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其雷又向阿烛问了一些癞痢阿三的情况,也是故意问给碧奴听的,但是碧奴似乎对此并无兴趣,她只沉浸在自己幽怨的心事里面。
耶律破军带着几个随从掀帐走了进来,殷其雷在营妓的营帐耽误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耶律破军亲自过来,他知道耶律破军一定会来。
“殷其雷,你什么意思?”耶律破军大动肝火。
殷其雷微微一笑:“统领大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哼,如今聿皇军由我做主,这些营妓虽是你当初买回来的,但现在通通都是我的,我想叫个营妓陪我睡觉,你为什么阻止,还打伤我的手下?!”
“统领大人,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强迫这些姑娘陪你睡觉,她们心不甘情不愿,你又能够得到多少乐趣?只有弱者才会强迫女人!”
耶律破军哈哈大笑:“谁说她们心不甘情不愿?”拔出佩刀,笃的一声,插入地面,扫了众营妓一眼,阴冷地道,“今晚你们谁愿意陪老子睡觉,老子赏她两升米。”
两升米,似乎不算什么,殷其雷觉得耶律破军太可笑了。但是,真有两个姑娘走了出来,说是愿意陪耶律破军睡觉。殷其雷大跌眼镜的同时,心中难免涌起复杂的情绪,为了生存,尊严是可以被人践踏在地的。
痴婆子欣喜若狂:“统领大人,我也愿意。”
耶律破军像是见鬼一眼盯着痴婆子:“阿婆,你……也是营妓?”
“你听过燕赵一枝花吗?那是我年轻时候的艺名,当时我是怡红院的花魁,不知多少俊俏的后生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后来,我就从良嫁给一个老实的汉子,汉子没两年就死了,唉!又过了两年,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是我那儿子不学好,落草做了山贼,被官府通缉,现在也不知在哪儿?”痴婆子神情痴痴迷迷,想起往事。
阿烛附在殷其雷耳畔,奇怪地问:“殷大哥,她丈夫都死了两年了,她怎么会有儿子?”
殷其雷笑道:“这算什么,哪吒可是在娘胎里待了三年零六个月才出生的。”
“谁是哪吒?”
“一个神仙。”
阿烛不明觉厉,她是素知汉人神仙多得数不胜数,而神仙多半都有异于常人的人生体验。
耶律破军听说痴婆子诉说往事,笑得差点抽筋:“死老太婆,你以前还是一个妓女?”
痴婆子得意地说:“是呀,当年我可是艳名远播,大人,你瞧我美不美?”痴婆子朝着耶律破军抛了一个媚眼。
耶律破军打了一个寒颤,叫道:“滚到一边,不要调戏本官!”
痴婆子被他一吓,立即退到一边。
耶律破军又说:“你还有谁愿意陪我睡觉?”
又有一个姑娘走了出来。
殷其雷痛心疾首:“你们……”
耶律破军大笑:“你们汉人的什么狗屁贞操,两升米就没了,哈哈哈哈!”
又转向殷其雷:“殷其雷,本官这回没有强迫她们吧,她们都是自愿的!”
“你用利益诱惑她们,和用强迫的手段同样卑鄙!”
“她们要真是贞洁烈女,别说是两升米,就是两升黄金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不会动心!”
殷其雷一时语塞,但他知道耶律破军不仅仅是利诱而已,还有威逼,变相的威逼,他在地面插了一柄刀,远比两升米更有杀伤力。
“谁是碧奴?!”耶律破军喝了一声。
碧奴螓首低垂:“妾就是。”
耶律破军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倒有一些模样,你愿意陪老子睡觉吗?”
“我……”
“老子身边缺个小妾,你刚才不是自称妾吗?你就做老子的妾,你意下如何?到时,你就不是营妓,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再给老子添几个娃!你愿意吗?”
碧奴微微动容,望了殷其雷一眼,殷其雷也在望着她,她又急忙别过头去:“统领大人,殷大哥是我救命恩人,我想给他上一次药。”
殷其雷吃了一惊,这小妞怎么还不放过他的屁股,忙道:“不必麻烦你了,我有阿烛就行!”
碧奴心下一凉:“统领大人,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耶律破军笑道:“自然是真的。”
碧奴盈盈拜倒:“妾,愿意伺候大人。”
耶律破军得意万分,扭头对殷其雷道:“我和你一样,不喜欢强迫女人,只有弱者才会强迫女人!”
殷其雷叫道:“碧奴,你疯了吗?”
碧奴淡淡地说:“自从父母将我卖给粟特商人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疯了。”
“你不是说契丹人杀了你姐姐,与你有血海深仇吗?”
“这都是命!”
“不是的,碧奴,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是拼了这一条命,我也会护你周全!”
“谢谢你,殷大哥。”
碧奴朝着殷其雷拜了三拜,起身,向耶律破军说:“大人,咱们走吧!”
殷其雷急忙抓住她的皓腕:“碧奴,不可以,你是阿三的人,你不能跟别的男人走!”
碧奴笑了起来,笑出了泪:“我不是阿三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就像我对你一厢情愿一样。你为了你的兄弟义气,就可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吗?”
耶律破军拔出地面佩刀,指向殷其雷,正色说道:“看在杨衮的面上,我对你礼让三分,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火头卒!”
看着耶律李胡带着碧奴和三位姑娘扬长而去,殷其雷心如死灰,乱世之所以为乱世,不仅仅是世道丧乱,而是人心丧乱。
殷其雷目光缓缓地扫过帐内的其他营妓,最后目光落在折金铃的脸上:“我终究……还是救不了你们……”
被阿烛扶着走出营帐,月光清明,犹如水银一般泻了下来。殷其雷一路没有言语,阿烛小声地问:“殷大哥,你是不是喜欢碧奴姑娘?”
“不是。”殷其雷无力地回答。
“但你为什么伤心呢?”
“我伤心了吗?”
阿烛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
“那是因为我屁股疼。”
“噢,那我赶紧扶你回去,给你上药。”
回到自己营帐,阿烛扶着殷其雷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拉下他臀部的裤子,取出张螺子调配的药膏,一点一点地搽在患处,动作温柔得像是抚慰谁的忧伤。
“阿烛,这药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神医的药,素来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阿烛给他搽了药,拿了一条干净的布条过来,说道:“殷大哥,伤口还是拿布贴一下吧,不然药膏都蹭到你裤子上了,你把裤子脱了,我帮你洗洗吧!”
“嗯,你帮我脱吧!”
阿烛低了下头,小声地说:“你自己脱吧!”
殷其雷见她灯下娇羞,本来并不出色的容貌,此刻也变得明艳夺目,故意叹了口气:“我屁股这么疼,可是什么动不了了。”
“那……那我帮你吧!”
“看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哪有?”已经动手去脱他的裤子,怕碰到他的伤口,动作十分小心。
脱了外裤,又脱内裤,然后拿了干净的布条,贴在他屁股的患处上面,药膏有些黏性,布条可以粘在上面。
殷其雷趴在床上,笑道:“阿烛,我的屁股是不是很性感呀!”
阿烛和他相处这么久,一些殷其雷使用频率比较高的现代词汇,结合语境,她也依稀能够猜出其中的意思,笑道:“是呀是呀,殷大哥的屁股最性感了,天下再也没有这么性感的屁股了!”
“还是你有眼光,等我屁股的伤痊愈,一定让你好好亲亲我的屁股。”
“我才不要呢!”
“那我亲亲你的屁股好不好?”
“不要,你好恶心!”
殷其雷嘿嘿一笑,搂她过来,亲了一口:“阿烛,跟在我身边,实在委屈你了!”
阿烛急忙摇了摇头:“我不委屈,我只是一个笨丫头,什么事情都不会,殷大哥不嫌弃我,我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晚上陪我睡觉好不好?”
“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怎么……”
殷其雷在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指:“你想什么呢,色狼!我只说要你陪我睡觉,又没叫你陪我做其他事情。唉,你越来越荡漾了,这一点很让人忧心啊!”
阿烛面红耳赤,又撅了一下小嘴,她敢打赌,他刚才心里就想着那档子的事。只是被她点破,现在又来装正人君子,真是恶人先告状。
阿烛拿了干净的裤子,替他换上,难免又要被殷其雷捉弄一番,阿烛只是不答理他。殷其雷觉得兴致索然,比如滚床单的时候,女人像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你还有多少兴致?
“好了,我不捉弄你了!”殷其雷缴械投降。
阿烛忽地扑哧一笑:“我赢了!”
“什么你赢了?”
“以后你再捉弄我,我就不答理你,让你自动消停。”
“好呀,你也来捉弄我,你越来越坏了,我要惩罚你,晚上你必须陪我睡觉!”
军中男女有别,阿烛本来有个独立的营帐,这待遇本是先前殷其雷亲自批的。而南京城外扎营的时候,因为兀颜朵儿的赛里部就在附近,殷其雷怕她忽然查岗,是以有时和阿烛XX之后,也不敢让她留在自己营帐过夜。
现在,天高皇帝远,他还怕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