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耕望拭一下额上的汗站起,焦急又气恼:“殿下您还不知吧?子恒和嘉文被您那东床快婿抓了。”
“什么?”萧金肃双手按上面前的奏疏,猛地站起。
萧耕望也是气急了,说起话来也莽撞了些:“怎么说那也是自家小舅子,他萧策怎么就说抓就抓呢?”
萧金肃两指伸出一指厉声道:“到底发生何事?”
萧耕望再用帕子拭拭额,他缓了缓神,这下恭敬道:“下官听得家中来报,嘉文和子恒在、在那百顺赌坊被东院王带走的,东院王正在那里抓捕鲁国探子,说嘉文与子恒与鲁国探子勾、勾结,便带回黑云都去了。详情下官还未得知,下官一接到此消息便赶往殿下您这儿来了。”
萧金肃眉头拧紧,两手负于身走出至萧耕望面前,眼光凌厉:“嘉文与鲁国探子有何干系,你如实道来!”
“能有何干系?”萧耕望那黝黑的脸皱起一道道折子,“那孩子不过就是好赌,这巧了摊上这事儿。”
萧金肃眼中有火苗跳跃,沉声道:“你知道的,通敌叛国是死罪!你要把萧氏一族为你陪葬吗?”
萧耕望汗如雨,拿着帕子不停拭汗:“绝无此事绝无此事!殿下,旁的不说,下官岂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萧金肃咬牙切齿:“那嘉文呢?他整日游手好闲,他最近结交了什么人?是否被人利用了?”
萧耕望又急了:“殿下,子恒年纪小,指不定便被人利用了。”
“你!”萧金肃一根手指竖起,他克制一下又放下。
萧耕望可不敢得罪这救命稻草,他扑通地跪下:“十一弟,九哥一时情急失言,请十一弟莫怪,还请十一弟速设法救那两个孩子出来啊。”
萧金肃眼眨眨,上前伸手去扶他:“九哥起来吧。”
萧耕望就着起身,老泪纵横:“十一弟,九哥无用,教儿无方,待此事过后,九哥定严加管教,把他投到军中去好好磨练磨练。十一弟,你可得救九哥啊。”
萧金肃抿抿嘴,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子恒不在那里吗?本王如何能袖手旁观?再说即便没有子恒那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安心吧。”
他心里暗骂儿子与萧元混到一处。
“多谢十一弟。”萧耕望又要跪。
萧金肃一把扶住他:“莫跪了,兄弟之间不讲虚礼。”
“哎哎。”萧耕望点头,“多谢十一弟多谢十一弟。”
萧金肃松开扶他的手,看着他道:“此事非同小可,必然惊动太后,你先去把事情的来去打听详实了,容我好好想想再做定夺。”
“哎,是,我这即刻前往黑云都。”萧耕望这便要转身。
“慢着。”萧金肃喊住他,“你不要亲自去,先旁敲侧听。”
萧耕望站在那里:“好,我设法打听。”
萧金肃:“沉住气,亦不必过于忧心,那毕竟是本王的女婿,他知分寸的。”
萧耕望叹一声:“十一弟,你那女婿就是锋芒太露了,启山他都没放在眼里,轻而易举地就夺了启山的权,唉……太后可是过于恩宠了?”
“九哥!”萧金肃沉声制止,“休妄议!”
萧耕望脸色微变,讪然笑笑:“下官这便去了。”
萧金肃挥手。
萧耕望抱拳作揖退身出去。
萧耕望离开后,萧金肃甚觉躁烦,他在屋中踱了好一会儿步方步出匆忙出紫云殿。
他必须清楚他这个九哥是否通敌叛国!
黑云都大牢。
此大牢是新建,砖泥瓦砾的气味未散尽,还有松脂、火油的气味,飘散在牢里的角角落落。
牢里人犯没几个,这一来来了一串人,倒显得热闹了。
萧成一见了萧峰便喊:“三哥救我!我没有通敌,我便是去拉五哥回家的……三哥我冤枉啊!”
那萧元也喊:“三哥救命!那不干我的事,他们嫁祸于我……”
萧峰看那被绑在木桩上的萧成萧元,那一字摆开的刑具,那一盆碳火……他猛地看向萧策:“你对他们用刑了?”
萧策淡笑:“有无用刑你看不出来?”
萧峰哼一声,指着那二人:“给他们松绑!”
萧策看着萧峰:“萧峰,若他们无罪,自然给他们松绑。”
萧峰咬牙:“本王不与你吵,不是要审吗?审吧,本王陪审,给他们松绑了审,他们又跑不了。”
萧策没有下令,他朝景霜和戴承芳扫一眼,冷笑:“本王还真担心你劫狱。”
萧峰没好气:“若本王要劫狱会站在此吗?”
萧策佯装为难:“等人来齐了便让你心服口服,省得你借题发挥。唉,做人难呐。”
萧峰翻一翻眼,四处看看:“那鲁国探子呢?本王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长着九个脑袋竟敢嫁祸陷害!”
萧策朝牢头挥一下手:“把人带过来。”
那牢头应声快步出去。
“三哥救我……”萧成又在那里嚷嚷,“萧策,你还是不是我姐夫了?竟然连我都绑,你、你太不够意思了……”
萧峰眼光一横看萧成。
萧成抿抿嘴不敢作声了。
三哥让他避开萧策,可他人都没见着愣是让萧策给绑了,真是冤家。
萧策看景霜,再看萧峰:“若是你抓捕的时侯,见着景教头在那里,你抓还是不抓?”
“你!”萧峰猛地转头看景霜。
景霜一时愣在那里,本就还没想明白萧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突然火就烧她头上了,萧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峰的眼光狠狠地,他眼一敛转回头看萧策:“萧策你少在这儿装蒜!”
萧策嘴撇一下:“装蒜吗?你要见人由着你,要审亦由着你,还要本王如何?松绑亲自送你们出去?萧峰,我便问你了,你抓还是不抓?”
萧峰当真是火大,上前到萧策面前瞪眼咬牙道:“萧策!”
萧策后退一步调侃道:“可别动不动就靠那么近,旁人瞧着还以为你对本王有非份之想呢。”
萧峰双手早握成拳了,真恨不到一拳捣烂面前这副嘴脸,可不行啊,这个家伙是太后的活宝贝,没有太后的命令他动不得。
他双拳负于身后,一紧之后缓缓松开,强笑道:“好,东院王禀公执法,朝中楷模,本王景仰。”
萧策看景霜又是一笑,向萧峰道:“不敢当。”
萧峰又向景霜那儿看一眼,敛眼又松开,看向门口处。
门口。
秦长晋、窦元曦、荣修武、公孙贾鱼贯而入。
秦长晋至萧策身后而立。
“东院王殿下,南院王殿下。”窦元曦、荣修武、公孙贾一同行礼。
萧策抬一下手,对萧峰道:“唤你们三人前来便是当着南院王的面讲清楚今日抓捕之事,犹其是武义、公孙贾,望你二人据实禀报,不得虚言。”
“是。”窦元曦向景霜扫一眼。
荣修武与公孙贾也齐声应。
萧峰定定看窦元曦片刻,再看向萧策。
萧策神色淡然。
萧峰心里冷哼,萧策若你执意如此,休怪本王对你的女人不客气。
萧策似乎知道萧峰所想,他的眼光瞟向景霜,似有所指。
萧峰心里又重重一哼,本王不需要你照样能把“朱雀”揪出来。
窦元曦和景霜同时想。
这两个男人在做交易。
随着阵阵“哐啷哐啷”声响,牢头与两名狱卒押着那鲁国探子来了。
“跪下!”牢头押那鲁国探子跪下。
那鲁国探子脸色雪白,他遭了拷打,雪白的脸几条鞭痕还沾血迹,他伏在那里哭道:“大人,我把我知道的都招了,就不要再打我了,我不想死啊……”
萧策:“听好了,把你的代号及在观天城的任务、接头人、以及平时如何与接头人接头诸事一一如实招来。你所言如若属实,便留你一命,若有半句虚言,活罪有你受!”
那鲁国探子:“是是,我说我说……”
萧峰眼光探究地看那跪地之人,他缓步上前俯身去一把攥那人顶上那发髻。
那探子头一仰惊恐道:“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萧峰目光似洞穿人心:“看着本王!”
那探子眼一闪浑身打抖:“我说我说……”
萧峰一字一字:“看着本王!”
“萧峰。”萧策不紧不慢但语气带冷,“你这是公然恐吓人犯,你要这般,那便无法审下去了。择日有了上谕再审吧!”说完他侧脸向秦长晋示意。
秦长晋几步上前把那探子提拎起来:“来人,押回去。”
那牢头上前押住那探子。
萧峰仰了仰脸,转身向萧策,目光狠厉:“萧策,且看你如何审!”
萧策向秦长晋挥一下手。
秦长晋示意那牢头。
那牢头又把那探子按了地上:“说,如实招供!”
那探子抖抖簌簌,如秋日树上的黄叶,风来便落:“回、回各位大人,小的代号蜈蚣,专门负责观天城官员这一条线的联络。接头人便是这位……”说完抬头手抖着指向萧元。
“你血口喷人!你找死啊你!你个死探子,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萧元在那里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