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天之前，钱未收到了来自红龙银行的最后通牒。他被要求尽快联系最近的红龙代理人以进行投资风险问辩，否则，三天后将会对实验场实施无差别打击。
警报是由那名负责接洽的红龙代理人送来的，他到达实验场时正是凌晨五点——他表示，打击时间会按照他将最后通牒送到捞钱手上开始进行倒计时。
老钱铁青着脸把通牒交给纳博科夫，纳博科夫只看了一眼就把这张无用的A4纸给撕了：“或者推迟实验把那些地下钱庄的打手交给王奕，或者提前经行实验把风险留给我们。”好像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也许把危险交给王奕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对手是红龙银行，在关于它不多的传说中，早就把这个组织吹捧的上了天，遍布世界，危险之极，更有甚者说红龙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和妖魔有勾当，能使用黑魔法。当时为什么要问这样的组织借钱呢，老钱真的有些后悔了。
虽然说，他对王奕的强大力量充满自信，也是因为这样的自信才能够自以为是地认为在一切事端爆发之后自己能够凭借王奕的力量安然而退。不过事到临头，他还是畏惧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现在王奕已经答应了老钱提出的要求，他将成为老钱的一部分，是重要的“素材”，仍和闪失都会造成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在梦想触手可及的地方叫他停下脚步或者从头再来，老钱做不到。
而且，谁也没有见过红龙银行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佣兵团，杀手，刺客家族，军阀，大毒枭，没有一个能在欠着红龙的钱之后能够安稳过下半辈子的。所以他在盘算着冒哪一种险对自己更为有利。
“提前实验。”老钱做出了选择。
纳博科夫点了点头：“很明智。不过时间来说有点紧张了。”
“三天，三天不够吗？”
“就实验本身来说，三天完全足够了。从之前将人类意识数字化再生物化的模拟实验中，这个时间可以控制在十个小时以内，算上前期的准备以及设备的运行延迟……能够精确到实验从开始到结束需要六十六个小时。”
“能不能再快点？”紧张让老钱想要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压缩实验进度的话……六十小时，不能再少了。”
“那就足够了，完成之后我们立刻就撤离这里，把这里留给他们做资产清算吧，我们会安安稳稳得逃离的。”
“不，完成之后才是问题所在。”
这话让老钱警觉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是指手术风险吗？我愿意冒这个险。”
“风险自然是有的，不过成功率已经控制在百分之六十以上了，很高了嘛。关键是在意识体导入之后，实验表明，正常人类的意识体导入需要三到五小时的适应期，虽然就这么放着不管也完全没有关系，不过在适应时间内，实验个体会处于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之下，也就是说，你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那躺几个小时。”
“六十三到六十五小时，勉勉强强也足够了。”
纳博科夫摇摇头：“不要忘了，王奕的身体早就不属于正常人类了。即便有几百例人类标本的实验数据，其中也没有任何一例可以针对性地说明这个反应期在王奕身上会持续多久。也许依旧是三到五小时，也许更短，也许更长。”
“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老钱的声音沉了下去。
“那么我会按照实验失败了处理的。”
老钱沉默了一会，假设实验取得成功，自己却在毫无防备的适应期之内被红龙消灭了——这绝对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还是要把实验往后推呢？钱未的脸上露出了两难的神色，一方面他不想王奕有事，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自己有事。
他要尽快做决定了，因为距离红龙预警的打击时间还剩下六十八小时。
最终，他还是坚持了自己最初的考虑：将实验提前。
纳博科夫通知实验团队人员要连夜经行实验准备：“不要多说废话，你们在这三天里面完全没有休息。”
老钱则对驻守在实验场的信徒们做着动员：“吾神的敌人已经探测到了这里，他将我们在这里所做的实验视作对于他们的最大威胁。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钱没有明确指出三天这个限期，为的是让所有人的精神在这短时间里随时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我需要你们每个人，战斗人员或者非战斗人员都要做好应付敌人的准备。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大多数只是普通人，你们会想，连变异人都无法对付的神的敌人，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己能够做点什么。你这么想就错了，神会安排我们每一个人作为普通人还是变异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他赋予每一个信徒以自己的使命与完成使命的能力。”
“而现在，我的兄弟们，吾神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拿起你们的武器，作吾神的手与眼。让我们的敌人淹没在我们的信念之中，对吾神的信念就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
“神圣万岁！神圣万岁！神圣万岁！”
枪支被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一些简易的防御工事也被建造了起来。人员按编制非配到各个角落里，哨口巡逻点一切搞得都像在打仗一样。信徒们在老钱的鼓动下都怀着极大的信心和热情做着准备，而老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不知道这样简陋的东西能在红龙的怒火下支撑多久。
他安排在实验结束之后由纳博科夫负责，放弃实验场以及被组织起来抵抗的信徒们，只是将主要人员进行撤离——当然，优先是钱未自己。
“纳博科夫先生，我现在只能完全依靠你了。我希望你能对吾神起誓来完成这项任务。”纳博科夫用冷冰冰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钱未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实验上。厂房里是纳博科夫和他的团队日夜忙碌的身影，他们的确什么废话都不说了。这样倒显得老钱在这里很多余，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老钱只好和王奕呆在一起。
在那次谈话之后，王奕就这么一直坐在那间屋子里面。他什么都不需要，当然就更不需要与外界交流了。老钱也坐着，在无声的压力下，他的心理状态已经处于完全的弱势，钱未根本不敢与王奕进行对视，他只能从侧面注视着一动不动的王奕，想象着自己将来就会是这个样子的。
就这么很不舒服地坐了一天，老钱想从王奕身上找出哪怕任何一点能证明他是活着的证据，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不由得惊慌起来，王奕会不会已经死了？
他开始说话，不停的说话，从他们是怎样认识的开始，到朱一飞，到十天君，到迎圣会。说到激动的时候老钱是真正的声泪俱下，他不止一次地拿出那半块巧克力来看，然而王奕依旧如故。
“王奕，你，你，还活着吧……”他终于问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露出了纳博科夫那张疲倦无比的脸：“王奕，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对你实施意识深度冻结。”
王奕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