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皇宫的路上。
马车内,徐朋义取出一件面纱,递给柳三娘。
“三娘,这件面纱你戴上,以免被人瞧出身份,横生枝节。”
柳三娘接过面纱戴了,徐朋义又嘱咐道:“等下进了宫,切记不可在宴席上喊冤,否则让庆国使节见了笑话,惹陛下不快,事情只会更糟。等宴会结束,我再找机会带你去见陛下。”
柳三娘颔首:“三娘明白。”
徐大人点了点头,忽又皱起眉头。
“不过,只怕宴会之后,陛下心情也不会太好。”
“为何?”
“三娘可知庆国使节此番来访,所为何事?”
“大人请讲。”
“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听说,庆国十三皇子前不久觉醒了大日真龙圣体,乃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顶尖血脉。拥有这种圣体的人,前途无可限量,堪比传说中的剑仙之姿。”
柳三娘迟疑道:“所以庆国使节此次来访,是为了……”
“不错,正是来我乾国耀武扬威来了。”
徐大人苦笑,“事实上不止乾国,这段时日,庆国使节已带着那位皇子游遍了周边各国,四处寻找各国天骄比试资质,所过之处,各国俱是惨败。如此一来,庆国威风大涨,今后恐有称雄之势。”
“我乾国虽然人杰辈出,但能比肩大日真龙圣体之人,据我所知还未有出现。”
“人家找上门打压自家天骄,你说,宴席过后,陛下如何还能有好心情?”
柳三娘沉默不语,车厢内氛围愈发沉重。
姜望在娘胎里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情有些古怪。
‘大日真龙圣体?堪比剑仙之姿?’
‘哪个剑仙之姿,该不会是说被绝世凶人暴打,还被当成兵器扔出去的那把纯白小剑吧?’
‘这么看,那什么大日真龙圣体,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大概率不是血色小人的对手。’
‘只可惜我还没出生,不能代替乾国出面迎战。不然若能帮乾国扳回场子,乾帝一高兴,说不定就能赦免我那还没见过面的便宜老爹。’
姜望感叹,这就是有心无力的感觉吗,要是自己能早出生三个月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皇宫外。
车厢帘子被挑开,先前将柳三娘拦在宫外的白面小将再度现身,朝车内拱手行礼。
“徐大人。”
“孟彦,今天轮到你值守啊。”徐朋义笑呵呵地取出请帖递去。
白面小将孟彦接过,目光扫过戴面纱的柳三娘,视线在她隆起的腹部上顿了顿。
柳三娘下意识挪动手臂,遮挡腹部。
孟彦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打开请帖扫了一眼,恭敬地还给徐朋义,后退两步抬手。
“放行。”
马车驶入皇宫,柳三娘松了口气。
徐朋义笑道:“这个叫孟彦的年轻人不错,很正直,有几分大为年轻时的风范。”
柳三娘勉强跟着笑了笑,心情紧张起来。
进宫了,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马车停下。
“下车吧,从这里开始得步行。”徐朋义道。
两人下了车,四周停满各式各样的马车,参加宴席的官员们携带家眷,三三两两朝同一个方向赶去。
徐朋义和柳三娘也跟着人群向前移动。
突然,一道黑影从旁横插过来,拦住两人去路。
“徐大人,别来无恙啊。”阴沉的笑声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柳三娘心中咯噔一声,面纱下脸色一片煞白。
徐朋义脸色也是一黑,盯着拦路之人,不客气地喝道:“赵历!我跟你没什么好招呼的,好狗不挡道,闪开!”
来人四五十岁年纪,两鬓斑白,面色红润,一张长脸上两只眼睛奸诈有神,目光从徐朋义身上掠过,盯住柳三娘。
“这位是?”
“这是我夫人芽娘。”
“呵呵,徐大人,令夫人什么时候怀孕了,赵某怎么从没听说过。”
“干你屁事!滚开!”
徐朋义粗暴地就要伸手将其推开。
赵历后撤一步,盯着柳三娘冷笑。
“柳三娘,你倒是命大。听说昨晚虎咆将军府遭了贼,你大儿子姜成被人剖开胸膛,当场惨死,你一个孕妇却能死里逃生。是谁在暗中助你脱险?”
柳三娘美目微红,一言不发地低下头,衣衫下身躯微抖,紧攥成拳的指节发白。
徐朋义横跨一步,挡在她身前。
“赵历!你个老匹夫,对着别人妻室胡说八道什么?再不让开,我要打人了!”
“你动手试试。”
赵历负起双手,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
“你……!”
徐朋义气红了脸,却不敢真在皇宫中动手。
赵历语气忽然变得阴狠,“柳三娘,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姜大为死定了,谁来都没用,哪怕你闹到陛下面前,他也一样是个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姜家孽种,也得死!”
柳三娘声线因紧张和愤怒而颤抖:“赵历,你真以为吃定了姜家?”
“不错,我就是吃定了。”
赵历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我不光吃定你们姜家,所有和姜家有关系的人,我都吃定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们淮西柳家,还有姜大为远在乡下的七大姑八大姨,所有沾亲带故的,我都会一一连根拔起!”
他又看向徐朋义,“徐朋义,你好自为之,再执迷不悟,下一个关进大牢砍头的就是你。”
说完,转身离去。
“放你娘的屁!有本事就来!敢威胁我,老子下次上朝袖里藏刀,一刀攮死你个狗日的……”徐朋义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大骂。
柳三娘沉默不语,眼泪又从眼眶中涌出来。
娘胎里,姜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意。
‘好一个赵历,这么欺负人是吧,等着,等我出生,第一个就拿你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