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实在无语了,俺万般无奈、悲愤羞怒地仰天长吼一声:他娘的!都写到这份上了,为啥看的人不少,可连个推荐收藏评论的都没有?推荐票嘞?收藏嘞?都统统过来啊!!!俺现在在裸奔啊!裸奔啊,同志们!!乃们就这么忍心吗?!)
转眼,乱花迷眼的春天便过去了。
七月流光,骄阳似火。破庙……不,现在已经不能叫做“破庙”了,因为这庙的大梁尚算完好,所以夏阳只不过又花了十几两银子把破损的地方都修葺一新,墙也加固了些,连围墙都让孩子们用捡来的破瓦片伴着黄泥给垒起来了,看起来很像样子。虽说旁人无不觉得这地方有些不伦不类,但在夏阳的眼中,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吧。
夏月也知道那些钱是省不得的,可也为了此事与夏阳激烈地争吵过。毕竟十几两银子对于手上只存了些许银两的她来说,可是一大笔支出!她也知道破庙的情况越发不堪了,但总想着夏天即将到来,修墙什么的可以等到秋末再说。她掰着指头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夏阳很豪气地从身上掏出一把碎银子来,足有二三十两,可把她和夏星惊得瞪圆了眼珠。
不过,夏阳没有把身上那笔巨款交给她。
对,是巨款!谷长风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还在晕晕乎乎的咳血,就已经被夏阳悄悄拉着问过,那些银票上的数字究竟是什么,毕竟夏阳认识的字实在有限。
随着谷长风的回答,他那虚弱地声音,蓦然间如同巨雷一般,“轰”的一声在夏阳耳旁炸开了!
那些银票加起来居然有一千多两!
上千两银子啊!他背是肯定背不动的,用车拉都得好几辆板车吧!那得多大一笔钱!这钱要是放在乡下,那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小财主;就算是在花古国,普通小富之家也没这么的钱!
要知道,这笔钱虽说买不起城北的大宅子,可城北三进的小院也才不过百两银子的价钱;若在他们城西,这价钱还要少些。
可这笔钱现在在夏阳手上!
得意!兴奋!趾高气昂!夏阳兴奋地嘴唇都在哆嗦,眼里的光芒几乎要把庙里的破墙给射出个洞来。他在庙里转了好几十圈,眼睛不停地四处乱瞄,嘴里嘟嘟囔囔不清不楚说了大半个时辰,后来眼睛一亮,把银票塞进了那尊倒了一般的神像腹中。
“啧啧!我咋就这么聪明涅?这个好地方,别说不知道我有银子的人了,就算知道,有心来寻,也未必找得到。”夏阳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十分满意地自我表扬。
谷长风很无语地瞥了他一言,淡淡道:“把东西藏在猪都能想到的地方——你不如把银子给我好了。”
夏阳闻言苦着脸道:“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城外库克河旁拖回来,求爷爷告奶奶请大夫给你治病,你醒了还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完了我还得把自己拼了小命赚回来的血汗钱交给你——谷大爷,你又不是我媳妇,也不是我爹我儿子,我凭什么啊我!”
谷长风觉得这话有点炫耀功劳的嫌疑,可夏阳那一副很委屈很无辜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冷冷道:“我只是提醒你,这种地方很容易被人发现。比如,夏月。”
夏阳嘿嘿笑道:“夏月才不会往这里找,旁人也不会,因为这里曾有个耗子窝。当然那些耗子连老的带小的在年前的时候被我和夏星偷偷给炖了,不过夏月不知道。”
谷长风沉默片刻,又问:“为什么不把银票给她?夏月很聪明。比你聪明。”
夏阳有些尴尬,嚷嚷道:“您总讲实话!可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这是怀璧其罪的问题。”
虽然夏阳不识字,可他说出“怀璧其罪”这句话时,还是让谷长风觉得颇有圣人之学的味道。
……
夏日的清晨总是让人欣喜和舒适的。戈壁的夏日凉意甚浓,孩子们早早都起了来,夏星夏月带着几个大些的孩子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在院子中那个砌好不久的新灶台上忙碌,薄薄的大饼煎了一张又一张,在夏月的首肯下,居然很少见地打了鸡蛋、撒了葱花!
“啧啧!有鸡蛋!还有七颗葱花啊!绝对是我们家最高待遇了!”夏阳腮帮子有点酸,口水不受控制地汩汩而出。这怪不得他,在这家里,平常也就是病号或者贵客才能享受到这待遇。夏阳身体健壮,一年到头难得有回病,这打了鸡蛋、撒了七颗葱花的大饼对他来说吸引力实在不下于山珍海味。
一袭黑袍的谷长风默默地看着夏月带着孩子们把油光发亮、热气腾腾的大饼一张张摞好,再用布仔细包了,放在院中残了半条腿、平时用作餐桌的长椅上;然后夏月又转身进了庙里,拿出两件原本是黑色、可已经洗的发白的半旧长袍,认真叠好,一并塞了进去;最后她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又跑进庙里,出来的时候,咬着牙,红着眼,手里拿着几两碎银子,匆匆把银子塞进包袱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庙里去了。
“她不是舍不得你,她是舍不得银子。”夏阳解释。
谷长风不语。
六岁老五夏山仰起头,望着比他高出许多的谷长风,细声道:“谷大叔,你别走啦!你跟我们一起住吧!我把我的铺盖让给你!”
嘴角带着伤疤的中年人难得的露出了微笑,看着或站着或被抱着或在庙里生闷气地九个孩子——夏阳、夏月、夏星、夏辰、夏山、夏河、夏湖、夏海,以及刚过周岁会才学会走路的夏天,心中缓缓流过一丝温暖。但那笑容如同流星,只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留下的依然是那副阴沉、冰冷的面孔。
夏阳揉了揉夏山细软的长发,笑道:“你若离家久了,想不想家?”
夏山歪着头想了想,才道:“如果大哥咱们都在一起,就算离开家,我也不想。可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就想家了。”
夏阳柔声道:“所以谷大叔也会想家啊!独在异乡,家中有又思念之人,自然归心似箭。”
夏辰抢着说:“这就是大哥前些日子教的‘鸿雁多,知音少。他山风光纵无限,故乡明月总是好’得意思啰!”
谷长风原本古井不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对夏阳道:“若不是你不识字,我倒是会以为你是个读书人。”
夏阳笑道:“不过是些打油诗罢了。”
谷长风心道:“打油诗都作成这样,这孩子若是将来有机会从了文,加上他这坚毅心性,必然有所成就。可惜,我在文路上却无所通。”
“我给你的令牌可收好了?”谷长风已经走到庙外,却忽然回头问道。
夏阳忙点头称是,心中却埋怨道:“这个谷大叔!真没有眼力见!明知道咱家缺钱,想报恩给银子就是,为啥给个玉牌?话说那东西入手极其温润,不知是用什么玉石雕凿而成,看起来值不少钱……”
他刚想到此处,头顶猛地一痛,却是被谷长风打了个爆栗。谷长风这次下手挺狠,疼得他抱着头倒吸冷气,叫道:“谷大叔!我真的收好啦!”
谷长风皱着眉道:“不许卖!不许典当!没了这东西,你将来到了昆仑,也找不到我。”
夏阳灿然笑道:“谷大叔,你也看到了,我这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人,没办法跟你去昆仑啊!你不是说,从我们花古国到那里足有十几万里吗?小八、小九才都刚会走呢!我想去也去不了啊!”
谷大叔不语,瞥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而去。他早替夏阳看过根骨,若放在世俗的武派当中,资质还算是中上;可若是到了昆仑,他恐怕连被收为外门弟子的资格都没有。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恐怕也只能留在那里做些苦役,虽说可以延年益寿,但反不如在这花古国,带着一群孩子自由自在。
夏阳则抱着头恨恨看着谷长风离去的背影,嘟囔道:“昆仑?嘛鬼地方?据说离这里十几万里,那是想去就去的?再说了,没事跑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求他报恩……呃,就算要报恩,也得给元宝银子啊,给个劳什子玉牌算什么?哼!小气鬼!对了,什么时候去当铺里给这牌子估个价,才是正理。”
说到做到,谷长风刚离开,夏阳就兴冲冲带着那块玉牌跑到花古国中最大的一家当铺中,拿出那块玉牌,冲高高柜台后正在低头算账的伙计道:“伙计,你瞧这个东西能抵当么?”
这家当铺名为“金不换”,不仅是传承千余年的老字号,而且相当有实力,价格给的也公道,多少年来稳居花古国典当行龙头老大。夏阳有时得了些可以见光的好玩意儿,也会偶尔前来。
“金不换”的前柜极大,普通典当行最多也只两三个伙计站柜,他家足足有八个伙计,而且除了其中一个约莫五十的老伙计,其他人也都在做着生意。
这老伙计听到夏阳清脆甚至略显稚嫩的声音,漠然抬起头,先看到夏阳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又看到他一身褴褛不堪的衣衫,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屑,可等他的眼神落到夏阳手上那块玉牌时,整个人顿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