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遵守自己与张牧野的约定极力控制住本能的读心能力,看着张牧野阴沉的脸,不禁发问道:“张牧野,你怎么了?”
深深为这颗星球的未来担忧着,张牧野阴郁地问道:“如果你离开地球,地球会发生什么事?”
盖亚沉默了,这是一个它从未思考过的问题。过了好一会,盖亚才缓缓说道:“根据我的认识,在我离开这颗星球以后,大约再过一百年这颗星球就会失去全部生命力,成为一颗死星。然后死星会慢慢瓦解,消散在宇宙中……”
“不用往下说了。”秦煌打断盖亚的话,焦虑地在张牧野面前走来走去,现在连他都感到这件事情的棘手。
虽然自己可以跟着张牧野离开地球,但是毕竟作为地球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地球总算有点感情。
如果自己就这么拍屁股说声拜拜未免太对不起自己的原则,但是打又打不过眼前这个大白蛋,想逃也没辙。
看着秦煌着急的样子,张牧野皱起的眉头舒缓了一下,说道:“不用这么烦恼,盖亚既然是地球诞生的生命,我想它应该有办法延续地球的生命。对不对,盖亚?”
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盖亚越来越有拟人化的趋势,通过对人类社会充分的了解,与生俱来的智慧在它身上觉醒。
盖亚发出轻松的笑声,“没错,虽然可能会多花一点点时间逗留在地球,不过我也不想我的母亲因为我的出走步向死亡。只要我分裂出一个小意识留在地球,就可以慢慢让这颗星球走向新生。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帮我脱离这颗星核,我的生命已经成型,不再适合地球,就算留在这里对塑造地球环境也不会有帮助。帮我对大家都有好处。”
张牧野轻抚鼻尖,要求星魁对盖亚的话在数据库里查找佐证。
得到星魁肯定的回答,张牧野说道:“既然这件事对我们有利无害,加上现在被你变相囚禁在这里,不答应你也不行。不过先让我们休息一会,等我们恢复精神,其他人醒来,再帮你重获新生。”
盖亚爽快地说道:“好,就这么决定。”
长达一个星期的奋战终于在片刻前结束,难得的放松让张牧野舒服地睡去。秦煌自觉地守在张牧野身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鬼斩。
几个小时的休憩很快过去,精确的生物钟让张牧野张开了眼睛。感应到张节和草本金时呼吸的变化,张牧野知道他们已经先自己一步醒来。
来自肩膀的压力让张牧野把目光转向自己右边,只见秦煌正靠在比他矮不少的张牧野肩上打着呼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姿势。
张牧野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一把抓起秦煌长发。长发被巨力拉扯的疼痛让秦煌“啊”地发出凄厉惨叫。
抖擞精神的秦煌盯着张牧野阴测测的笑容,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就靠着你了。不过真舒服。”
张牧野起身站直,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把视线投向张节和草本金时。
敏锐地觉察到别人的目光,张节把注意力转向张牧野这边,对着他点头示意。张牧野知道张节认可了自己的擅自决定,对于预料到的结果也不以为意。
盖亚淡淡的声音在高大的洞穴里响起,“你们应该了解了我的善意。生物生命对我来说不是诱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导致冲突的理由。现在告诉我,地球人,能借给我你们的力量吗?”
张节把其余三人聚到一起,问答道:“把方法告诉我们。”
不再有任何声音在外界响起,就是一个瞬间,每个人立刻感到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些之前未有的知识。
细细研究让盖亚脱离远古星核的方法,张牧野这才发现盖亚口中的生命力似乎就是自己的精神力。
虽然不太了解原理,但是在准确地把握方法要点之后,张牧野清楚知道如无意外,盖亚可以顺利地离开这具白色躯体。
除了秦煌的脸上略带迷茫,每个人的脸都换上会心的微笑。精神力的控制对他们三人来说都不是难事,虽然可以看出秦煌对精神海还没有很具象的概念,暂时对精神力的*控尚未上手。
但是,由三个人来牵引一个人的精神海波动不是一件难事,何况其中还有一人是五阶能力者。
张牧野相信过程一定能一帆风顺。
白色巨蛋的外表极速发出一道短暂的白光,张牧野只觉得身体不由控制地移动,像是穿过一层黏着的薄膜,不知又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张牧野定住身子,看着就在自己身边的其余三人。周围狭小的空间只是刚刚足够容纳下几个人,整个地方的轮廓呈现出蛋的形状。
张牧野抬头往上看,头顶是圆弧状的表面,一点点淡淡的白光像是有生命的物体在飘来飘去,游荡在每一寸空间。
被白光彻底包围,张牧野感觉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那般温暖。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张牧野发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竭尽全力地张开,居然缓缓吞吐着纯净白光。
“现在你们已经在星核里面,是时候用你们的生命力来引导我的意识了。我会尽量把我的意识缩成一个小点,你们就运用生命力来帮我开路。”盖亚的声音无由来地传入张牧野耳朵。
张牧野、张节、秦煌和草本金时四个人自然地站成一个矩形,分别站在矩形的四个角。
张节率先说道:“秦煌,等下你只要完全放下戒备,打开精神海让我们来牵引你的精神力就可以了。你可以顺便感受一下精神力的运作,这会让你能够更快更好地进入下一个阶段。”
秦煌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早就习惯了卸下所有戒备让人虐待,也不介意把自己的精神海开放让可以信任的人使用。
得到秦煌的首肯,张节说道:“好了,盖亚,我们准备好了。”
恐怖的气浪在话的结尾开始从脚下向上冲击,四人加强脚部力量稳稳地站在汹涌的气流中。无形的压迫像是凭空而生,这股磅礴的力量开始向矩形中心慢慢聚拢。
感受到来自身体四面八方的挤压,张牧野把精神海的波动和星魁的能量扩散调整到同步,强大的精神力向身体外传递。
两股无形的精神力和一股红色的精神力汇聚在一起,三股力量交缠着像是一根慢慢被拧紧的麻绳,形成一股崭新的力量。
一加一加一以大于三的总和在发生着变化,渐渐另一股无形的精神力向这股团结的力量靠近。
秦煌彻底打开自己的心防,红色的精神丝一根根调动着秦煌精神海的波澜,无形的精神力逐渐向外释放。
凝聚在矩形中心无穷无尽的活力代表着盖亚全部的意识,这个肉眼看不见的点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向上迈进。
豆大的汗珠从每个人的脸颊滴落。精神力诚实地反馈了盖亚意识可怕重量的事实,没有人知道时间业已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张牧野他们只觉得像是有一块重物压在自己心头,喘不过气来,苦苦支撑着。
苦苦支撑就是他们的现状,所幸的是再坚持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盖亚就能脱离这颗远古星核。
星核可怖的束缚每时每刻都在阻止盖亚意识的移动,如果不是盖亚自己分摊了张牧野四人绝大部分的压力,四个人仅仅是要对抗星核本能的反击就要丧命。
秦煌的精神力很顺利地被调用。因为少用了一份控制的力气,秦煌较其他人来说相对轻松些。
然而完全放弃保护自己的欲望任由别人掌握自己的生命是多么令人难受,生物防卫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秦煌控制身体的主动权。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消磨,这生物的本能开始渐渐露出狰狞的爪牙。没有人预见到秦煌精神海一项罕见的特质将会带给这群人毁灭性的灾难。
哪怕是神一样的盖亚,哪怕是秦煌自己。
无力避免的毁灭命运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将要压得他们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