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宫墙阻断了很多人的念想,当然,也有的人,不如现在这位惠妃。“健儿怎么还不来?”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自然,所谓的生病的消息只不过是是个借口罢了。“禀娘娘,顺亲王已经到皇宫了,很快就会来的。”
“赶紧赶紧!”婢女们轻车熟路的开始布置,熬汤药的小火炉,严冬才用的厚棉被,三四个小火盆通通点上了炭火,整个寝宫内很快便被热浪所侵占。那灼热的气息,凌景健才一进去,就连外袍都是退了下来。“母妃。”只是礼貌性的称呼,凌景健和烈雨柔一样,表面的礼数是做的滴水不漏。
“咳咳,你们,下去吧。”努力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自己的脑袋,原来还算清秀的面容现在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一看就是在被窝里蒙久了。“说吧,找我来干嘛。”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了这对母子,还有一屋子的热气。屋子里实在是太热,可是窗户又不能打开,凌景健现在只想快点把话都讲完,走人。
自知瞒不过自己的儿子,惠妃自己也是热的紧,干脆裹了一件单衣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母妃这不是想你了嘛?”看着凌景健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惠妃只好起身拿出一个布包,“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自从那个烈雨柔来了以后,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加上最近这后宫也不安稳,你们在前朝一定是打算干什么事。”捏指掀开布包得四个角,惠妃讨好似的等着凌景健的回答,“这个,也许可以帮你们。”
这是,凌景健明白了,看来凌景宿的手伸的是有点长了。“吃了这个会怎么样?”相比惠妃的生死,凌景健更关心他自己的利益。惠妃也不恼,两人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要对方不乱捅幺蛾子就行。“就像我现在这样。”惠妃说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思量了下当前的形式,凌景健也笑了,相比惠妃,他的笑容多了一丝欣慰,欣慰为谁,不就是······
“王爷!”看到烈雨柔从窗户跳了下去,月荨吓得手上的酒杯直接飞了出去,“王爷!”
一定是他!烈雨柔顾不得身后的月荨,直接动用轻功就朝着刚刚的方向窜去。他应该在项国的,而不是这里。项国,一定是出了大事!隐藏在人群里的项严一见烈雨柔朝自己的方向飞来,直接跳出了人群朝巷子里窜。“王爷,王爷!小心啊!王爷!”月荨哪里敢用自己原本的武功?只得跟在后面窜来窜去,几个呼吸之间便是跟丢了。
不知道项严到底想干什么,烈雨柔焦急的心情中夹杂着与亲人相见的欣喜,只恨不得赶紧见到项严。身边的景物越来越陌生,项严带着烈雨柔闪身进了一间破庙里,停了下来。“项严。”冷若冰霜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脱口而出的名字就像是从嘴里蹦出来一般,烈雨柔自信自己不会认错,于是直接跳到了项严身后。
“别动。”伸出去想要搂住项严的双手僵在那里,烈雨柔的脸颊迅速抽搐了两下,笑容一下子没有了。一把短剑,正抵在自己的喉咙前!伸手拉开套在头上的斗篷,那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烈雨柔的视线里,没错,就是项严。吞咽下去的口水顺着喉管流下,微微颤动的肌肤瞬间就感觉到了短剑的寒意。
烈雨柔静静地站着,或许她已经猜到了项严来的目的。“你不该来这里的。”看着项严充血的双眸,烈雨柔怕自己还没开口,那双眼睛就已经炸开了。“呵,我不该来?”转过身正对着烈雨柔,项严手上的短剑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你知道项国现在有多乱吗?你知道你现在在项国百姓眼里是什么吗?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
几乎是吼出最后的一句话,烈雨柔都能感受到脸上的唾沫星子;喉咙前的那把短剑,在自己的眼前上下摇摆,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死。尽管这样,尽管自己的命随时都有可能逝去,但是烈雨柔仍这么站着,面色凝重。
“我是烈雨柔,烈家的人。”一直躲闪着的双眼终于对上那双血眸,烈雨柔强忍住心中的难过,用力的忍着,拉长的下颚紧紧地贴着刀锋,脖颈上的肌肤绷得紧紧得,象征健康的红润,一点点从脸上、从唇上消失,“项严,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闪身避开那把锋利的短剑,烈雨柔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项严,准备离开。“你给我站住!”上前一把抓住烈雨柔的肩,却被后者轻易地躲开,项严急红了的双眼一亮。剑锋一闪,红光乍现!烈雨柔主动脱离刺入肩部的短剑,单膝跪在项严面前,鲜血从左手的指缝间不住地涌出。喘着粗气盯着地面上的鲜血,烈雨柔突然笑了,上扬的嘴角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项严。
看着自己曾经敬爱的,想用一生去守护的人跪在自己面前;那把刺穿她的剑还在滴血,而且就握在自己手里!项严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拉扯、蹂躏,他下意识地丢掉了染血的短剑。“雨,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踉跄着站了起来,将胸口对上项严出鞘的长剑。“如果我告诉你是真的呢?是不是这把剑就会捅进我的胸口?”
项严握剑的手又是一抖,“当年,你用这把剑,不知斩杀了多少的敌人。你说你的剑只会饮敌人的鲜血,永远不会对着项国。如果现在羽国的皇帝让你出征项的领地,你会不会进攻!”心猛得一缩,这是自己永远都不希望看到的,但是······
“会。”一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烈雨柔的双眼就一直紧锁着项严双眸。听到烈雨柔的回答,项严紧绷的肌肉全在不住的颤抖,手中的长剑缩缩近近,可就是刺不进去。“我已经不是项国的守护神了,你说得对,是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怅然若失地看着胸口的长剑,那曾经是自己的佩剑,染尽了无数敌人的鲜血,如今······
“你!”项严惊呼一声,握着长剑的手赶紧松开了。烈雨柔只是向前一步,锐利的剑锋便刺穿了胸口,鲜红的血液,在蓝色的衣衫上绽放。长剑没有应声落地,反而被烈雨柔捧在手里,“谢谢把他带给我,你走吧,羽国的士兵快来了。你是杀不了我的。走吧。离开这里,项国,就交给你们了。”
看着眼前的人,项严眼中的红色渐渐退去。没错,如果不是她故意给自己刺,就凭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反正,知道了真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项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狠狠地丢在地上。“我项严,以项家令牌起誓,追杀叛徒,不死不休!”
烈雨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项严的另一个身份,似乎被自己遗忘的太久了!“快!快!一定要保证定安王殿下的安全!”远远传来的呼声在破旧的庙宇里显得那么的清楚。
“定安王殿下?哈哈哈哈,你就等着我项家无尽的追杀吧!”飞身从不远的窗户离开,烈雨柔看着项严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大声喊道:“项严!项严!哥!”已经离去的项严将自己的轻功用到了极致,身旁快速倒退的景物让他溢出眼眶的泪水,迅速风干。
“王爷,王爷!”月荨第一个冲进了进去,一看到满身是血的烈雨柔吓得魂都没了,“王爷,没事吧!来人,快来人!”跟随进来的羽国士兵赶紧包围了破庙开始搜索。“是属下办事不利,让殿下受伤了,请殿下责罚。”
见到烈雨柔没有反应,月荨的眼神停留在那把被她紧紧握着的长剑上,似乎明白了。“你们继续吧,我带着王爷先回去治疗。”私下衣衫给烈雨柔包扎,月荨抓住那双握着长剑的手,“副帅,没事了。他们是根本就不知道副帅的良苦用心,您别太伤心了。”
不自觉地,烈雨柔紧紧地抱住月荨,强忍了好久的泪水全都落在月荨的衣服上,她不敢大喊,生怕被有心的人听见,只能选择,无声的哭泣。
“怎么回事!”月荨抱着满身是血的烈雨柔冲进王府的消息很快被凌景健知道,抱着医药箱匆匆赶来的太医全都被拎到了烈雨柔的院子里。月荨碧珠两个丫鬟和飞羽骑一直紧跟着烈雨柔的侍卫,三个人跪在凌景健面前,一声不吭。
“本王在问你们话!”怒气十足的凌景健一脚踢翻了飞羽骑的侍从。“王爷,奴婢和定安王去喝酒,结果王发现了项国的奸细,就去追捕,结果······奴婢跟丢了王,请王爷降罪!”看着满身是血的月荨,凌景健更是气不打一处。
“本王当时都怎么告诉你们的!竟然让定安王受伤!尤其是你!身为飞羽骑,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本王要你有何用!滚!”被烈雨柔的受伤扰乱了心智,凌景健急的在院子里直晃悠。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进去服侍!等定安王醒了,再罚你们!”心急火燎的凌景健在门口迟疑不决,这些个太医搞什么鬼!竟然还没有出来!急死人了!
“王爷,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但是紫的消息传来。”飞鹰现在已经确定,自己的王爷对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产生了感情,只是这两个人都不愿意承认。如果烈雨柔真心的投靠,那么对王爷,一定是极好的。“这个可能就是那个计划的杰作。”
飞鹰所指的杰作是,看着依旧紧闭的房门,凌景健的心突然放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