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此刻刚刚送走了几个山下的坞堡的堡主,拿着前辽的幌子,恩威并施着将几个坞堡的堡主吓的纷纷拿出堡子里的粮草。这样自己手下的存粮怎么也可以坚持三两个月了,至于后续,耶律大石已经做好计划,只要蜀国公主一到,立刻张举义旗。奉蜀国公主为大辽女皇,自会有心想大辽的部落与义士景从。作为公元8世纪唐末开始到10世纪初期将近200多年里,整个辽国占据了中国北方东至辽东,西至中亚的大半个东亚陆地国土,而后,金人崛起后,护步达冈一战,北辽所有精锐战兵被金人覆灭,一战后,整个大辽便被金人打断了脊梁,就连一直秉承着岁币进贡相安无事的宋国也悄悄进军白沟河,直扑涿州,导致辽国受到南北两个国家的夹击,若不是自己力挽狂澜,从白沟河涿州一侧,打退了宋军,让整个辽国朝廷多续命了一年多,便再次被金人侵入,导致天祚帝逃亡,大辽五京彻底沦陷,自己也是成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带着这些许残余队伍在西北周围打转,如今悄悄回到幽燕附近,定然是好好的计划一番,只要有了皇室嫡亲公主做幌子,自己的复国之路便可以更近一步,实际上,耶律大石亦是皇族,只是身份虽然也是辽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一脉分支传下来,奈何是血脉偏远,早就如同平民一般了,类似三国刘备自称也是刘姓,但是属于中山靖王之后的平民百姓;若不是自己自幼苦练武功有些才能,怕是也如那些普通族人一般,老死榻上,或者沦为金人马刀下的冤魂。
此刻的耶律大石自从上次与西夏人秘密结盟后,本想着一起吃下一块宋国的肉,没想到却是被刘平的永定军死死的抵住,甚至连西夏的领头老帅嵬名济都战死,一战让西夏国主骇破了胆,老老实实的退回银州,再也不敢冒头。连带着在宋国南方起事的那个邓元觉,开始听着声势不小,南朝的江南好似已经被他们分割了,没想到,连三个月都没坚持住,便被刘平直接剿灭。耶律大石想到此处,恨恨道:“南朝人,当真是靠不住!”
身侧的一个副将躬身服侍道:“林牙莫急,林牙夫人不是按理说应该是已经得手了,到时候只要用蜀国公主做牌面,定然会有大批人马归顺到您麾下。”
“嗯,某倒是也觉得这条路子能行,可是也不能全靠先皇遗孤这一条,咱们自己的人马也得好好归拢才是。萧塔不烟的虽然跟了我十几年,可是从未与我真心,他大兄萧布林此刻虽然与咱们一起,可是心思也未必与我一条心,他麾下人马部曲大多是他的心腹,还是要想办法都吃透。否则真有什么事情,他们未必都听我的号令!”
“林牙说的是,方才那几个坞堡的堡主既然已经答应粮草上贡,那咱们的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把萧布林······。”那亲将做个刀切的手势。
“目前还不能动他,他好歹在那批人里有些威望,贸然杀之,容易内乱。还需从长计议。”耶律大石道。
“属下明白。”那亲将道。
“蜀国公主当年是我让人从乱军之中救出来的,安排了亲卫保护,谁想到在燕地走散,若不是多方打探,某也不知道,居然被那乞丐子刘平收留。天公有信,合该我大辽命不该绝!”耶律大石微笑道。
“林牙说的是,之前那燕山深处的几部杂胡总是拿先帝无后说事,这次蜀国公主回鸾,让他们自然无话可说。”那亲将道。
“哼!你以为光一个公主他们就会言听计从?还不是看咱们手里还有些兵马,若是咱们自己人马太少,那些个腌臜的杂胡头子,早就按捺不住来与我等为敌了。光指望一个先帝的骨血就能然他们这群杂胡臣服,想都不要想,只有真真实实的人马,铮铮作响的刀剑,才能让他们听话顺从的,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有兵马才行的!”耶律大石淡淡道。
此刻的耶律大石正自在帐中思虑后续如何在蓟州起事,忽听到外面传话,萧万户到了。耶律大石道:“让他进来。”
不大功夫,就见一个黑熊一般身躯的契丹壮汉走进来,对着耶律大石行了一个礼,此人正是萧塔不烟的长兄萧布林,只见萧布林说道:“林牙,俺妹子那有消息了,已经过檀州,快到蓟州附近,还是派俺去接应一番吧。”
耶律大石一脸笑意的扶着萧布林道:“她好歹也是我的妻子,当日她执意要去,我也是拗不过她的性子,若不是你担保,我怎么会放她去呢。怎么,今日你倒是着急了?”心中暗道,你怕是也想先接到蜀国公主吧。
萧布林急忙道:“林牙说的哪里话,她去接应蜀国公主,亦是为了复国大计啊,林牙难道就一点不担心么?”
耶律大石说道:”我怎么不担心呢,当时我也说让别人去,她却执意要去。如今都已经人过檀州了。我觉得倒是莫要再去接应了,毕竟我们现在需要悄悄行事,只有等到蜀国公主接回来,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行复辽之大事了。”
“俺晓得,林牙是谋划大事的人,俺脑袋没有你灵光,俺就是担心俺家妹子。她也是跟了林牙十几年的人了,总···归还是要顾忌些情面吧!不行俺带人下山接应。总好过她自己孤身犯险。”那萧布林涨红了脸道。
“你这是什么话!当时说去,某也没有逼着她去的,是她自己站出来,自告奋勇非要去的,再说,我们现在此刻还需要蛰伏一段时日,若是此刻大军贸然出山,若是被附近的永定军人马知晓,岂不是又要陷入鏖战,上次便是被附近的永定军探马发现了,死伤了几十人,还不知道要小心些?”耶律大石有些不满道。
“可是···她总归是俺妹子,是您的妻子,燕京周围都是那姓刘的人马,凶悍的紧,俺怕真有个什么意外,别蜀国公主没有接到,再把俺妹子搭进去。”萧布林单膝跪地,还是小心翼翼的对着耶律大石请求道。
“好了,莫要以为你家妹子在我身边十几年某就得另眼相待,某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兴复大辽,你无需多言,某家行事,难道还得全都告诉你不成?退下吧!勿要再多言,否则军法从事!”耶律大石冷声道。
“嗯,俺晓得了!”萧布林无奈的低头应声道。萧布林也算契丹军士里勇力强悍的人,此刻确是被耶律大石拿捏,多少有些不高兴,但是他们这群前辽残军如果不是大石林牙归拢,恐怕早就被金人吞灭了。自家族人几十口子人就得身死异处了。
耶律大石望着被训斥的萧布林,心道此刻还需要这群萧家人的招牌,若是自己把这些萧氏一族的人都弄了,恐怕底下的部曲也会混乱,还是要先安抚他一下,等以后成了事,再慢慢整治。现下还是需要这家伙的时候,虽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但是胜在听话,于是他挤出个一脸笑容,一把将萧布林扶起来,笑吟吟的得望着萧布林道:“不管怎样,你也是某家的妻兄,某怎么会对塔不烟不上心呢,毕竟咱们是一家人不是,你也要体谅某,这么多人,人吃马嚼,什么事情都要操心,如今只等蜀国公主一来,咱们便可奉她为主,号召周围那些曾经的大辽的燕地旧人,只要有皇家血脉,那些燕地的旧人必然会景然而从,十几万人马也不是不能拉起来,到时候我们杀败那刘平的永定军,整个燕地便又是我们大辽的天下,说不得你到时候首封个王爷,也未必不可,你好歹是这几千复辽军的万户统制,底下一半的军马都是你家部曲,某还需要你帮我安定这军心呢。大舅哥!!”
被扶起来的萧布林点了点头,便自出了营帐。只是耶律大石望着这位便宜大舅哥的身影,眼神却是越发的阴冷。
帐外出来的萧布林只是望着帐中的耶律大石身影,心中暗自思量道:“俺家妹子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再说了,真的接回来蜀国公主,也不能让你占了先机,总得让我们萧家人做这复辽军的主导之人,毕竟你耶律家从来都是自私的狠,我们萧家如何就不能出一个主持这大局之人呢。”走了一段路,旁下无人,唤来了自己的心腹道:“六小姐说的那个蜀国公主的身份确实是真的么?”
那心腹道:“回禀主人,的确是真的,先前回报给来的消息,已然在檀州附近了,若是咱们先行一步,没准我们就可以先得到蜀国公主。省的他耶律大石得了先机。”
“不错!他耶律大石也不过是耶律家的旁枝末节,身份又比我们尊贵到哪里去呢,怎么敢在我们面前拿大!无外忽当年天祚帝对他稍加看中,给了个林牙枢密使的职位。现如今,早就支会不成,还想着恢复他耶律氏的荣光,我看不如换成我萧氏,也未尝不可!”
“主人慎言,此处还都是他大石林牙的耳目。留心被他听了去,对主人不利。”那心腹道。
“平日里舅子长舅子短,真有了事情,他怎地不让他手下的人马拼死活,上次说一起去去下山搞些粮草,他却只派了十几个人跟着,反倒是咱们替他下山讨粮食,被人家永定军打死打伤了不少儿郎。他手下的人倒是都没有甚事”
“俺才不管他,咱麾下部曲足足上千人,他大石林牙若是真要拿咱们开刀,咱们就二一添作五,分了了事。金人和咱们是死对头,宋人太孱弱,大不了俺带着人手去投了刘平,他根基总归在燕地,咱们投在他下面,总归能讨得一碗安稳饭吃。”萧布林低声道。
那心腹瞧着四下无人,悄悄地对着萧布林道:“主人,俺倒是知道些门路。”
萧布林眉头一皱,低声道:“过来细说!”说着带着那人,悄悄来到一处林森茂密之处,确认无人后,对着那人说道:“说吧!”
那心腹低声道:“俺上次下山讨粮,曾经与一个坞堡的堡主碰头,他也是与小的幼年时候有些情谊,如今他和永定军那边有些联系,若是主人真有心,小的可以与那人联系,之前他也曾私下问我,想不想投了刘平的永定军,他可与永定军那边的人商量牵线搭桥。咱们若真是被耶律大石逼迫了,反倒可以前去投奔。”
萧布林猛地抽出刀来恶狠狠道:“直娘贼!莫不是你这厮暗地里投了永定军?”
那心腹慌忙求饶道:“主人明鉴,咱可是一心服侍您的,可没有半点外心,俺也是担心大石林牙日后要对付你,才跟您说的这事,若然您不允,我立刻回绝了他,免得再生些事端。”
萧布林抽了刀,还刀入鞘,沉吟了一番,低声道:“此事还是需在看看,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在计较不迟!”又一把将那心腹抓过来低声道:“此事需保密!若真有变数,再做考量!滚吧!”
那心腹磕头如捣蒜一般,一句不敢多言了,急匆匆离去。
而暗处,却是一个身影躲在一个树后面,正是那耶律大石身侧的亲将,他悄悄从后面跟随着萧布林二人,躲在二人不远处的树丛之后,紧紧的盯着萧布林,见萧布林离去,那亲将的身影亦是偷偷的离开,直奔着耶律大石的营帐而去。
“他真是这样说的?”大帐内,耶律大石冷冷道。
“千真万确,林牙,这萧布林怕是留不得了。”那亲将将萧布林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五一十的对着耶律大石复述了一遍。
“容我想想,看看该如何把这厮拿下。”耶律大石沉吟了片刻,慢慢的在大帐之中踱着步子,忽然,他拿定了注意,转身对着身侧的亲将冷声道:“既然他生了异心,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某家估摸最晚明日,萧塔不烟就能带着公主前来。到时候动手未必方便,如不今晚就料理了他!安排人手,就说晚上我请萧布林萧万户吃些酒水。”
“诺!”那亲将领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