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史密斯已经在机房成排的服务器之间猫了很久，他不确定自己逃脱的事有没有传回到老钱的耳朵里。不过看来是他多虑了，老钱并没有发布追缉令，可见老钱对他，一个没有什么来头的外国信徒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这样也好。
由于技术的限制，耳机里的声音时断时续，不过大概可以知道老钱和那个名叫王奕的“怪物”在谈一些什么。对于王奕所描述的世界，史密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认为要么这个家伙在变形之后产生了幻觉，要么他已经疯了。史密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挫败老钱和老钱身后的迎圣会。所以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区别老钱所说的每一个字上面。
“这个手术过程比较复杂，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纳博科夫博士？你在控制室吗？”
“是的，我在。”
“纳博科夫博士是前苏联‘战略科学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他在人体进化方面又很高的造诣。他将主持针对你的研究项目。”老钱显得轻松而愉快，仿佛在谈话题的不是王奕而是一场电影，“纳博科夫博士，你能向王奕来解释一下研究项目的一些细节吗？”
“可以的，”他顿了顿，仿佛是在整理语言，“王奕先生，您刚才的话深深的触动了我。”他第一句这么说道。
“您就是我们在二十年前研究中所追求的最终目标‘进化体’，从刚才您对现在世界的感知描述中，我确认了这一点——恭喜您，王奕先生，您已经是超越人类一个台阶的进化体了！”
“在地球生物圈的进化树上，人类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智能，是的，人类高于其他生命的标志。在我们这一阶段中，人类从获得智能开始，不断的学习，制造并延续文明，探索自然，发展科技，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在生物学上的进化。因此，作为一名科学家，我时常问自己，生命进化的道路在我们这真的走到尽头了吗？在智能之后又将进化出什么来呢？”
“对比进化树上的每一个环节，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高等生命与低等生命的差别在于对周围环境的认知——举个非常极端的例子，阿米巴变形虫所感知到的世界与人类所感知到的世界之间的差异是有多么的巨大。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智能之上的进化应该是体现在高于人类现有阶段对世界的认知上。”
“王奕先生，我也不能理解您所将的那个世界——仿佛是微观粒子的世界，而好像又与我们所知的微观世界又不同。不过既然您能够对这个世界清晰的感知并更重要的是，您从这个世界里直接获取能量——恕我直言，这实在是太让人激动了！”
约翰史密斯的耳朵被这个俄国疯子发出的声音震的嗡嗡响，若不是必要，他真的想把耳机摘下来摔个粉碎。
“纳博科夫先生，请你具体的说一下……”老钱也显得不耐烦起来。
应该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纳博科夫沉默了几秒钟：“实在抱歉，这样的发现太惊人了。王奕先生，有机会您一定要和我谈一下您是怎样跨入这一阶段的。我们所需要作的研究主要是针对您身体的运转机制——当然，您也知道，我们在之前对您肉体所做的一切研究都是失败的，因为您的肉体实在太过于强悍以至于我们无法截取到哪怕一微毫的组织样本——有机会我一定要将您的一块组织样本放到隧道扫描仪中看看它的分子结构……哦……”他又自我陶醉起来。
“咳咳，”老钱打断了他的话，“据他们所说，他们打算换一个切入点来研究你的现状。”
“哦，是的。换一个角度，您知道意识的本质是什么吗？”
“意识的本质？”王奕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意识的本质就是物质环境在大脑中的影射。您是否有这种感觉，过去的王奕与现在的王奕在考虑事物方面有极大的不同？”
王奕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他惊觉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认真思考？而且是思考这种在以前根本无所谓的问题！他看着眼前时聚时散的粒子，粒子组成了这个拘禁室，组成了老钱，甚至组成了在空气中不断弹跳的电子音。
“不同了。”
“是的，不同了，王奕先生。我们将从您意识的改变入手，来逆推出您肉体中生物学上的变化。其实需要您做的事情很简单，放松自己，配合我们，我们将对您实施催眠，从而能够在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入侵……不，这个词太严重了，深度分析您的意识。”
“催眠啊，又是催眠啊。”王奕若有深意地看向老钱，那清澈的龙睛让老钱由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以我现在的状态，那么容易被催眠吗？”他问麦克风那头的纳博科夫。
“您应该相信我，我在人类意识领域有几十年的研究经验——恕我直言，王奕先生，即使您的肉体已经超越了我们达到更高的层次，可是您的意识终究还只是个人类。”
这个人好像很懂诡辩之术，刚才在大谈意识变化的是他，这会儿在讲意识保持不变的也是他。
“啊，王奕先生，您不要会错意。我的意思是，您只是以人类的意识来支撑了一个进化的生命，而即便肉体得到进化，意识的改变依旧还是在人类的范畴之内。所以不必担心哦，王奕先生，您还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人类。”
约翰史密斯仿佛要叫起好来了，这话绝对能打动那个怪物——他曾试想过自己变成那副样子会怎么样，结论是自己绝对会受不了，因为他无法忍受成为异类的自己——怪物，异类，与别人不同的存在。
“标准意义上的人类啊……”王奕沉吟着，这句话好像已经打动了他。
“好吧，我想我可以信任你，不过归根到底，我信任的是吾神。”王奕眯起龙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