,掩盖家族丑闻。

      这是一场家族内斗,他们这群人,不过是这台绞肉机里不小心卷进去的渣滓。

      “都别愣着!趁着水浑,冲过去!”陈默从水里探出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声音冷得吓人。

      刚才那条人命趟平了雷区,现在是唯一的窗口期。

      十分钟后,队伍狼狈地爬上了对岸的废弃鱼市。

      这地方也就是个塌了一半的工棚,到处是烂渔网和生锈的铁钩。

      苏晴顾不上拧干衣服上的水,哆哆嗦嗦地从防水袋里掏出那个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

      她把一枚从死去的打手身上搜来的SIM卡插进去,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成了。”苏晴长出一口气,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段,“我弄了个假基站,模拟了附近村庄的民用信号频段。只要魏沉舟的技术员不是神仙,现在的我们在雷达上就是一群半夜起来撒尿的村民,位置显示在离这儿三公里的王家寨。”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陈默:“如果K先生真是周家长子,那魏沉舟的所谓‘投名状’,其实就是一张死亡通知单。他杀光我们,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陈默没接话,他在清点人数。

      出发时47个,现在站在鱼市烂泥里的,只剩下39个。

      刚才那个男人炸成了碎片,还有几个体力不支的被暗流卷走了,连个泡都没冒。

      人群里有压抑的哭声,那种绝望像瘟疫一样在蔓延。

      “把嘴闭上。”

      陈默的声音不大,却让哭声戛然而止。

      他站在一块坍塌的水泥板上,浑身湿透,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从现在起,谁再敢擅自离队,或者大喊大叫,不用等雷炸,我亲手送他上路。”陈默指了指那个还没散尽硝烟的河面,“刚才死的那个,就是给敌人报信的下场。”

      这根本不是安慰,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在这种时候,恐惧比鸡汤管用一百倍。

      “陈……陈先生……”

      阿土突然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指着远处雾蒙蒙的河面,牙齿打战的声音清晰可闻,“你看……那是啥?”

      陈默猛地回头。

      原本漆黑一片的河面上,一束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刺破了浓雾,直直地打在他们所在的这片废墟上。

      光线太强,刺得人睁不开眼。

      伴随着低沉的马达轰鸣声,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标识的黑色快艇,正逆着水流,像把利刃一样切开河面,稳稳地停在了距离岸边一百多米的浅滩处。

      船头上站着一个人。

      不是那种拿枪的雇佣兵,也没有穿魏沉舟手下那种土气的迷彩服。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手里甚至没拿扩音器,只是微微前倾身子,那种上位者的松弛感隔着百米水面都能感觉到。

      声音随着水面的雾气飘过来,清晰,礼貌,却让人毛骨悚然。

      “陈默先生,既然来了,K先生请你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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