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晋低头吱唔:“殿下恕罪……但她是景教头的人,而南院王深疑景教头是朱雀,殿下还是当心为妙。”
萧策眼波一动:“你疑景教头与吕十一串谋起来引本王入局?又或者是太后在背后做的局?”
秦长晋点点头。
萧策看着他笑:“长进不少,看来是本王小看你了。”
秦长晋仍垂头:“属下妄自揣测,还望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萧策把那茶盏递去,“你有才使出来便是,若不想本王劳神,便为本王分忧。”
秦长晋赶紧伸出双手捧了茶盏:“多谢殿下。属下誓必实心用事,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萧策回座坐下:“谀词便少说吧。去备水,本王沐浴。”
秦长晋踟蹰:“殿下的伤……”
萧策挥一下手:“伤口不沾水便是了。”
秦长晋只得应一声出去。
翌日。
黑云都内签押房。
窦元曦一入内那伏案的萧策就开口了:“你要见本王?”
萧策并没有抬头。
窦元曦行礼,微迟疑道:“若是打扰了殿下,属下这便告辞。”
也许认定眼前之人是韩不疑又或许是窦元曦的傲气上来了,在以前,窦元曦与韩不疑两人时常傲气斗傲气,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斗下来两人甚至可以数月不搭理。
虽然这个男人顶了个乐成国东院王之名坐在那儿,又虽然另娶了他人,但窦元曦仍坚信这个男人是韩不疑。因为在窦元曦的心里除了情爱还有家国,还有正义。
此间若非韩不疑的谋局,她怎么能忍心眼看着琅邪国失了太子!
窦元曦不听取荣修武撤离之劝的原因是多种的,其中便是这个韩不疑。
萧策眼微顿,抬起头来看窦元曦,他手里仍拿着笔:“这般脾性,随景霜的吗?可你别忘了,景霜有太后撑腰,你呢?”
这冷嘲热讽顶的窦元曦那傲气下不来:“景教头呀。”
萧策撇一下嘴:“你厉害。”说完蘸一下墨,“讲吧。”
窦元曦眼波动动左右扫一眼,理清楚眼下状况定一定神,略踟蹰终还是开口了:“殿下,属下有一位家仆,身手在属下之上,重要的是他倾心属下,非要追随属下左右,又求又闹的。属下见殿下求才若渴,便斗胆向殿下举荐。”
萧策断没有想到这般,他心里莫名冒火,他把笔重重拍下去冷眼看窦元曦:“你的家仆倾心你要追随于你,你便往黑云都带,你当本王这里是你的府第吗?想来便来?”
这是窦元曦的策略,若仅是以才具之人举荐,势必引萧策起疑,只有这般荒谬的理由躲过萧策的疑心。
此处是黑云都,并非所有才具之人都能入得了萧策的眼,这般理由反而能令萧策收人。
再者窦元曦另有小心思,小小一计以泄萧策另娶他人之恨。
“昨夜让那家仆闹腾了一夜,甚是苦恼。属下这夜夜要是被他这般闹腾,属下白日何来精力当这个教头?属下亦是苦无对策,若是殿下为难,那属下今夜便请表姐绑了他遣他回乡。”窦元曦说完还故意嘀咕一句,“只怕半道他又跑回来。”
这一声一声的“闹腾”听着就刺耳,萧策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住:“究竟是你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还有主子治不了奴仆的?”
窦元曦:“可他自小与属下一块长大,我爹没把他当奴仆。”
萧策眼光带刺:“难不成当女婿了?”
窦元曦眨眨眼,那模样又傻又俏:“我爹没说。”
萧策让窦元曦给拐带的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判断,他拿起案上的笔又再一拍,那公文乌漆麻黑的一团糟,正如他的心情:“你让他来,本王看他如何闹腾?”
窦元曦暗自笑,好生得志:“那殿下之意便是准了?”
萧策火遮眼:“让他来让他来,本王非好好治治他不可!”
窦元曦领着荣修武一路往校场一路说。
荣修武听了之后哭笑不得。
窦元曦没看他便知他如何想:“除此你觉着还有他法能顺利入黑云都且不让萧策起疑吗?”
荣修武正色起来:“那倒也是。”
窦元曦侧脸看他,眼内可没有一丝轻佻:“那便与我一同好好唱好此戏。”
荣修武本是稳重之人,当下郑重道:“是,阿武知晓。”
校场。
萧策站在中间。
寒风呼呼,带来零星几点微雪,落在他身上,未及缱绻又呼地随风飘去。
天儿寒气逼人,那个人站在那里同样寒气逼人,一身黑袍,又显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荣修武暗呼一口气,步随窦元曦走去。
萧策眯着眼看。
女的英姿飒爽,周身上下清朗气质如那雨过后的晴空,赏心悦目。
男的清新俊逸。
可在萧策眼里,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窦元曦行过礼后道:“殿下,这位便是属下的家仆,武义。”
荣修武跪地伏首:“草民武义叩见东院王殿下。”
萧策眼眸乜眼:“你便是那恶奴?”
荣修武伏在那里苦笑:“回殿下,草民不敢,草民岂会是恶奴呢?草民打小在小姐身侧寸步不离护卫小姐,小姐便是草民的全部,若、若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草民……草民也不活了。”
让一向不善言辞的荣修武说这般暧昧的话,当真是要了他的命。
头一次听荣修武说这般话,窦元曦也暗笑。
萧策心里的火又起,脸没好气侧一下唇角狠狠抿起冷笑:“你活不活与本王无干,起来。兵器任你挑,本王便看看你有何本事,有本事再说护卫的话,若无本事便打道回府。”
窦元曦微蹙眉,不是说好收下了吗?又变卦?
她向荣修武看去。
恰好荣修武站起身向窦元曦望来。
不论荣修武再怎么掩饰克制,那看窦元曦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且这之前窦元曦刻意提醒了韩不疑,这下在萧策眼里便是眉目传情了。
不要脸的主仆!
他心里竟然这般骂了。
而在窦元曦这儿,人家根本就不是眉目传情,而是眉目传令。
荣修武自然熟知窦元曦,一个眼神便知是何意了。
他向兵器架走去。
他拿了长棍。
韩不疑站着不动,也没有人给他呈送兵器。
窦元曦抿一下嘴:“殿下,您还是使兵器吧。”
荣修武自然不能凭恶奴之名入黑云都,真本事还是要有的,萧策说是教训还不如说是试探本事。
萧策看窦元曦,片刻后道:“本王也不欺你,便以长棍与你过招。”
那厢秦长晋极快呈上长棍。
萧策接过长棍杵地:“来吧。”
荣修武行礼:“得罪了。”
数招后萧策便知,此棍招与那女人那棍招有相生之处,他望窦元曦一眼寒着脸道:“此棍有何名堂?”
男人的力道便又不一般了,就萧策这一眼便被荣修武逼退了几步。
“殿下当心便是了。”窦元曦暗自笑,心里好生得意,这是师父因荣修武而为她独创独传予她的棍法,阴阳双棍,她和荣修武分习一阴一阳,双棍合璧,威力是不可小觑的。
师父之意是不希望她做一个只会等着别人来保护的人或者只会用隐身术逃跑之人。
一套棍法虽说不能天下无敌,但饱含师父的苦心,这是她曾犹豫献出棍招的原由。
萧策恼火,长棍紧逼荣修武:“本王问你有何名堂!如实讲来!”
窦元曦抿嘴笑,眼光向荣修武示意。
荣修武明白主上的意思,气气韩不疑:“阴阳双棍。草民此为阳,小姐为阴,小姐之周全是故草民必须在小姐左右。”
窦元曦这又侍从倾慕又阴阳双棍的,完完全全出乎萧策的意外,实是猝不及防,萧策这都被牵着鼻子走了。
只见萧策怒道:“你二人一同上,待本王见识见识你这阴阳双棍。”
这眉来眼去的不止,竟然还来个阴阳双棍?
真是气煞他了。
元华子老儿,有朝一日非寻你算账不可!
这气都撒元华子身上了,可想萧策肚子里的气。
窦元曦暗笑:“殿下,若我二人同上,只怕您会败。”
萧策这火遮眼哪还顾及那般多:“秦长晋,给她长棍。”
那厢秦长晋迟疑,他知道殿下武功非凡,可毕竟有伤有身。
“秦长晋!”萧策再一声大喝。
秦长晋只得取了长棍,他故意不上前便那样掷去:“教头接棍。”
窦元曦嘲讽一笑,极潇洒接住了长棍,“呼呼”舞两下向萧策攻去:“殿下当心了。”
那荣修武棍式一变,变为与窦元曦招数相生的招式。
双棍合璧威力大增,转眼萧策便吃一棍。
“殿下当心!”那厢秦长晋担心得狠不得上前帮忙。
窦元曦这下可真解恨,戏谑笑:“殿下,属下说了要当心。”
话一落,她手中长棍便又一下击中萧策后腰。
荣修武知主上之意的,他凌厉紧逼而是让主上击打萧策。
窦元曦和荣修武没有让的意思,招招狠厉,再者这招式古怪,萧策一时未摸得着头绪,这便手忙脚乱只有挨打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