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和白因齐连忙赶到绿玉斋。
桌上竟然还放着一封信:既然你们都没空,我带小竹出去玩了,平安,勿念。
看到了蔡文广的署名,白因齐和虞嫣对视了一眼。
还没等主子们开口责问,后面的宫女太监,早已吓得跪倒了一地。
“奴才看护公主不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白因齐叹了口气:“都起来吧,公主真要走,就你们几个倒也拦不住她。公主什么时候走的?”
有宫女哆哆嗦嗦地回禀:“早上奴才来给公主送了早膳,公主还在,之后奴才再来,公主就不见了……”
虞嫣自责道:“这两天白竹没少去藏书阁找我,我要是能早一点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多陪她一些,也许她就不会出宫了。她从小身边就没离开过亲人,是我们太疏忽她了。”
白因齐也自责:“如此说来,小竹也来找过我几次,都赶上我在和大臣商议国事,也没能见到她。小黎在外为国出力,我却能没能照顾好小竹。”
论事后诸葛亮,你们这一对儿还真是CP!
虞嫣感慨:“想不到竟是蔡文广第一个发现小竹出宫的。”
白因齐沉思:“有蔡文广和小竹在一起,我们倒可以放心一点,虽然看似此人放荡不羁,但还算是靠得住。既然他们是去找田小黎,那沿路赶过去总能遇到……正好我要赶去灾区,这就即刻动身。”
虞嫣看着白因齐,坚定地说:“……我与你同去。”
白因齐点点头。
那第一个发现白竹出宫的蔡文广,其实本来是去“秀”的。
这不,一大早就提着个鸟笼子来到了绿玉斋。
“公主?白竹?嘿,你人呢?我给你带了个稀罕玩意!”
见没人搭理自己,蔡文广只好讪讪地又说:“我带来的可是鹦鹉!会学人说话!”
侍女出来给蔡文广行了个礼。
蔡文广问:“公主人呢?”
没等侍女回答,旁边的鹦鹉耐不住寂寞了:“公主人呢?”
侍女忍住笑,回答:“公主从陛下那边回来,发了一通火,刚还在屋里呢。”
鹦鹉又技痒:“刚还在屋里呢。”
蔡文广呵斥:“别起哄。”
鹦鹉紧跟:“别起哄。”
就这样,蔡文广进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张纸条和白竹歪歪扭扭的字迹,“我要去找田小黎了,886”。
蔡文广一拍大腿:“白竹,可真有你的!”
鹦鹉还不嫌累呢:“真有你的!真有你的!”
蔡文广将鹦鹉放在桌子上,本来打算马上追出去,想了想,又找出纸笔,也留了一张字条。
于是,蔡文广心情愉悦地开始了寻人之旅,一边欢脱地走在街道上,一边留心观察各种和白竹的背影差不多的小姐姐。
而白竹呢,此刻正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面前,不住地咽口水……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下一支糖葫芦,递到了白竹的嘴边。
白竹一扭头,就看到了蔡文广大大的笑脸。
白竹一边大吃糖葫芦一边大摇大摆地往前走,旁边还跟着个蔡文广。
蔡文广怜爱地看着白竹:“好不好吃?你还想吃点什么?”
白竹嘴里塞得鼓鼓的:“别以为吃了你的糖葫芦,我就会听你的话!”
蔡文广一愣。
白竹说:“你不就是想劝我回去吗?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过了这个路口,我去找小黎哥哥,你爱干嘛干嘛去吧。”
蔡文广被冤枉了也不生气,还做沉思状:“你要去找田小黎,你知道往哪边走吗?知道要走多远吗?身上带钱了吗?想好在哪儿住、在哪儿吃了吗?”
蔡文广多问一句,白竹就多一分心虚,然而还在嘴硬:“就你长嘴了,一天到晚那么多话!”
蔡文广笑嘻嘻地说:“我是想说,我知道往哪走,也知道要走多远,身上有的是钱,投宿吃饭我都想好了……”
白竹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蔡文广一抱拳:“公主,看在我这么有用的份上,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白竹噗嗤一下笑了:我去找田小黎,你去干嘛啊?”
蔡文广还真是风度翩翩:“陪你去找田小黎啊。”
就这样,蔡文广牵着马,白竹坐在马上,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天。
白竹很感慨:“我来须弥国这么久,刚才还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转悠,想不到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比宫里有意思多了!!!”
蔡文广一拍大腿:“你早说呀,咱们可以多玩一会儿再出发。”
白竹到底还是以恋爱为主:“还是算了吧,小黎哥哥也不在,等他忙完了,咱们一起去。”
蔡文广撇撇嘴:“那也得他有空啊。我都安排好了,咱们这一路上要走一段时日,路过大小城镇,各有各的趣味,咱们各处停留,吃吃玩玩,岂不美哉!”
这攻略很吸引人啊,白竹眼前一亮。随即,她又克制住了自己:“还是不了吧,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带上小黎哥哥一起吃吃玩玩。”
蔡文广又撇撇嘴:“那也得他乐意啊。我跟你说,这些城镇虽小,却也有不少地方的名吃,你就真的一点不心动?”
白竹咽了一口口水:“还是不了吧,什么好吃的我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比得过小黎哥哥做的?”
蔡文广真是个杠精:“那他也得做才行啊,他有空做吗?”
蔡文广字字犀利句句诛心,白竹急眼了。
“蔡文广,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
“你倒是说说,我哪句说错了?!”
白竹无力反驳,所以更生气了:“你哪句都没错,是我错了,错就错在不该让你跟着!”
白竹一夹马肚子,马儿小跑了起来。
蔡文广急了,拔腿追了上去:“白竹!你不会骑马,别胡闹!!!我错了还不行吗!!!”
终于来到了一处乡间的馆子。
白竹嘟着嘴坐在饭桌旁边,蔡文广殷勤地给她倒满水。
“消消气消消气,你这一生气,我都快跑断腿了!”蔡文广倒是真没夸张,现在累得腿还哆嗦呢。
白竹对苦肉计免疫:“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幸好店小二过来,相当于打了圆场。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蔡文广看了看菜单:“老板,除了这三个油腻的不要,其他的每种来一样。”
店小二挑了挑眉毛:“客官,您是两位吗?”
蔡文广皮了一下:“你也要坐下来一起吃吗?”
“小的不敢。但本店的招牌菜就有五十余种,都要上?”
白竹抢过菜单,对店小二说:“别听他胡说八道!小黎哥哥说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吃不了就别点那么多!一荤一素够了,快去准备吧。”
店小二忙不迭地去准备了。
蔡文广委屈了:“就两个菜哪够啊,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饿着我?”
“饿了你就多吃米饭!再说了,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等见到了小黎哥哥,嗯,等他有空,让他给你做一次宫廷麻辣烫,那才叫人间美味呢!”
蔡文广嘟嘟囔囔:“我这一路陪着你,没落一点好,你怎么张嘴闭嘴都是田小黎?”
白竹边吃边理直气壮地反驳:“因为我心里只有小黎哥哥啊,不提小黎哥哥,难道还提你不成?”
蔡文广倍受委屈,腾的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走了几步,都快走到门口了,他回头看白竹,人家正气定神闲地吃菜呢,还时不时端起茶杯喝口茶!
蔡文广那叫一个气啊,但肚子实在是饿得咕咕直叫,没法逞一时之快啊。
所以他又折返回来,当没事儿发生似的。
白竹笑看他:“怎么又回来了?”
蔡文广狠狠地端起茶一饮而尽,冲白竹喊了声“我饿!”,又冲店小二喊了声“来碗醋!”。
打完了尖,又行了一些路,就该住店了。
白竹准备进门,蔡文广抢先殷勤地给她开门,还好像自己怠慢了白竹似的说:“这附近最好的一家客栈就是这里了,你就委屈一晚吧。”
白竹却很高兴:“一点都不委屈,明天就能见到小黎哥哥了,晚上应该都激动得睡不着。”
蔡文广一听这话,有点闷闷不乐:“下次咱们俩出来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竹拍着蔡文广的肩膀:“人生路漫漫,山水有相逢!蔡文广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无以为报,如果有机会带你去我们那儿,好好招待一下你,让你开开眼。”
蔡文广又高兴了起来:“只要你能带我玩儿,去哪儿都无所谓!”
白竹伸出手:“一言为定!”
蔡文广像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样,伸出手和白竹击了个掌。
第二天一早,蔡文广伸着懒腰,去敲白竹的房门。
“公主?白竹?小竹啊?”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蔡文广拉住路过的店小二:“睡在这间客房的姑娘你见到了吗?”
店小二回忆了一下:“小店今天早上,还未曾有客人进出。”
蔡文广觉得事有蹊跷,而且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直接甩了一锭银子给店老板:“得罪了!”
说完就一脚踢开白竹的房门。
他冲到白竹的床边,才发现白竹和衣而卧,已经晕过去了!
“店老板,最近的最好的医馆是在哪儿???!!!”抱着白竹的蔡文广,声嘶力竭。
店老板赶紧指点出门往东就有一家,蔡文广抱着白竹毫不犹豫地向外冲去。
好不容易到了医馆,蔡文广却觉得更加帮不上忙了。
那慢悠悠的老中医,花白的胡子已经一大把了,还隔着帘子给白竹悬丝诊脉呢。
老中医紧皱眉头:“这位姑娘脉弱而滑,乃是先天不足之症,老夫医力有限,恐难以回天啊。”
蔡文广急了:“你别乱说啊!她明明吃了药好多了!!!”
老中医听到这句话,又看了看丝线那边、帘子里面的白竹:“那就对了。老夫也在书中读过此种病症,却没有见过能医这种病的方子,这个金方,始终是个传说。要不是这金方续命,这位姑娘恐难以坚持不到今天。”
蔡文广一把握住把老中医的肩膀:“哪里可以找到这个金方?!”
对方摇摇头:“姑娘既然服过这金方,公子只需按方抓药即可,又何必难为老夫?”
蔡文广急道:“这不是情况紧急么!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白竹隔着帘子,强撑着地想要起身:“蔡文广,你别胡闹!”
蔡文广赶紧绕到帘子后面:“你醒了?这会感觉怎么样?”
白竹虚弱地微笑:“瞧把你吓的……没什么大事儿……”
蔡文广一跺脚,恨恨地说:“我们现在就回都城,有了药你就没事了!”
白竹摆摆手:“没用的,小黎哥哥从白河府上搜出来的药,已经吃完了……”
蔡文广握住白竹的手:“你相信我,天底下就没有我找不到、买不起的东西!”
但白竹的脸色更加苍白,笑容更加虚弱了:“我信得过你,那你能不能先带我去见小黎哥哥?我想他了……”
蔡文广咬了咬牙:“好,我们这就去见田小黎!”
于是,二人乘坐马车,快马加鞭地向田小黎的驻地赶去。
车厢内,蔡文广抱着半昏迷状态下的白竹,白竹虽然身上裹着蔡文广的大衣,但还是不住地发冷,煞是可怜。
蔡文广唯有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赶车的马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白竹从大衣中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蔡文广的手臂。
蔡文广从着急的神情中缓解过来,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竹轻轻念着:“小黎哥哥,你抱紧一点……”
蔡文广心有不甘地抱紧白竹:“你为他牵肠挂肚不顾一切,他知道么?他又为你做过什么?!”
白竹已经接近昏迷,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蔡文广。
蔡文广轻轻拍了拍白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