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配合海警局就郭兆松杀人一案的调查和询问后,横田渔2068号上的船员陆续和船公司提前终止了劳动合同,并办理了保险公司理赔的相关事宜。
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坐在小旅馆床上的陈伯言给家里的妻子打去了电话,可妻子那头并没有接通,跑船这大半年俩人本就鲜有通话,所以陈伯言也不以为意,在通话未果后,他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晚兰,我们的船出事了,回去再和你细说,现在我在湛江,过两天就回离水。”
下午发出的短信,陈伯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到余晚兰的回复,见回复的内容是“好的”两个字后,他便走进狭窄破旧的厕所简单洗漱了一番,不多时,带着连日来的疲惫,陈伯言无顾房间里消散不去的霉味,闷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临出门去火车站买票之前,陈伯言在旅店前台处,面带微笑冲老板问道:“老板你好!我想问一下,湛江这边有什么特产吗?”
“很多很多的啦!”旅店老板带着浓重的广谱口音说道:“有沙螺啦!徐闻良姜啦!红橙啦!还有那个鱿鱼丝啦!很多的啦!你是要买回去送给什么人啦?”
“就是想买点这边的特产带给家里人。”陈伯言看老板一脸热情,于是又问了一句:“送家里的老人,什么比较好啊?”
“那就买良姜喽,我们这里的徐闻良姜很有名的,是中药材来的嘛,买回去煲汤,做菜,煮粥都很好的!”旅店老板好像意犹未尽,只听他接着说道:“对了!马上就要中秋啦!我们这的吴川月饼带回去给家人正合适!”
听完旅店老板的推荐,陈伯言连连点头并道了声谢,随后他便急忙赶到湛江西站,足足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了9月4号晚上十一点多回离水的硬座票。
两天后,晚上九点,陈伯言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拎着装有方便面和水壶的塑料袋,早早的来到了湛江西站的候车大厅,他看了看车次时刻信息屏,然后在3号检票口附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燥热的天气再加上归家心切的缘故,还没吃晚饭的陈伯言在这时却并不觉得饿,他看发车的时间还早,于是便搭着横放在腿上的双肩包闭目休息,也许是候车大厅的空调温度让人太过凉快舒爽,所以没过一会儿,酣睡过去的陈伯言恍恍惚惚间,竟发起了梦来......
住舱内,郭兆松正拿着刀一下一下狠命的刺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杨培胜,鲜血从杨培胜的胸口喷薄而出,瞬间便爬满了地板,陈伯言见状随即大喊起来,可喉咙里像被塞了什么,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他决定从上铺跳下床制止这一切,可就当陈伯言将将把一只脚伸出床边时,郭兆松手中那把滴答着鲜血的刀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只见郭兆松猛的回过头,飞扑到床铺边,并使劲把陈伯言生生从上铺直接拽到了地上,然后横眉怒目的冲着其嘶吼道:“伯言!你为什么和警察那么说!你为什么不帮我!我平时是怎么待你的?!我们是老乡啊!小宇才上初中!他不能没有爸爸啊!他不能没有我!伯言!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是正当防卫!你为什么不说!是你害了我!是你害的!陈伯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恰在这时,住舱内似突然忽远忽近的传来阵阵声音:“旅客朋友们你们好!由海口开往上海南方向的K512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有乘坐K512次列车的旅客请到3号检票口检票......”
正当郭兆松的刀即将刺进陈伯言的胸膛时,陈伯言忽的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的他深吸了几口气并四下看了看,随后拿起水壶猛灌了几口水,此时的陈伯言本还想去趟卫生间洗把脸,但广播里反复响起的通知检票的声音,催得他不得不起身并随着攒动的人群往3号检票口的方向走去。
接近午夜的时候,K512次列车驶离了湛江,拥挤封闭的车厢里充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腐气味,陈伯言庆幸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鼻子虽然躲不过臭气熏天的罪,可好歹眼睛能够一无忌惮的望向窗外那匆匆而过但仍旧广阔的世界,这不可谓不是个“透气”的好办法。
列车在经过了30多个小时的行驶后,于9月6日的早上五点多抵达了离水站,此时已经腰酸背痛的陈伯言像逃命一般拿着行李疾步奔出了车厢,当双脚踏上站台的那一刻,陈伯言深深吸了口气,他仿佛头一次真实的感受到空气原来可以这么香甜,这自然是初秋清晨的味道,更是陈伯言心心念念的家乡和家的味道。
离水市隶属泽江省云泉市,是云泉地区八大县市之一,它位于云泉的北部,离水城区被境内钱塘江水系最大的支流鹜江一分为二,江北是老城旌孝区,江南则是经济开发新城的延屏区,陈伯言的家在旌孝区双盘街道的荣景佳苑,当他从黑出租车上下来走进这个老旧小区的时候,还不到早上六点钟,为了不吵到邻居,所以陈伯言尽量提着劲儿轻手轻脚的拎着行李爬到了五楼。
“呼!”此时站在自家门口的陈伯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也许是为了释放这些天的疲乏,也许是想快速平复一下即将见到家人的激动心情,片刻,只见陈伯言用老早就捏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家门,而后悄悄的走了进去。
“安安......”放下行李的陈伯言第一时间就来到卧室的床边,他俯下头冲着还在熟睡中的儿子小心翼翼的唤了两声:“安安......安安......爸爸回来喽......”
“啊?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伯言的声音没有叫醒陈丛安,反倒把睡在床上另一侧的余晚兰给惊醒了。
“我和你说过的。”陈伯言站直了身遂走到了余晚兰那头。
“你只说今天到,没说几点啊!你刚才吓死我了!”余晚兰显然惊魂未定,却看她整理了一下睡衣,对正往自己靠近的陈伯言说道:“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快去洗洗!”
“嗯,坐了两天的火车。”陈伯言说话间把刚想伸向余晚兰的手收了回来,然后低声补了一句:“等下我送安安去幼儿园吧。”
“不用了,这几天厂里没活,不用去厂里坐班,等下我送完安安顺便买点菜回来,你就在家吧。”在家纺加工厂打散工的余晚兰一边说一边起身走进洗手间。
“哦。”站在床边的陈伯言应了一声,紧接着冲正在洗漱的余晚兰喊了一句:“那个,还是我去买菜吧,你送完安安早点回来,中午我来做饭!”
余晚兰自顾自抹撒着脸并没有回应陈伯言的话。
“嗯......嗯......”就在这时,陈丛安咿咿呀呀的也醒了过来,他看到陈伯言站在床边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咧起嘴笑呵呵的叫道:“爸爸!爸爸!”
“安安!”见陈丛安醒了,陈伯言立即将他抱在身上,满脸堆着笑:“哇!安安又重啦!是个大男孩儿啦!有没有想爸爸呀?”
快五岁的陈丛安相比同龄的男孩儿,他的身形其实是相对瘦弱的,只见他双手环抱着陈伯言的脖子摇头晃脑的回道:“有啊有啊!”
“有多想呀?”在这一刻,陈伯言本有些疲惫的眼里充满了柔软和幸福的光芒。
“很多很多的想呀!很想很想的那种想呀!”陈丛安笑吟吟的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
父子俩亲腻了一番后,陈伯言便把陈丛安放了下来,然后颇有些神秘的冲陈丛安说道:“安安,你把眼睛闭上,爸爸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嗯嗯嗯!”陈丛安充满期待的点了点头,继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陈伯言就把从湛江买的进口水果软糖大礼盒摆到了陈丛安的小脸蛋面前。
“安安,爸爸数321你就睁眼哟!3!2!1!”陈伯言说的同时已经把礼盒的盖子打开了。
“哇!”当陈丛安看到眼前缤纷的糖果时,他忍不住兴奋的叫起来:“好漂亮啊!有桔子!有西瓜!这是草莓!还有这是香蕉吗?爸爸!这个香蕉为什么这么胖呀?”
“哈哈哈哈哈!”陈伯言被陈丛安的话逗得直乐,他指着陈丛安口中的香蕉说道:“这不是香蕉,这个叫芒果!”
“哦......芒果......长胖的香蕉叫芒果!”陈丛安抓起一颗芒果软糖喃喃自语道:“那安安长胖后叫什么呀?”
“安安长胖......”陈伯言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被洗漱完回到卧室的余晚兰给打断了,只见她背对着陈伯言坐在床的一角,然后一边换下睡衣一边冲陈丛安说道:“安安,我们要穿衣服起床啦,吃完早饭去幼儿园。”
“我不去!”平时乖巧听话的陈丛安在这时突然撅起小嘴喊道:“我今天不要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乖啦乖啦!”陈伯言见状立即摸了摸陈丛安的脑袋,随后开口道:“安安乖乖和妈妈去幼儿园,爸爸在家给你们做好吃的,放学回来就有好吃的啦!”
听到有好吃的,陈丛安刚才那一丁点小小的情绪仿佛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上午九点多,买完菜回来的陈伯言在门口碰到了刚准备出门的隔壁邻居。
“廖阿姨,出门去啊?”陈伯言笑笑的打了声招呼。
“诶!伯言啊,你回来啦?你哪天回来的?都大半年没见着你了!”廖杏芝挎着一个布袋,挪了几步到了陈伯言的家门口。
“嗯,刚回来。”陈伯言客气的应了一句,他本以为自己和廖杏芝的对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听廖杏芝又起了话头:“你,你都干嘛去了?”
面对像廖杏芝这样,老伴儿早逝,儿子又在外省念书的独居老人,陈伯言会本能的释放出最大限度的耐心,尽管自己不善攀谈,但他还是浅笑着对廖杏芝回道:“这段时间都在外地工作,刚刚今早才回来。”
“哦......这样啊......”廖杏芝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见她顿了几秒钟接着说道:“那,那没事......我去趟农贸市场买点东西,大可国庆节放假回来,到时你过来玩啊!”
“好嘞!”在目送廖杏芝慢慢悠悠的走下楼后,陈伯言即刻转身进了屋,看余晚兰还未回来,于是他便先把菜放到了厨房,然后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洗手间。
对于长时间在外奔波的人而言,可能没什么比家里头的一个热水澡和床更让人值得惦念和留恋的了,洗完澡后的陈伯言倒在床上,顿时感觉一身轻松,没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陈伯言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余晚兰正拿着自己从广东买回来的连衣裙在落地镜前来来回回的比着。
“喜欢吗?穿上试试。”陈伯言用还没完全睡醒的声音冲余晚兰柔柔的说了一句。
余晚兰转过头看了一眼陈伯言,然后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见余晚兰没有说话,陈伯言便自顾往下说道:“那个服装店的老板说,这是现在最时新的,全国只有他们广东才有。”
说话间,陈伯言下了床并三两步走到镜前,他一面伸手去搂余晚兰的腰一面再一次说道:“穿上看看。”
“对了,你们渔船怎么了?”余晚兰轻轻推开了陈伯言的手,然后扭身走到一边,她顺手把连衣裙挂在了房门背后的挂钩上,接着便往客厅走去。
见余晚兰走出了卧室,陈伯言无奈只得压下身体里那股男人最原始的即将喷涌而出的欲望,随后颇有些败兴的跟着余晚兰的后头说道:“那个......我们船上......有人被杀了......”
“啊?!”余晚兰一脸惊愕,但当陈伯言事无巨细的说起事情的原委和经过时,在客厅忙这忙那的余晚兰多少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只是时不时“嗯嗯”的回应着陈伯言。
听完陈伯言带回来的“故事”后,余晚兰随即问了一句:“那个船老板和保险公司什么时候把合同违约的赔偿金打过来啊?”
“说是三十个工作日左右吧。”陈伯言回了一嘴。
“哦。”余晚兰帮着陈伯言把行李箱中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收拾了出来,这时她指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给妈买的,广东那边很出名的吴川月饼,过几天不就中秋了嘛!还有这个姜,徐闻良姜,说是对身体很好的!”陈伯言边说边把压在月饼礼盒下的两罐良姜也一并拿了出来。
余晚兰拿起月饼和姜看了看,然后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诶,我们哪天去妈那啊?中秋节当天过去还是提前先把东西给她拿过去啊?”陈伯言放下手里还没收拾完的行李看着余晚兰问道。
“再说吧,过几天吧。”余晚兰此时的语气懒懒的,可紧接着她突然有些急切的冲陈伯言问了一句:“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陈伯言沉默了片刻,回道:“还是老本行吧,到时候我去问问以前那几个餐厅的老板,看看他们还需不需要人手。”
余晚兰看得出这会儿陈伯言的神情有些失落和无奈,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只听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听朋友说远洋渔船上的厨师工资很高,所以才让你去试一试,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哎,现在又回到和以前一样了......”
听余晚兰这么说,陈伯言不禁脸色一沉,一时无语,其实当初他是十万个不愿意去海上的,但架不住余晚兰不断的说服和哄劝,所以最终辞掉了原有稳定的厨师工作,从现而今的结果来看,跑船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
“那我去做饭了,中午我们随便吃点,等安安回来,晚上我再多炒几个你们爱吃的菜。”整理好杂乱的行李后,陈伯言稍稍有些颓靡的走进厨房并自顾自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余晚兰站在餐桌旁,一手搭着椅背,另一只手胡乱在桌上划拉着,她有些出神的看着厨房里陈伯言忙碌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难于言说的复杂情绪。
两周后的9月18日,傍晚,中秋节。
当管淑君看到双手拎满东西的陈伯言和陈丛安两人站在自家门口时,她脸上本来洋溢着的笑脸瞬间便消失了。
“晚兰呢?”管淑君很是不悦的脱口问道。
“她今天厂里加班,夜班。”陈伯言边说边往屋里走。
“她这上的是什么班呀?”管淑君阴沉着脸,在听到陈丛安奶声奶气冲自己叫了声“外婆”后,她的心情才似乎好了一些,只见她走向陈丛安并笑笑的说道:“安安乖!”
“妈,我从广东给你带了点他们那边的特产。”陈伯言把水果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捧着月饼和良姜递向了管淑君。
“嗯,你放那吧。”本应该一家团圆的日子却独独少了自己的女儿,管淑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有接过陈伯言手里的东西,只是在餐桌上摆弄着饭菜并闷闷的问道:“中秋节还加班?这是什么厂啊?还是原来那个电子厂吗?”
“晚兰现在在一个家纺厂做事。”陈伯言回了一句。
“什么家纺厂啊?”管淑君顺嘴问道。
陈伯言稍稍想了想回道:“嗯......晚兰说,在那个延屏区的赤滨工业园,叫艺尚家纺厂。”
这时却听管淑君用鼻子重重的哼出了一口气,随后她忍不住发起牢骚:“这厂那厂的,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地方做事,她反正也不和我说,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从小到大都这样!要不是前几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回离水了呢!平时叫她常带着安安来吃饭,也不来!我这里只是城郊东关,又不算远!哎......今天是中秋节,连今天都不回来......”
陈伯言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得拉过陈丛安坐在边上,然后陪着笑对管淑君说道:“妈,坐下吃饭吧!”
管淑君黑着脸,在陈伯言的对面坐了下来,但见她抬手夹了一块肉放进了陈丛安的小碗里,嘴里嘟囔了一句:“吃吧,吃吧。”
丰盛异常的餐桌上,除了陈丛安,另外两个人好像都食不遑味,这顿少一人的中秋家宴,好似把此时此刻天上那宛如玉盘一般的月亮映衬得更加圆满而明亮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陈伯言接到了管淑君打来的电话:“伯言啊,隔壁容姐她老公钓了很多鲫鱼,容姐给了我几条,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你今天来拿几条去,你们也顺便在我这吃饭,对了,我打晚兰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哦哦,妈,我现在还在外面联系工作的事,晚点再说!”陈伯言匆匆忙忙的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四天,管淑君再次拨通了陈伯言的电话,这次她直接好不生气的骂道:“怎么回事?鱼还要不要了?我一直冻在冰箱呢!你们抓紧来拿走啊!还有,晚兰的手机怎么一直无法接通啊?”
“知道了,妈,一会儿就过来拿鱼。”陈伯言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下午三点多,当陈伯言拎着管淑君给他的鱼正着急走时,管淑君立即叫住了他:“晚饭就在这儿吃呗,等会儿安安放学后,你让晚兰把安安接到我这儿来,一起吃个晚饭,我很久没见着晚兰了,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可能厂里的信号不好吧。”陈伯言边急急的往外走边说道:“晚兰厂里最近有点忙,经常加班,今天就不在你这儿吃了,妈,那我先回去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接安安。”
“那你记得让晚......”管淑君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陈伯言头也不回的走了。
傍晚,陈丛安站在客厅的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大耳朵图图》,而陈伯言则在厨房准备着晚饭,只见他拿出了一条最大的鲫鱼摆在砧板上,正打算破鱼的时候,陈伯言好像突然走了神,他眼里的光渐渐变得暗淡而消沉。
良久,原本停在鱼肚上的刀猛然被陈伯言高高举过头顶,刹那间,只听“咔”的一声巨响,刀狠狠的落在了鱼头上,看着眼前这条身首异处的鲫鱼,陈伯言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凶狠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