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便十银,你二人来不来?”
“来!我买狗剩哥,一两。”
“我也买狗剩哥一两。”
“且慢!”洪志岳一副志在必得,“换个玩法,若是我骑得柳苗,我三倍奉给诸位如何?”
那本来犯困的三人来精神了。
“娘的,老子押二十两。”
“我也押二十两。”
“你们哪来这般多银子啊?娘的,我押五两。”
洪志岳还真是来真的,大爷样招手:“笔墨侍候。”
“得咧。”押钱最少那名侍卫殷勤地跑向门房。
这洪志岳还是有点脑子的,这哪是赌?变相收买这几人为他所用而已。若是以庄家那般赌,这几人为了赢钱,必会从中作梗,在东院王那些金砖面前这十两五两的都是小菜一碟。
数日后。
观天城各官衙恢复署事。
窦元曦一入衙便嗅到一股紧张气息。
她在廊上遇上荣修武。
“何事?”她言简意骇。
“不知。”两人的默契是一般君臣少有的。
窦元曦左右看看:“你是宿在东院王府还是城中另辟的居所?”
荣修武:“东院王府。”
窦元曦微惊:“真让你住东院王府?”
荣修武点头:“并且编入东院王近身护卫队。”
窦元曦眉微蹙。
荣修武略迟疑:“可要寻时机与他说?”
窦元曦忖度着摇头:“他是萧策。”
荣修武眼内有些担忧:“怀玉莫伤悲,他……会回来的。”
窦元曦唇角微微动动苦笑:“眼前容不得我悲伤,你放心。”说完她眼一动肃穆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与他说。”
荣修武也苦笑:“怀玉不信我吗?”
“你少说这般怪话。”窦元曦没好气瞪眼。
荣修武再苦笑:“怀玉以为他这是何意?”
窦元曦眼睫一闪:“请君入瓮。”
荣修武指指她没有说话。
窦元曦点头:“那日在景霜府中,萧策与萧峰必是有所交易,交易的目的必然与我、与景霜有关。”
荣修武微讶:“你说二人联手?”
窦元曦:“不无可能。”
荣修武:“上次萧策助景霜,不是同道了吗?”
窦元曦哼一声:“他说了如果景霜是朱雀,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荣修武:“那便是说二人要联手揖拿朱雀了,那与怀玉你又有何干?”
窦元曦冷笑:“他们不会仅以为我是景霜的表妹。”
荣修武接言:“真当你是鲁国探子?”
窦元曦:“是好事,总比疑陈国来得强。”
荣修武:“间谍法则不在那儿吗?岂会逆而反之呢?”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窦元曦怔在那里轻声咀嚼:“逆而反之……”
荣修武这个说者倒未细想,他看着窦元曦:“如何?哪里不对吗?”
“不对。”窦元曦眼一闪看着荣修武,“应当是疑我是陈国探子!”
荣修武身晃一晃,被吓的。
窦元曦伸手扶他一下。
荣修武眼内惊惶、不敢置信、忧急交织在一起,他咽一下唾液缓解自己的紧张,左右看一眼方低声道:“如何可能?间谍法则不是……”
荣修武非鲁莽武夫,早年曾随窦元曦在廷尉署,如今又是雁子军大统领,雁子军一并也事间谍事务,虽接管不久又是由司越管实处,但他也知大局的,各种门门道道也是门儿清。
他这话说一半就想到了,一时怔在那里。
窦元曦接着他的话:“逆而反之,可是你点醒了我。”
她一双眼水样清亮看着荣修武,那里闪睿智,并没有不安。
荣修武自形惭愧:“许是好事,他留心陈国便会去查,或许便追查到他自己……”
窦元曦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那可是离魂症!我还从未听说有人能治愈。”
正说着,那厢萧策向这边走来了,他身后是秦长晋和公孙贾。
荣修武连忙微移步向那厢颔首:“殿下。”
窦元曦是背对着,听得这般也连忙转身见礼,从容不迫:“殿下。”
萧策脚步生风:“你二人随本王出去。”他没有停步一路往外走。
“是。”
窦元曦和荣修武齐应。
萧策一过,窦元曦凑去和秦长晋并列走:“秦护卫何事?”
荣修武就和公孙贾并列走,他向公孙贾颔首,公孙贾也微笑颔首。
秦长晋:“围捕鲁国探子。”
窦元曦心中悄然一惊,望着萧策的背影:“撒网了?”
秦长晋:“自然。”
窦元曦指指后面的公孙贾:“公孙先生……”
秦长晋看她一笑:“你忘了公孙贾的本事?”
“哦,过目不忘。”窦元曦揶揄一笑,“原来是把公孙先生当猎犬了。”
荣修武知道窦元曦嘲讽萧策,他没有作声,眼光暗瞥身旁公孙贾。
公孙贾好脾气地笑笑:“让吕教头见笑了。”
秦长晋看前面那高大背影一眼,见殿下无反应便道:“吕教头这可使不得,大家都是同僚。”
“公孙先生可不会那般小气。”窦元曦回头看公孙贾一眼。
她是有意嘲讽萧策,但亦是恼公孙贾。
若公孙贾是司越,身为朝廷命官,悄然无声离开,无论是何种理由,且都说不过去。
再者萧峰几乎将陈国于观天城中的探子一网打尽,与司越有莫大的干系。
她能不恼司越吗?
骂他一句算是轻的了。
公孙贾仍是那副好脾气:“无妨无妨,为朝廷效命自是应当。”
这话音一落,窦元曦又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闪了冷厉,荣修武生怕出了纰漏,便出声问秦长晋:“秦将军,便只是我等三人?”
窦元曦眼没有动转回头去。
秦长晋:“岂会仅你等三人?云威他们已经去了,咱随殿下收网便是。”
荣修武又暗瞥公孙贾一眼,应道:“那咱们这是轻松的了。”
那公孙贾面上无甚表情,看起来极坦然。
易了容,自然无表情了。
荣修武暗忖。
秦长晋:“轻松不轻松去了方知。”
前边萧策回头扫四人一眼。
秦长晋赶紧加快脚步:“都跟上!”
“是!”
各怀心思的三人快步紧随。
对面是一家赌坊。
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里面传出来吆喝声、狂喊声、颠笑声,乌烟瘴气那门帘挡都挡不住。
萧策站在窗前,他的旁边是公孙贾。
此时公孙贾把看到的、记下的总结回话:“……此处捕人难度甚大,目标只要一撒钱,现场必混乱异常,目标便可借机逃走……右边隔墙是窑子,再过去是酒肆,戏楼……皆是容易引起混乱的地方,行动起来亦容易伤及无辜……”
窦元曦静静地听着,眼光向荣修武看去。
荣修武也看窦元曦。
这眼神交流便只有他们二人方知其意了。
这时萧策冷不丁回头。
窦元曦和荣修武的眼光都来不及回避,双双被逮住。
窦元曦脸上无慌色,眼光平静。
同样荣修武脸上也无慌色,眼光坦然。
萧策嘴角不明含义地动动:“听到了没有?近距离抓捕。”
窦元曦并没有分心:“回殿下,属下不会赌。”
自黑云都到这个酒肆,她的疑惑一个接一个。
萧策是借此试探她是否鲁国探子还是真的抓捕鲁国探子?
还是说别有用心?
难道是她多虑了?萧策并没有想到陈国去?
窦元曦怕虑的荣修武也想到了,但他还别有想法,司越会赌。
没等荣修武开口,那厢萧策开口了:“你也不会赌?”
荣修武垂首:“是,不会。”
窦元曦的做戏能力可真是纯熟的,她先是一惊但没有看荣修武,后明白过来。
阿武分明会赌,这是为了逼公孙贾。
她不知司越会不会赌,但阿武这般做便是说司越会赌。
那厢公孙贾转过身来风轻云淡地开口了:“殿下,属下会。属下愿意前去,只需派人陪同属下便是。”
这般说,窦元曦和荣修武都暗自吃惊。
竟然主动承认?
萧策分别看几人一眼,唇角又勾一下:“那便阿武陪同前去。”
荣修武自是巴不得:“是,属下遵命。”
萧策看公孙贾:“公孙贾,若立下此功,本王亲自向太后请求褒奖,升官便此一举。”
公孙贾目露喜色:“多谢殿下。”
萧策唇角又一勾似讽:“莫喜得太早,若坏了大事,你知道后果的。”
公孙贾又唯唯喏喏应:“是、是,属下明白。”
萧策看荣修武,眼底淡冷:“去吧。”
荣修武应一声,伸手向公孙贾:“公孙主事请。”
公孙贾也伸手:“武都将请。”
荣修武职位稍高,他也不多加推辞,他向萧策抱拳禀一声“属下告退”便大步向外走。
公孙贾也向萧策禀报辞出。
看着两人身影消失,萧策一步到桌前金刀大马坐下:“来,同本王喝茶。”
看那水气袅袅的茶壶,窦元曦上前执壶斟茶:“想必殿下已是稳操胜券。”
萧策看着她,眼光似兴味:“你也见的,方才布置二人前去,胜负皆在那二人手中,本王并无胜券。”说完微顿,手指指窦元曦,“不如你测一测,他二人有无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