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没有死刑的判决
飞奥凡2025-12-10 14:062,595

  

      那是小虎。

      十七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园区里,还只能算个孩子。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那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虚浮。

      但他站定在光柱下时,手却稳得像把焊枪。

      他抬起手,指尖勾住那块早已发黑的医用口罩挂耳,轻轻一摘。

      人群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倒吸冷气声,像是风箱漏了气。

      那张脸已经毁了。

      左脸颊上密密麻麻全是圆形的疤痕,有的粉红,有的紫黑,像是一张被人用烟头烫坏了的旧地图。

      那是黄毛喝醉后的“杰作”,美其名曰“帮这小子开窍”。

      小虎没有哭,那双原本应该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黄毛,就像看着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不恨你。”

      小虎的声音很轻,带着还未完全变声的稚气,在空旷的锅炉房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黄毛哆嗦了一下,抬头看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点平日里拿人命当业绩的嚣张。

      “我只是可怜你。”小虎扯了扯嘴角,那个动作牵动了伤疤,显得有些狰狞,却又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讽,“除了欺负我们这些被关起来的人,你在外面也就是个连狗都嫌的废物。你只能靠折磨比你弱的人,才能觉得自己像个人。”

      这句话比刚才的证据更像刀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最狠的。

      对于黄毛这种把“尊严”建立在暴力上的底层流氓来说,受害者的“怜悯”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黄毛张了张嘴,像是要骂娘,但喉咙里发出的却是类似破风箱的嗬嗬声。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崩了,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煤渣堆里,裤裆湿了一大片,尿骚味瞬间盖过了煤灰味。

      “弄死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几十双眼睛红得吓人,那是嗜血的光。

      陈默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黄毛和小虎之间。

      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

      那眼神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众人刚冒头的疯狂。

      在缅北,把人变成野兽太容易了,只要给把刀就行。

      但陈默要的不是一群失控的暴徒,而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

      他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这是他平时用来记录客户痛点的“吃饭家伙”,此刻却显得沉甸甸的。

      “老陈。”陈默把录音笔递过去,“宣判。”

      老陈颤巍巍地接过录音笔,像接过法槌。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根早就弯下去的脊梁,声音虽然沙哑,却透着一股久违的威严。

      “经本庭审理……不对,经全体幸存者决议。”老陈改了口,目光扫过地上的黄毛,“被告人黄毛,数罪并罚。但鉴于我们不是杀人犯,更不是这里的刽子手,不予判处死刑。”

      人群里传来一阵失望的骚动。

      “肃静!”老陈用录音笔在那个红塑料桶上敲了一下,咚的一声闷响,“判决如下:剥夺被告人一切管理特权,即刻起关入旧水牢,负责清理园区所有化粪池与排泄物,直至赎清罪孽。刑期:无限期。”

      死刑是痛快,但那是便宜了他。

      在这暗无天日的园区,让他像蛆虫一样活在最肮脏的角落,日复一日地闻着屎尿味,看着曾经被他欺负的人一个个活得像个人样,这才是钝刀子割肉。

      活着受罪,比死难熬。

      陈默从身后摸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印泥盒,盖子掀开,那一抹朱红在昏暗的灯光下红得刺眼。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正义。”陈默的声音不大,却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今天的判决,大家都有份。按了手印,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要是想当二五仔,先掂量掂量这份‘投名状’的分量。”

      第一个上来的是小虎。

      他毫不犹豫地把大拇指按进印泥,然后在老陈手里的那张废纸背面,重重地按了下去。

      接着是老张、阿珍……

      长长的队伍在煤渣堆前挪动。

      没人说话,只有手指按压纸张的沙沙声。

      苏晴站在角落,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绽开的红指印,像是一朵盛开在血腥之地的彼岸花。

      她是搞技术的,信奉代码逻辑。

      但此刻她突然明白,在这个地狱里,这一枚枚指印构成的“人性锁链”,比她写的任何加密算法都要坚固。

      所有人都按完了。陈默收起那张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衬衣口袋。

      他走到锅炉旁,拿起一把钳子,夹住了一枚生锈的粗长螺丝钉。

      那是从报废机器上拆下来的,足有小拇指粗。

      陈默把螺丝钉送进炉膛。

      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金属,滋滋作响。

      十几秒后,螺丝钉变得通红,散发着危险的热浪。

      黄毛以为要对他动刑,吓得死死捂住眼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别烫我!别烫我!我错了陈哥!爷爷!祖宗!”

      陈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夹着那枚烧红的螺丝钉,径直走到锅炉房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框上,钉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铁皮,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小董。

      “滋——”

      白烟腾起,焦糊味弥漫。

      陈默用力将那枚红热的螺丝钉,狠狠地钉在了铁皮上方,把小董的名字牢牢焊死在门框上。

      那一瞬间的火光,照亮了陈默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转过身,把钳子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这颗钉子不是用来钉人的。”陈默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同伴,一字一顿地说,“它是为了提醒我们,哪怕在这儿,我们也是人,不是待宰的猪仔。既然是人,我们就得有人的规矩,有人的审判。”

      锅炉房里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不知是谁带头,所有人的胸膛都开始剧烈起伏。

      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顺着血管重新流回了这些干枯的身体里。

      那个在门口偷听的影子早就消失了。

      人群散去时,黄毛像死狗一样被两个原本是他手下的马仔拖向水牢。

      这一次,没人同情,只有冷漠。

      回到宿舍,陈默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刚躺下,手伸到枕头底下想找块硬纸板垫一下,指尖却触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是一包烟。

      软中华。

      在这个园区,这种档次的烟只有内保大队长那个级别才抽得起。

      陈默拿着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刚才门口那位听众,对这场戏很满意。

      这包烟不是赏赐,是某种无声的默许——只要你能维持秩序,怎么搞是你本事。

      就在这时,挂在走廊里的广播突然响了。

      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传来了老K那标志性的、带着点金属质感的嗓音。

      “陈顾问,听说今晚的‘团建活动’很有趣啊。”

      老K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看来我没看走眼,你确实是个做管理的好苗子。这套新规矩有点意思。”

      陈默坐直了身体,撕开烟盒的玻璃纸,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广播里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我们好好聊聊,关于园区新的‘管理规章’。”

      咔哒。

      陈默按下打火机,火苗窜起,照亮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烟雾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脸。

      第一关,过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猎物,现在,他终于在那张谈判桌上,给自己争到了一个席位。

      哪怕那个席位是带血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五分。

      陈默站在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整理了一下领口。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那股熟悉的雪茄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高级皮革和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气息。

      

  

继续阅读:第61章 把造反包装成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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