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九点，我们俩一直讨论着这个话题。我认为网络不足以完全替代报纸，老聂则认为我搞电视的还没感受到迫切压力。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没有感觉我们身上的压力，报纸的扩张期已经结束，这是最后的黄昏了。或早或晚，你会感受到压力的。”老聂给我杯子里填满了啤酒。
我抚摸着杯子，想起了这次来参加的网络视听联盟，想起了王坤演示过的手机视频，想起了邵老板专注听讲的样子，最后想起了张洛伊的话。
“来晚了来晚了，”张洛伊笑着说，把包丢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了就好，阿迪和我说了，你不来就等到天亮。”老聂拍拍我的肩膀。
“喝酒了？”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微微有些脸红。
“一点儿红酒，”张洛伊拍拍脸，“老聂你别忙了，我不吃东西～～你还喝啊，别喝了，你酒量又不行。”
“张洛伊你这就不知道了，阿迪酒量这几年练的不错。他和我说了，今天晚上一醉方休。”老聂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我喝不过他。”
“真的？”张洛伊看看我，又看看他。
“真的，你不知道？”老聂仔细地给张洛伊倒满，他一旦这么干巴巴甚至带点结巴的说话，给人一种特别诚实的感觉，这么多年，屡试不爽。
“别听他胡说！”我脸红起来，反倒看上去像撒谎一样，这是我一贯的毛病。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老聂很坦然很厚道地说，效果好极了。
“行，你想喝点就喝点。”张洛伊兴致挺高，看上去像酒精的作用。“老聂，你说吧。”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喝一杯吧。边喝边扯，老聂谈了谈我们班几个美女的近况。不知怎么扯到了师姐陈静身上，她先是和陆凌热恋，工作以后突然要考研，在艰苦的备课过程中又和另一位帅哥热恋上了，陆凌削发明志，愤而出国。
“事实上她没和那个帅哥结婚，他们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那帅哥误会了。”老聂严肃地说。
“呀～”张洛伊压不住惊叫一声。
“陆凌揍他一顿白揍了？”我这个冷幽默没人理会。
“后来听说他也出国了。然后，陈静和一个小她三岁的小师弟结婚了。”老聂幽幽地说，“高德兴说，他们是真爱，以前在高中的时候，那个小男生就追她。她当时不可能答应，这个小男孩复读一年，硬是考上了我们学校。当时她说是她表弟，大家都没多想。尽管她父母反对，但陈静最后说，她最终意识到，那才是真爱。”
“现在呢？”张洛伊问。
“很好，很幸福。他们整天腻在一起。高德兴说，陈静就是命好，每一个男人都对她那么好，就好像把她抱着传送到下一任怀里。”
“这个比喻真恶心。”我评价说。
老聂没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酒，好像想起了往事。
菜已经冷透了。
老聂坚持要叫人把菜热热。张洛伊托着腮注视着什么出神，我温柔地抚摸着酒杯，看着里面为数不多的气泡。
直到老聂回来。
“阿迪你说话，我们喝一杯。”老聂说。
“我说一句？”我晃晃酒杯。张洛伊毫无反应，老聂也很严肃。
“唉～”，我叹了一口气，“敬往事一杯酒，恨时光不回头！”
“好！”老聂一饮而尽，把酒杯墩在桌上。
张洛伊注视着什么，晃晃酒杯，一口喝完，淡淡地说：“倒酒。”
我给大家添上酒，然后掏出手机走出去。从老聂讲故事的时候它就一直在震动，一直到现在。
就在我走出去的时候，它又震动了。这么晚了，是谁呢？
“你听不出我是谁？”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声。我一面打着哈哈一面琢磨，是谁呢？一连推测了几个，都不对。
“韩丽。”对方终于放弃希望了。
“呃～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我毫无热情地说。
“你这话说的，什么态度？”韩丽轻笑一下，“我回来工作了。”
“在哪儿？”我态度生硬，她的用意很明白，我需要斟酌一下措辞，以应对她的指责。
“投资公司。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们见面坐坐。”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太突然了。我们应该给你接风。”我一点儿不真诚的客套说，想探到更多的消息。
“回来一阵儿，提前和你老婆在QQ上说过。你们都忙，我又没什么东西，一个人很简单。处理处理公司的事，就半个月了。”
“她怎么一个人？”我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全神贯注地等她图穷匕见。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我们见个面，喝喝茶。”
“呃～我先找顾佩瑶请你吃饭，回来我约几个校友一起聊聊。”我继续游离。
“我们前天就吃过饭了，安静真可爱，真的，告诉我说，爸爸马上就回来了，爸爸瘦了……”
韩丽这个说辞真不错，我沉默了一下。
“你在听吗？”韩丽问。
“唔，我得回去了，他们叫我。”
“明天你回来吧，我们晚上见个面。”
“好。”我犹犹豫豫的说。
“下午五点我给你电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