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消灾弥祸匿神器 世路风波等张来
纹龙史进2015-10-25 03:476,353

  惊魂了一场,史进下了冤台,去冈上,牵了马匹,取道望般若寺行去,所幸一路再无事情发生,这日到了十数日前曾遇玲珑并邪神的那面摊棚子,此处已离般若寺不远,史进便在此寄存了马匹,独上山去。

  熟路里,看些斑驳故道,感万物涅盘,寂静里思些往事,也是有些感慨。行走了一个时辰,见山门而入,未走几步,见寺里匆匆行出一麻衣壮士,手提了把金背追风刀,迎面看仔细了,此人不正是两年前新昌城里侠士助妇,吞宝剑骇退无赖,后来虞县再见,更道明宝剑里机关这个中真相的那大侠。

  山门里遇到个有缘人,史进忙拱手见礼,那侠士似乎早忘记往日之事,问史进道;“你是哪个?”史进报了名姓,又说当年事情。那侠士记忆起来,问道;“你在此作甚?”史进不好名言,便说道;“途经这崩损庙宇,随心率性,欲进去瞻仰一番。”那侠士道;“荒山破庙,又无神仙,有甚好看的。此不是你这书生该来之地,还是早早的离去为好。”说罢,也不告别,径出得寺庙,去了。

  史进分得轻重紧要,见侠士远去了,史进回头,寺中遍寻了一遭,只为怀里的无极弓寻个藏匿之所,好容易见扪心亭中,有快石砖下面中空,见宽里,方可容纳下这无极弓,史进周遭里查视了一遍,待确定了无人,便把包裹了的无极弓放了进去,盖上石砖,又移了张石桌,上面压盖。确信万无一失了,方才拍了拍身上并手中灰土,只是待要离去时,猛听见前院有人声传来。史进不及细想,左右相了一回,慌忙找了处矮墙躲藏。

  少刻,便听脚步声近前,有人说道;“那李老丐死得蹊跷,属下想,无极神弓定是落在那赵三元师徒手里。”史进暗里往外看时,只见得一簇众人拥着诛仙门的崔一郎,行至扪心亭中停下。一劲装汉子道;“倘若是赵三元得了无极弓,为何又返快活林里,还让他那宝贝女儿四下里放出话语来。”当先开口那人接道;“此便是他赵三元奸滑之处,做的这些无非是让我等以为无极弓不在他身上,脱了干系。”听了这话,众诛仙门弟子纷纷附和,喧嚣里道;“既是这般,我等还呆在这干甚,找他赵三元去。”

  崔一郎此时说话道;“我等非是他赵三环的敌手,便算是他拿走的无极弓,他赵三元一个‘推’字干净,你等又能拿他如何?还有、他那宝贝女儿言李乞丐旁边当时还有蛰伏,既这麽说了,我们且休管这话当真否,可我等也须查个明白。你们给我分成三组,派人盯着赵三元师徒,查清当时那老丐身边潜藏之人,再有飞鸽传书与管门主,告诉事情。”

  交待完,待要离开时,崔一郎倏地暴雷也似的大喝一声,道;“甚么人?”说话之时,人也没闲着,只见他飞身便朝史进藏身处跃了来,人将近时,猝然发难,劈空就是一掌。史进只闻得‘嘭’的一声巨响,矮墙猛的崩裂开来,看那石块儿纷飞,唏哩哗啦砸在史进身上,当时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史进周身里还疼着,待坐起了身子,见四周黑漆漆不见五指,史进挣扎了起来,沿四壁摸索了一遍,晓得是个石头屋子,很是潮湿。

  史进思想了一回,记起了之前事情,寻思道;“我定是被他崔一郎抓到这来了。”过了些时候,听到了屋外传来脚步声,随后那门‘枳呀’一声开了,总算透了些亮光进来。史进也见得两人入到屋内,一人道;“他醒了,带他去见军师、堂主。”两人驾着史进出了屋子,走过了条长廊,入到一厅上,见四五个劲装汉子,分列两旁。中间交椅上坐着的正是那崔一郎。

  待那两人带史进近前,两人声诺了下去。崔一郎这才问史进道;“叫甚么名字,到般若寺干甚麽?”史进道;“小可郎中,过路到那寺庙里。”崔一郎道;“休要骗我、你可知道老夫何人?”不待史进接言,便自那答道;“一见催命鬼手崔一郎,如同见了阎罗王,老子便是武林中催人命的活阎王崔一郎。小子若不实话说来,我崔命郎便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史进打了个激灵,道;“小可当真经过的。”崔一郎听了,更不耐烦,挥了挥手,两汉子会意,架了史进,下了厅去。

  方出门首,见门外挺了个书生打扮的人。看他一袭紫色儿长衫,头扎个逍遥巾,书生玉面,朱唇儿,浓抹了些胭脂在脸上。那书生摆了摆手,两大汉随放下史进,退至门下伺候着。书生走近,望起不来身的史进,说到;“瞧你这身打扮,当是个读书人了。”史进强打精神回道;“小可是个郎中,说的句句实话。”书生道;“以你声口,非当地人氏,只你徘徊道上,今查实你月前曾到过山前面摊,昨日般若寺再见到你,世上似乎没那多巧事。”史进道;“小可确实只是路过的,糊涂里便走到般若寺里,因避让不及,便被你们抓来这里。”书生道;“你倒是嘴硬,看你遇事不求饶,我更不信你了。”说罢,再无拦阻,只挥挥手,便任由那两汉子押解了下去。

  两汉子架着史进,来到一间屋子里,史进睁眼观瞧,见屋子里或端放,或悬挂着的尽是些斧钺刀锯,钻凿鞭扑等刑具,晓得这是个刑房。

  刑房里,两人用绳索套了史进脖子,又绕背后反剪了两臂,绑定了,吊在那二梁上,使皮鞭狠命了抽打,直打得史进胸口的血肉连着那衣裳变得一团稀烂。再道个史进,虽紧咬了牙关,只也觉眼前金星儿乱冒,鞭鞭剧疼,撕心裂腑,又因那无极弓关系儿重大,史进知道,若说了自己是为藏无极弓而去般若寺,也不定就能保住这性命。”史进当然不糊涂,故抱着那‘路过’这口实仍旧硬朗,半点也不松口。

  两汉子换过了几样刑具,到最后拿了一把烧得通红的‘铧’来,照着史进的肘腋窝里烫去。史进当不过那疼,‘啊’的大叫一声,背过气去。跟着又被一盆冷水浇醒,一汉子道;“把他放下来,给他上拶子。”二人解了史进绳索,放下来,取了五根带绳小棍夹了史进两手手指,用绳索缚紧五根木棍一点点挤夹。

  史进再一次昏死过去,也不知又过了几多时辰,待醒来后,发现仍躺在那阴凉石屋里。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好命活着走出这牢房里?思索了一回,想起与吴昊大哥分手之际,吴大哥说的一句话来;“你心地善良,且通得这五运六气,每每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当知上天眷顾。”想此处,潸然泪下,心中感慨,似这等艰难,何以见得天日!

  切不说那皮肉剧痛。只这会儿史进肚中饿极,也不晓多久未曾进食,史进想都未曾想过自己会饿死、渴死。又忍耐了一日,终是见到一瘦削侏儒端进两大碗有小指头粗的、煮得半生不熟的白水面条进到牢房。史进挣扎着爬将过去,也似饿狼之喙,也似硕鼠之侵,只将碗里面条‘咕噜咕噜’一股脑的全倾倒入这肚皮里,只说是;‘撑也要撑作个饱死的鬼!’

  待史进吃完那面条后,过不多时,门又开了,先前那两劲装汉子进来牢里。看了看地上的空碗。一个道;“这小子,临到头了,还这能吃。”另一个道;“休要闲话,做事要紧。”两人向前来将史进和着那草席,也似个粽子模样卷包起来,捆上绳索。史进牙缝里挤出话,道;“你、你待怎样?”

  二人也不答理,杠上肩背就出牢门,至另一间屋子停下。将包裹了的史进倒颠着竖起,吊离了地上。史进全身血流汇聚于头部,眼胀气促,肚内翻江倒海,难受得异常。看那方吃肚子里的面条从口、鼻里流出,呼吸越发的急促。

  许那人世间,或只有昏睡才是治得这苦痛折磨的猛剂良药,史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晓得了。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突有了迷糊时,鼻间偏又传来草药香气,耳旁更有人语声声,入耳听道。“夫人,这人伤得这么重,也不晓得能否活过来?”“只尽心意、就当为他积点德福、行一回善事好了!”

  再次醒来,史进见躺在一张铺陈华丽的壶门榻上,床后更有秀屏一张,上面有唐׳虞世南的《列女传》。史进头还发着昏,疑是做梦,却又不象。只这时,听屋外脚步声踏至,一人进得门来,却是个身形纤弱的青衣妇人,只说她眉目如画,清丽难言,恍若那神妃仙子入得凡来。

  史进见得那貌美妇人行至榻头,出言问道;“你醒了?”史进道;“这是、那儿?”说这话语时,挣扎了要起身来,只是胸口与后背传来的阵阵疼痛,动作便有了些滞涩,起身不得。妇人一旁道;“休要乱动!”史进道;“是夫人、救了我?,敢、敢问夫人名讳,日后、好报答个。”妇人道;“你先好好养伤吧!莫多想就是!”说罢,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史进一个人痴呆了望那屋顶,想不出个道理来。

  过了半晌,见有个年约八九的垂髫童子提着只药罐推门进来,将那药罐放床边案几上,抿了抿唇,自语道;“今日子怎又输给了乌姐姐!真是儿倒霉。我需得想个法子赢乌姐一回才好。”看榻上躺着的史进,又嘀咕道;“也不知夫人怎会对你这麽的好。”史进只听这小童尽言词絮叨叨,年岁倒不怎的,却象个小老儿也似。史进好不容易挪动一下身躯,致歉道;“劳烦你了。”童子听了,道;“劳烦,当然了。”虽话里罗唣,又是不喜他史进,只是招呼过来,却也是个心细的人儿。那小童扶起史进坐好,取来一块早就备好了的白布膏药,敷到史进周身患处,一边儿口里说道;“你一个躺着了事,却令我这等心烦。你可晓得我为了捣烂这九龙盘,煞费了许多的辛劳。”敷过药后,又喂史进一碗药汤喝下,收拾了,出得门去。

  如此过了七日,有云儿伺候着,史进也能由他搀扶了下床。时日里,也有个女婢常来看觑,女婢姓乌名丫,蛋儿脸面,讨人欢喜的。史进有那几回问乌丫道;‘我怎会在此?’这乌丫机灵,要么含糊着岔了言语,要么严守口实,防意如城。

  这日午食,又到这女婢伺候,喂药时候,乌丫一边说道;“公子倒好伺候。”史进听了,未语先腼腆,半响方道;“我也快好了,这日后自己来好了。”乌丫道;“公子莫要客气,伺候公子本就是奴婢们该做的。夫人她也再三叮嘱了,要好生伺候公子你的。”见提到夫人,史进忍不住问道;“夫人她可有名姓?”乌丫撇小嘴,岔言语,只是催道;“公子、药都凉了。”

  史进只好不问,待吃了药,乌丫又伺候史进吃了午膳,正那收拾时,乌丫突然问道;“公子可曾听人说起过有人不用嘴巴说语,可肚皮里道出声口来麽?”史进道;“世间奇异事情忒多,只是这我倒未曾听到。”乌丫道;“公子若不信,奴婢便不用嘴来,搏公子个好笑事情。”说了,便对着史进讲起故事儿来,只听乌丫道;“邻村二人,水火相争,一日,甲啮下乙的鼻子,官吏断案,甲称乙自啮落的。吏说;‘夫人鼻高口低,岂能就啮之乎?’甲说,‘他踏床子就啮之。’”

  乌丫讲罢,史进始信了。原来乌丫讲这好笑事儿时,确实未见她动得嘴皮分毫。史进称奇道;“奇妙绝活,可曾好学?”乌丫道;“此亦无难,说起来反倒容易。此夫人传授奴婢的,公子倘若要学,奴婢便教公子好了。”史进见说了,心中欢喜,忙点头道;“这麽好事,我岂有不愿学之理。”

  乌丫当时便去拿来双筷子,让史进咬紧在嘴里,教他丹田吸气,将心里要说的话语以真气掌握,聚舌根后回旋。史进领受,从此几日,史进依模样儿练习,初也能说几个简便的字词。乌丫道;“只需勤加习练,时日稍长,用这腹语发声,自可与平常无异。”

  过了两日,乌丫突然对史进说道;“奴婢告知公子个秘密。只公子你可莫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夫人。”见史进答应了。乌丫方才道;“其实也不能算作甚么秘密,奴婢就是想说,奴婢还是第一回见夫人她对人家这般好的,也只有公子你,夫人才会这般。”史进听了,不解何意,正这时,云儿进屋来对乌丫,道;“夫人唤你,你怎还在这儿。”见说了,乌丫便随云儿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乌丫回转,史进正待动问方才那秘密事情,只话未处口,见乌丫巧笑倩兮甜道;“有个字儿奴婢不识,公子你可教奴婢行麽?”史进道;“甚么字?”见答应了,乌丫欢喜道;“奴婢就知道公子你定是不会拒绝的。”便从怀里掏出一红罗手帕子,打开来,中间织就一娟秀的‘龍’字。史进指那‘龍’字问道;“是这个字麽?”

  见乌丫点头称‘是’。史进说了这字儿读法。乌丫领会,却又问道;“龍即是灵异神物,万兽之首,它很凶的麽,长的甚么样儿?”史进一笑,道;“我只在书上见过,说龙有虎须鬣尾,身长似蛇,有鳞、有角、有爪。能走、能飞、能倒水。且能翻江倒海、吞风吐雾、兴云降雨。”

  乌丫听了,直发愣儿,半响时,见她深吸了一口凉气,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珠儿,晃脑门子问道;“奴婢听人家说皇帝也唤作是真龍天子,那皇帝它吃人麽?”这话问得没个头脑,史进不知怎地回她,思索了说道;“皇帝又怎会吃人。”乌丫见史进愣愣了出神,正待再言,猛记起还有它事要做,‘哎呀’一声,慌忙出了房间,匆忙里去了。

  史进卧床,乌丫照顾,也幸有她陪伴,史进倒也不觉得冷清。这日,史进正独自一人练那神腹妙语,见乌丫进来,史进便与她说话,史进无心问道;“你父母怎会与你取这‘乌丫’名字?”话出口来,未曾料这一问不打紧,倒把乌丫眼珠儿给问了出来。只见她泪花朵朵,自那生嗔道:“这名字不好麽?”说此话时,竟‘呜呜’的哭出声来。

  见这模样,史进慌了手脚,也不知怎的便说错话了。又见她戚戚说道;“乌丫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常被人欺负,云儿这样,公子你便也是这麽。”史进一脸无辜,陪了个小心来道;“哪有。”乌丫道;“没有麽!公子明明知道云儿他便是笑话乌丫取的这名字不好,你偏故意饶了舌儿来取笑奴婢。他们怨奴婢是个灾星,说我是秃鼻乌鸦,乌鸦嘴,走到哪儿都合该倒霉。”见这说了,史进总是省悟过来,心思道;‘原来她当我取笑她是灾星,是以恼怒。‘乌丫、乌鸦,’一个词儿,差别却是天壤!’思此处,史进连忙与乌丫赔罪,说了些好词,只是乌丫不依饶,道了声;“公子原也不是甚么好人。假惺惺只把那好听言语来哄奴婢。”说罢此话,扭头便奔出房间,去了。

  乌丫一走,史进也没那心思练甚么腹语,房间里发呆了一回,不觉间竟睡着了,直到琴声扰醒。倾听一时,也是听出那琴声里透了些凄凉、幽怨,如泣如诉,也似漫天而下的月色,从半开的窗户涓涓流进屋里。史进这才发觉窗外早已大黑,原来自己迷迷糊糊竟睡过头了。

  史进斜靠在床塌上,静听那琴音,心思道;‘也不晓得这晚谁在弹奏。’忍耐不住下床来。这时日,也多亏了乌丫细心里照料,伤势早好了个大半。

  史进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见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长廊尽头的一栋雅致的小阁楼里,透着光亮,琴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史进稍事迟疑,便揣着个小心、缓慢下来台阶,扶墙壁小步行走。

  将近阁楼,见上写着“月斜楼”三字,观瞧时,又见乌丫从阁楼里出来,看到史进,乌丫也是呆愣,回过神来,埋怨道;“公子你怎会到这里来。”史进回道;“我是为这琴音、”不待说完,乌丫即截了话语,催促道;“公子你还是快走吧。”话音刚落,那琴声戛然而止,接着便是那貌美妇人的声音传来,只听里头道;“丫头,你在与谁说话了。”乌丫虚应了一声,忙向史进打个手势,示意史进噤声。随转头于阁楼里出声应道;“回夫人,是、是史公子他。”夫人道;“好了、你这丫头,不用那么多‘是’了,请史公子进来吧。”乌丫‘哦’了一声,朝史进扮个鬼脸了,才道;“夫人叫你进去哩。”

  史进进至阁楼里,见那妇人端坐在琴案边,几上置薰炉,香烟袅袅。那妇人抬头,看史进近前行礼,叫了声;“夫人。”妇人道;“瞧公子身上的伤似也好了,再有得几日,便可无碍,公子你想知道甚么,此刻可以问了。”史进正有疑问,当下揖礼说道;“夫人救了小可,小可还不知道夫人名讳?”那妇人平淡回道;“我并未救你,我是催命鬼手崔一郎的夫人,你的伤本就是我夫君所为,所以你也没必要谢我的。”听到此处,史进完全糊涂,原先许多的疑问,这时哪还问得出口,正发呆时,崔夫人接着又道;“你若再无问话,便可去了。”史进迟疑了,道;“不论怎样,小可还是得拜谢夫人的”。夫人听了,却是一口回绝道;“不必了。”

  却说史进待听了崔夫人的话后,不是滋味,当下告退,泱泱离了阁楼,回房间里也无睡眠,过了两日,见自己伤势也已痊愈,这日清早,便去与崔夫人辞行,崔夫人也不留他,只吩咐乌丫送史进出府。

  当日出得府门,乌丫送了一程,临别际,乌丫道;“公子你可要保重了,以后无人在公子身旁伺候,公子也须照顾好自己,奴婢当朝夕顶礼慈悲,以为公子祈福。”史进听了,甚是感动,待千万个谢后,离别乌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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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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