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苗怔了怔,心一慌徐徐跪下去:“太后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
萧太后脸上并无怒意,还带了一丝笑:“看把你吓的,哀家便那般吓人吗?起来吧。”
“多谢太后娘娘。”柳苗松一口气谢恩站起身。
萧太后:“那国师生得煞是好看,你可是生了念想?”
柳苗刚站定,这吓的扑地又倒地跪伏在那里惶惶道:“奴婢不敢……奴婢就想着侍候太后一辈子不离开,绝无他念!”
萧太后看着那伏着的身子,虽蜷着,但仍难掩佼好,她眨眼眼波动动,也不知她作何想:“起来吧。”
柳苗如虚脱了般长嘘一口气:“谢太后娘娘。”说完才缓慢起身。
济川王府。
寝屋中飘散着绝望的气息,济川王面无生气,惨白无色。
铜盆炭火劈啪响,火星四闪。
萧峰立于榻前,那张脸如庭院的雪霜般,生冷无比:“济川王,何必呢?”
这济川王面貌与大王有几分相似,眼下脸色虽然不大好,但绝无大王那般天生孱弱,含泪的双眼隐隐透着明锐。他以袖拭一下眼角的泪,轻声道:“太后便不能放过本王吗?”
萧峰定定看着济川王:“身为王者,王族子嗣,更应身先士卒。此话乃太后那日与王上所说之言。济川王满腹经纶,该不会不明白吧?”
济川王闭上眼:“本王何来满腹经纶?便只是草包一个,放任本王做个闲人不成吗?即便贬为庶人,本王亦是甘愿。”
“济川王!”萧峰声音抬高了几分,带了几分恼火,“本王不与你绕,本王十五岁上战场,几经生死,本王是为何?是为了这个南院王吗?还是为了太后?又或是为了萧家?”
济川王猛地睁开眼,怔怔地看眼前这个不知比自己威武多少倍的男子。
萧峰虎目烁烁:“本王知道你所想。济川王,本王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以及那些王室宗亲都在干什么?本王只身入敌国为探之时你们都在干什么?本王既然是太后的亲侄儿,本王大可逍遥自在花天酒地享乐,可本王不奋起,何人来保家卫国?”
济川王眼闪闪,苦笑:“奋起那也得有人有机会许你奋起。”
萧峰大手一挥,不愿苟同:“为质便不是保家卫国了?”
济川王眼又一动:“那你为何不去?”
萧峰:“济川王,跟本王装蒜不是?”
济川王眼又一动,不作声。
萧峰摇头,又讽又恼。
萧峰正欲离开,那厢来报柳宫令来了。
萧峰拧了拧眉在那里等着。
脚步带风,这位太后跟前的红人气势可是处处高人一头的。柳苗待萧峰客气,带着微笑行了礼,待济川王可就没有那微笑了,一副公事公办且冷漠疏离。
“济川王,太后说,您若再这般不珍惜自个,任何人都不许管了,死活由您去。”
济川王再闭上眼,被褥下双拳紧紧握着,他极力隐忍。少倾他下地对着柳苗道:“有劳柳宫令了。”
柳苗没有任何表情,转头向萧峰颔首大步离开。
萧峰看济川王:“济川王,好生歇着罢。”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那济川王徒然无力坐下,拳头握起狠狠捶一拳,那拳捶在被褥上,是那么地无力、无声。
与此同时,东院王府。
书房。
屋内飘散着醒神脑的沉香木香气。
萧策的面前站着一名男子,男子一身布衣,但难掩俊美。
萧策唇弯弯,不明含义。他像是极随意地往棋盘下一子:“平日里一定有不少宫女向你投怀送抱吧?”
那男子有些忐忑:“小人不、不明白……”
“别耍滑头,殿下问你便如实回。”一旁秦长晋低斥一声。
“哦。”那男子讪笑,似又有些得志,“是、是有那么一些。”
萧策嘴角又动动:“可有收获?”
那男子怔在那里,这东院王是想做甚?
秦长晋又瞪眼:“如实回!”
“这……”那男子讪笑又忐忑,“不、不好说。”
秦长晋便又斥了:“有何不好说?少磨叽,莫让殿下斥你。”
那男子白皙的脸有些红,吱吱唔唔道了出来。
萧策淡静地下棋:“本王让你得到更大的收获。”
那男子是那不顾礼法之人,自然也是贪心之辈。当下他双眼放了光:“殿下,可是有事吩咐小人?”
萧策:“若非有事,你以为你能见着本王吗?”
那男子讪笑:“那是那是。殿下尽管吩咐,小人一定效犬马之劳。”
萧策仍下他的棋,轻缓闲雅:“接近柳苗,本王要知道太后的所有决策。”
那男子怔在那里,脸色犯难,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为难。
这时秦长晋走去门口开门接过一个盖着红绸的茶盘走回来,到那男子面前掀开那红绸。
瞬时金灿灿的亮光闪了那男子一脸。
“这……都给我?”那男子伸手去摸那金块,那个样子就像摸娇娘子水嫩肌肤一样,爱不释手。
秦长晋哪会让他那么舒坦?一个转身捧着那亮瞎眼的一盘金块走回案几那里放下。
萧策仍不看那男子,仿佛自言自语:“一桩事一块金,必须是本王指定想要的事儿,你该知道,糊弄本王的下场。”
那男子认真忖度起来了:“那要是柳宫令真不知情的事儿呢?”
萧策长指捏着棋子:“简单,金块你便拿不着。”
那男子眼光不舍地看那一盘子金块:“殿下,您得确定柳宫令知情。”
“啪”地轻轻一声棋子笃定落下去:“本王做事需要你教吗?”
那男子又讪然一笑:“不敢,小人不敢。”
微黄灯光下萧策的侧影好美,与之相较眼前这个王宫侍卫真的是云泥之别:“你也应该知道,此事你既知,做亦得做不做亦得做。”
那男子暗自叫苦,可那金灿灿的金块在那儿,他就豁出去了:“小、小人知道。那……那小人如何全身而退?”
萧策这才看他:“届时本王会派人将你秘密送至陈国,金块、大宅,你都能拥有。女人,更不会缺。”
那男子这才看清楚了东院王的面貌,他心里哎哟叫一声乖乖,长的这般俊为何不亲自出马?当下他又挺直脊背,自我安慰我比他俊。
这个绣花枕头哪里知当中的凶险?
若是让太后在陈国把他揪出,他是陈国探子便是实锤的事了,即便他把东院王供出来那亦无济于事,东院王就咬定他是陈国探子甚至与朱雀有干系,便够他往黄泉路上走了。
这般高明,便是他萧策。
那男子沉浸在他的美梦中,拍胸口道:“这活儿,小人干了。”
萧策优美的嘴唇翘起,那冷冽锐利似能杀人于形:“今夜之事,若有第三人知情,以你在宫中所做之事,无须一柱香功夫你的人头便会落地。你莫妄想和本王作对,即便你将此事告知太后,你觉着太后信我还是信你?莫到头来摊上一个污蔑构陷亲王之罪!”
那男子一身冷汗,扑通跪下去伏首:“小人不敢!”
萧策重新看向棋盘:“起来吧,余下的事秦大人会教你如何做。”
那男子:“是,多谢殿下看得起小人,小人荣幸之至。”
秦长晋走去拿了一块金块走到那男子面前:“洪志岳,随我来吧。”说完把那金块递去。
那洪志岳眼一亮,赶紧又向萧策叩拜:“小人多谢殿下。”说完麻利地拿过那金块才站起身。
秦长晋轻蔑地撇撇嘴,转身向外走:“随我来。”
洪志岳向萧策又鞠一个躬才退出去。
一柱香功夫之后,秦长晋提壶快步入内:“殿下,事已办妥。”
萧策仍然盯着棋盘:“唔。”
秦长晋添了热茶双手奉去:“殿下,查访元华子一事已有了眉目,他座下确有一名女弟子,但并非吕十一,而是叫小西。”
萧策捏着棋子顿在那里,片刻把棋子扔回棋盒子里,伸手去接茶盏。
秦长晋提醒:“殿下当心烫。”
萧策吹一下茶水浅抿一口,又递回给秦长晋:“无姓氏大名的吗?”
秦长晋捧着茶盏站在那儿:“上下都称小西,要不便是称小师妹,姓氏大名无从而知。”
萧策嘴角抿起一抹冷笑:“狡猾之极。”
秦长晋:“殿下仍觉吕十一便是那刺伤殿下那女子?亦是元华子那女弟子?”
萧策:“不是你说是元华子之徒的吗?”
秦长晋神色尴尬:“那日那女子所用确是隐身秘术,但属下亦是揣测,兴许……奇门之外亦有人会隐身秘术。”
萧策眼敛起:“你想做甚?”
秦长晋慌忙跪下,仍捧着茶盏:“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不想殿下劳神,殿下患那离魂症,少思养神方是。再者属下觉着人已在殿下手中了,何必管他是哪里的人,若对殿下不利拿下便是。”
萧策拧一拧眉起身去捧那茶盏:“你起来吧。”
秦长晋谢恩站起。
萧策喝一口茶捧着茶盏站在那里:“既然关心本王,不知此人与本王有莫大干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