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史密斯已经被拘禁了七天。
王奕再没有来找过他，他也曾试图向看守打听实验的事情，三班轮替的看守们都没有理他。看来老钱下过命令让他们不要和史密斯说话。
外面怎么样了，自己对王奕的鼓动成功了吗？
第八天的早晨，史密斯如同往常一样醒过来，眼前依旧是简陋的房间——床，窗户，椅子。可是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周围。
“啊，天还黑着。”
以为自己起早了的史密斯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种的指针上涂过荧光粉：七点整。
史密斯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七点。可窗外还黑着，黑咕隆咚的就像掉进墨汁里一样。“看守！”他喊了起来，没有人回答他。他走近窗户，这个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往常只要他有靠近那里的意图就会被看守们喝止。可是今天没有人阻止他——窗外的世界还是黑夜，不多的几盏路灯还亮着，约翰史密斯下意识地想去开灯，手却停住了，假如这是一个陷阱的话，不可以暴露自己。他转而走向门边。
“看守，看守，有没有人？”他的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辨别着外面可能发出的任何一点响动。但是外面没有人，准确地说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握住把手，正反拧了一下，不出所料门是锁着的。当然，这样简陋的门锁不可能难得住史密斯，他很快摘下了墙上的石英挂钟，利用其中的零件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开锁器——他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在老钱没收走自己身上所有的电子产品之后约翰史密斯要求能给他一只挂钟来看时间。
门外果然没人，天很黑就像时间停止了。一切很奇怪，当然奇怪，首先现在已经七点了天却还全黑着。当然，挂钟坏了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解释，但是史密斯知道自己的生物钟和时钟一样精确，他判断现在必然是七点到七点半之间。其次，二十四小时都会在的看守没有了，老钱安排了六个人轮流来看着他，史密斯记得睡前他还确认过那两个看守正百无聊赖地聊着闲天，当然，也不排除发生了突发事件所有人都被紧急撤离了。
不过连续发生两个巧合就必然不是巧合了——这是史密斯在十几年的工作中总结出来的规律。
“约翰，史密斯先生。”静谧的气氛被打破，有人喊了一声史密斯的名字，这让史密斯吓了一跳，并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怀里。
“看来您的职业习惯还真是很难改掉。”声音居然来自身后——房间里没有人，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凭借自己优秀的夜视能力史密斯能够肯定这一点。
“你是谁？”
“回过头来吧，史密斯先生，现在你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事情。”镇定下来的史密斯觉得这个声音在哪听过。他回过头，看见一张微笑着的南亚男人的脸——男人穿着足以完全融进黑夜的黑色西装，拎着一只黑色的样式老旧的公文包。
“红龙代理人？！”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能遇到这个人。
“好久不见，约翰史密斯先生。”
实验场的另一边，是主要的实验区域。“迎圣会”信徒们仿佛预见到了红龙这一次的进攻，他们被荷枪实弹地武装了起来。四名红龙代理人从厂区的四角突入其中，以奇怪的手法瓦解着几十人的防守阵地。
各种枪械的子弹曳着火尾在黑暗中穿梭，不时有人惨叫倒地的声音。信徒们紧紧握住手里的枪试图驱赶自己心中的恐惧，可是恐惧是不可能被这冰冷的器械所驱赶的——这玩意只代表了死亡。
西南方向有一团火光腾了起来。
火光中冲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向厂房大门高速移动着，就像这一切与他无关。硝烟和火光在他的身后，嚎哭与恐惧也在他的身后。在厂房大门两侧把守着两支十人小队，这已经是主实验场外围的最后一道屏障，稀疏的火力网只在他的面前闪现了一下子就淹没在不知从何处涌出的火光之中。
男人依旧向前，毫不迟疑，一点也没有等待别人的念头。
信徒们组成的外围防御阵线已经全部崩溃了，此时另外三个黑衣人也陆续攻入了主实验场里。
于是针对在场所有人的屠杀仍旧持续着。火光从各个地方冒出来，那些因失去战斗意志而胡乱逃进厂房的信徒不论躲在哪里都会被找到。他们或在向神祈祷着，或在诅咒着，直到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死神面无表情地站到他的面前。
清理只是针对人，实验设备没有遭受到一点波及——那些可都是红龙的投资。
四个人清理的很细致，就像洗地毯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们慢慢向实验场中心靠拢，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玻璃罩，罩子中有三个白色椭圆形的座椅，看起来很科幻的样子。两个男人半躺在在其中两个座椅上，他们紧闭着双眼，微张的嘴，一副失魂落魄的空洞模样，另外一个座椅上坐着一个长着蜥蜴般脑袋的半人。
四个黑衣人聚在一起，从同一个角度注视着玻璃罩里面的那两个半人。其中一个黑衣人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罩，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在寂静试验场里不停回荡着。
“看来没有反应。”一个长着白人面孔的黑衣人说道。他就是第一个进入实验场的黑衣人。
“要不要打开看看？”另一个白人问了句。
长着东亚面孔的黑衣人没有说话，他手里的黑色公文包动了一下，然后玻璃罩就散发出一阵暗红色的光——它慢慢溶成了一地的硼砂灰。
第四个黑衣人举起自己的公文包对着正中央的两个半人晃了晃：“没有反应，没有意识存在。不过那一个，”他指着王奕，“读不出。”
“应该就是他了，把其余两个人摧毁掉，联系总部汇报结果。”
东亚面孔的黑衣人又动了一下自己的公文包，老钱和纳博科夫也就成了一堆灰。
约翰史密斯坐在椅子上听着眼前的红龙代理人解释着，那些流进他脑袋里的信息并没有让他豁然开朗，只有越来越多的谜团不停地产生。不过他也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所要发生的变革，远比他自己所预想的要重大，深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