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正是!”流光拱手道。
“余大人,找你,跟我走吧!”
流光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堂上,没想到却是走的后门,进了后衙客厅。
饮过几盏茶,余知县来了。
“草民拜见大人!”
“先生免礼,本官今日请先生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余知县倒是十分直接,开门见山的要走了所有的香油钱,还想在一个月后将神像上贡朝廷。
凡间贪官的嘴脸,他曾经见得多了,顺着那人的话说了几句甜言蜜语,那人便飘飘欲仙了。
薛耀以为自己黄雀在后,却不知余大人的弹弓已经瞄准了自己。他和况雄被带到衙门,训了一顿之后,就被打发回家了。
薛为人老辣,知道这贪官定是盯上了这笔利润,来回踱步,思量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薛的庄园,距离东山神庙不过五六百米,于是他下令挖一条地道直通神庙,如此便可悄无声息地偷走香油钱。
东山神庙的乱子,很快传得全镇皆知,子君也自然而然的知晓了。
况雄在衙门吃了亏,心里憋屈,嘟囔道:“难道我们西镇就找不出一座神庙吗?”
“老爷,咱们西镇还真的有一座神庙,也是和东镇的同一天出现的。”况雄的手下答道。
“是吗?那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都是因为那牛老头,一吵吵全镇的人都跑东山去上香了。”
“那西山的神庙灵吗?”
“不知道,但是可以找个人去试试!”
“嗯,有道理,去把那个跨篮子的女人给我叫过来!”况雄注意到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女人,篮子里面装着香烛。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别拽我!放手!”
“大嫂,别慌,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况雄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便从怀里摸了些银子塞进妇人的手里,妇人见着钱也不再吵闹。
“你这带着香烛是要去哪里呢?”况雄继续问道。
“唉,本来是想去求神仙,保佑我婆婆早日康复,哪知官府把神庙给封了,只能回去咯!”
“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西山也有个神庙,你去那里进香,要是灵验的话,老爷我另有赏赐。”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妇人捧着银子,接连道谢。
况雄带着手下,跟在妇人的后面,一直来到神庙前。
“万一她骗我们怎么办?”况雄想到之前许诺灵验还有赏赐。
“老爷,您不是一直想有个女儿吗?何不进去求神仙赐给您一个女儿?万一灵验,咱们就把这庙给供起来。”
“对啊,早知道就不用花这冤枉钱了,下次聪明点儿,记住了吗?”况雄恶狠狠地踹了那人屁股。
“记住了,记住了!哎哟!”那手下揉着痛处,嬉皮笑脸道。
“哼,哼!你们在这里守着。”况雄张开双臂,手下们会意地替他整理了衣服,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子君正引导妇人进香,见又有香客来了,赶紧上前去迎接。
“你就是这神庙的庙祝?”
“正是,不知老爷是进香,还是求签?”
“不急,你这神灵验吗?”
“心诚则灵!”子君笑道,而后拂袖坐到一旁。
“好,给我一炷香,要是不灵验,我一定回来砸了你这破庙!”
子君去拿香,正好注意到从庙里出来的妇人和这剽悍的老爷对视了一眼,目光闪躲。暗笑道:这找上门来的机会,挑战不小啊。
况雄上了香,留下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夜色渐深,子君来到农家,见白天的妇人正悉心照料着躺在床上的婆婆。老人抿了几口药,便睡下了。妇人熄了灯,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去。
虽然白日里她贪了小便宜,但是心地还算善良。
子君见着妇人出去之后,老人便将方才喝下的药都吐到了夜壶里。读心术一展,原来老人月前刚刚丧夫,内心孤苦抑郁。
心病还需心药治,于是按照老人的期盼,她为她织了一个梦。老人在梦境中,和老伴儿重逢,受到他的鼓励,又有了继续生存的勇气。
药罐里还有些残余的药汤,和着剩下的,子君热了一下,变作她老伴的样子,端来给老人服下。
而况家大宅里,况雄高床软枕,抱着怀里的小妾,好不惬意。怀孕的妻子,却孤枕难眠,以泪洗面。子君微微一探,那腹中是个男胎,他这般独宠小妾,肯定是想家产传给,日后小妾生的儿子。
基于这样的猜测,她入了三人的梦境,听了他们的真心话,果真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六道轮回,因果循环,生男生女都各有定数,她不能干预,更不能为了输赢,助纣为虐。
于是她根据三人的情况,为她们编织了梦境,期望他们能够从中受到启发。
子君回到神庙,流光正在院中等她。
“回来啦?今天境况如何?”
“托你的福,总算是开张了。不过听说你那边,好像关门大吉了!”
二人互相调侃,穿叶的风,细细地响,更衬托出夜的宁静。
“关门大吉倒是不至于,只不过被几个小人惦记上了。”
“地头蛇加贪官,这下有你忙的了。”
“是挺麻烦的,不过这是他们的斗争,与我无关,明日照常开门,香火还是会源源不断。”
“真的不管管他们吗?留着这样的坏人,对老百姓该是多大的祸害啊!”
“人管人,人治人,人应该被自己的法度约束,而不是事事期待于神明的帮助。”
“那你的愿池还有什么用?”
“帮,有尺度的帮,能够牵线搞定就绝不搭桥。”
“那你救了那头猪,还干涉了人间的姻缘,还有生男生女这些?”子君质疑道。
“其实啊,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那头猪寿数未尽,只是吃东西卡住了喉咙,我只不过是帮它把东西取出来。还有那些姻缘、子嗣,都是早有定数的,没有偏帮也没有强帮,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你这棵树布置得挺漂亮的,要不我们也许个愿挂上去吧?”
“好啊!”
于是二人各自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绸上,而后系在树枝上。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子君瞧着流光面色有异。
“呵,这帮人还真能折腾,这地洞打得挺准,正对着功德箱底部。”流光笑道。
“啊?钱没了,那贪官还不找你的麻烦?”
“放心吧,好戏还在后面呢!说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二人手挽着手坐到树枝上,聊起了这一天的情况。
第二天,妇人起床,发现婆婆的气色好了很多,胃口也开了,脸上的阴霾也不见了。赶紧来到况家,找况雄领赏。
正巧况雄纳闷儿,小妾和夫人的关系好像缓和了许多,饭桌上也不吵闹了。听得妇人来报,赶紧派人去验证,果然如此。
再回想起昨夜那个梦,似乎另有深意。但是这况雄是一根筋,这么深的东西他想不到,反正有利可图就对了。
在况雄的宣传下,子君的小庙稀稀拉拉地开始有香火了,不出七日便和流光平分秋色。
西山这边的风生水起,很快也被余知县盯上了,但是他按兵不动,等待着薛、况出手,好坐收渔利。
薛耀是个精明的家伙,他每次派人去东山偷银子,都会留一些,故而那知县虽然觉得蹊跷,但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薛耀不像况那般暴躁,他虽然痛恨况抢了自己的财路,但是却不会明着带人去捣乱。他找人勘探了线路,薛府到西山神庙的直线距离正好只有八百米,于是他打算如法炮制。
况雄见自己撒下的网,已经捞到了不少的钱财,想去收网。但是手下告诉他,明抢可能会像上次那样,被贪官坐收渔利。
况雄问手下有什么好办法,那人道:据小道消息,薛通过挖地道的方式已将东山神庙的大部分收益,收入囊中,况府到西山神庙不过五百米,他们也可以挖地道。
况以为此法甚好,便分配人手抓紧去办。
轰隆隆地两拨“地鼠”先后开始动工了,子君正乐此不疲地劳动着,忽然发现一条地下隧道正往自己的小庙而来,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自然不会让那帮人得逞。
她施法将神庙周边三丈深的地底,都变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况雄的人挖着挖着就挖不动了,只好绕开挖,不知不觉竟然饶了神庙一周,一帮人累得瘫倒在隧道里。
“老爷,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况雄的手下环视了四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