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管家再叮咛荆羽:“荆羽,精神点。”
“知道了,爹。”荆羽是个不善笑之人,只高声应。
荆管家这才提着灯笼离去。
一盏茶功夫后,景霜未走府门,自墙上掠走。
她并未着夜行衣。
幕色寒冷。
一身夜行衣的荣修武向黑云都急奔去。
突然,前方一个两个身影立在那里。
他眼一敛,拔剑急奔几步冲去。
那两个身影之后一队人涌来。
荣修武眼敛得更紧,紧握一握剑柄,欲冲上去。
忽然一人自天而降一声沉哑的“走”之后,那黑衣人迅捷向那两个身影掠去。
此黑衣人的轻功异常好,轻飘飘便到了萧策面前,同时剑直向萧策的右眼。
“保护殿下!”秦长晋大喊出剑。
萧策身手极快,避开了黑衣人的剑。
荣修武不及多想,飞身上檐。
“秦长晋!”萧策想追去却被黑衣人阻挡,黑衣人的剑势凌厉异常,他根本就抽不出身。
秦长晋得令招招逼那黑衣人欲让殿下脱身。
众衙兵也依次向黑衣人攻打。
萧策飞身上檐,那里还有人?
这时那混战中黑衣人突然抽得身飞上檐直向萧策。
萧策一时不及防,右臂被剑刺中。
“殿下!”秦长晋上檐。
萧策无兵器在手,那黑衣人已如一抹烟飘走。
“殿下可还好?”秦长晋扶着萧策焦虑问,“都怪属下一时大意……”
萧策右手轻抬制止,望那高高低低、影影绰绰的屋顶:“此人轻功了得。”
秦长晋也望去:“是啊殿下,属下亦是头一次得见。”
萧策若有所思:“可知何门何派?”
秦长晋思忖,又摇头:“属下未曾听说哪家门派轻功如此了得。”
萧策看着远处不作声。
秦长晋看萧策那被刺破的手臂:“殿下您的伤……”
“无妨。”萧策若有所思,似有所指,“回去让那个女人上药包扎便好。”
二人从檐上下来,那厢萧峰领着一队人奔来。
萧峰勒马没有下,扫眼看一眼,眼光落在萧策那手臂,讥笑:“东院王,人抓着了吗?”
萧策负手而立,周身湛冷,那气度不曾被压:“跑了。”
萧峰哼一声:“该不会是你故意放跑的吧?”
萧策尚未来得及出声,那秦长晋道:“回禀南院王殿下,那朱雀有帮手,那帮手轻功十分了得,属下等亲眼所见,属下等惭愧,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
“何时有你说话的份!”萧峰怒斥。
秦长晋抿嘴垂下头。
萧策冷看着萧峰:“南院王前往长公主府可有收获?”
萧峰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一句讽的,真是火上浇油:“萧策,你莫忘了当日所求。”
萧策微仰脸,冷冷以对:“萧峰,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萧峰大手紧紧攥着马缰绳,手一扬驭马:“嗬!”
那马调转向来时的路去。
戴承芳及一众士兵紧随之。
萧策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看着。
秦长晋上前:“殿下,可是回黑云都?”
“不。”萧策轻吐字,“进宫。”
秦长晋关切地看他的手臂:“殿下您的臂……”
萧策看一眼那袖破处:“无妨。”
秦长晋似乎明白了,有这伤在太后面前便好说了。
距黑云都两条街处。
景霜出剑拦住那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招架数招落于地,他似乎不急着逃走:“你不是朱雀。”
这声音异常尖细。
景霜眉拧一拧:“自然不是,但你也不是朱雀。”
黑衣人笑,听者毛骨悚然。
景霜:“报上你的名来。”
黑衣人:“堂堂南军教头竟这般天真。”
景霜长剑势如惊电向黑衣人去:“那便用你的剑说话。”
黑衣人轻蔑哼一声,在剑到之前便飞身上了檐,瞬间远去。
景霜跃上檐,她并没有追去,而是望着融入黑暗中的影子若有所思。
那紧挨的街巷中,陆瑶站在那里。
萧峰前往王宫行至一半,调转马头:“先往长青长公主府。”
戴承芳怔怔,紧跟着:“往长青长公主府。”
一众士兵跟上。
黑云都。
荣修武敲一下教头值房的窗。
窗极快推开了。
荣修武迅速翻身入内。
窦元曦关上窗:“如何?”
荣修武摘下面巾,神情凝重:“事儿是办妥了,只是回来之时遭了麻烦,萧策带人拦阻,差点儿便要动手了,来了个黑衣人救了我。”
窦元曦吃惊,神色比荣修武还凝重。
荣修武拿面巾的手抚碰一下鼻尖:“那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
“司越!”窦元曦惊呛出声。
荣修武踟躇:“天下之大,轻功了得之人并非司越。”
窦元曦咬牙:“天下之大,能在此刻救你之人除了他还有谁!”
荣修武手再抚抚鼻尖,不作声。
窦元曦抚抚额,转身踱步:“这般说,公孙贾对你我起疑并跟踪你。再有萧策,他方才便是故意让我知情,故意引我出手……萧策便是想看我的反应!”说完她停步看荣修武。
荣修武抿抿嘴:“十一,只怕我们中了萧策的圈套了。”
窦元曦手拍拍额:“这萧策到底意欲为何?”
荣修武眉紧拧着:“十一,下一步如何走?”
窦元曦仰仰脸,思绪飞速:“莫慌,他未能当场拆穿你,我们便如什么都没有发生,静观其变。”
荣修武忧心不已:“只怕届时措手不及。十一,我……你还是离开吧。”
“你!”窦元曦指他,恼道,“你给我滚!”
荣修武心无奈长叹,跪下去:“阿武知错了。”
窦元曦眉拧又拧,她虽恼但不失智,她上前拉他:“把衣袍换上。”说完她便转身看向屋门。
这值房没有内间,荣修武只得走到幔帐后。
少倾,荣修武穿上先前备在此处的衣袍走出:“好了。”
窦元曦转身:“若今夜萧策不派人搜寻舍房便无事,你不必多虑。日后我自有法子应对萧策。”
荣修武点头:“那公孙贾那里如何?”
窦元曦:“暂且不声张,且看他如何。”
荣修武踟蹰:“若仍是那个司越倒不惧,便是怕他降了萧峰。”
窦元曦哼一声:“终于愿意这般想了?”
荣修武面有愧色:“先前我多有偏袒,还望十一恕罪。”
“哼。”窦元曦哼一声:“走吧,回舍房吧。”
荣修武迟疑不肯定:“你生气了?”
窦元曦扬手。
荣修武笑了,伸头去。
窦元曦手落下在他额上重重一推。
小时侯时常这样。荣修武手抚抚额暖暖地笑。
“请吧。武哥。”窦元曦伸手。
荣修武抬步又停下:“真不怕公孙贾?”
窦元曦神色微冷:“你莫过于忧,他降萧峰的可能不大,若降了,萧峰何会这般盯着朱雀不放?”
荣修武:“若他、萧峰、景霜一同做局呢?”
窦元曦:“该想时你不想,不该想你却胡思乱想。做局,做给哪个看?他岂知你我会来?又者,若知道我是谁,眼下我还能站在此处吗?”
荣修武脸微热:“还是十一英明。”
窦元曦翻一眼:“走吧。”
荣修武又踟躇:“要不我去查看公孙贾在否屋中?”
窦元曦想了想:“也好,看他如何,他若回避便是说安全。”
荣修武点头去开门。
窦元曦又道:“若他试探你,装聋作哑便是,断不能轻易与之相认,记下了。”
“记下了,十一放心。”荣修武开门出去。
黑云都舍房。
漆黑的厢房窗户翻进一个人来,摸索一阵灯火亮了起来。
人望着那灯火失神片刻,眼一闪摘了那黑面巾。
正是公孙贾。
他叹一口气,神色凝重,迅速走去换衣袍。
刚换好了衣袍那厢门响了。
“公孙主事。”
公孙贾连忙把那夜行衣塞入被褥中,起身又仔细察看无误之后才去开门:“这么晚谁啊?”他佯装打哈欠见来人当即笑,“原来是阿武啊。”
门外荣修武笑着:“见你窗上还有灯便过来了。”
公孙贾笑着点头:“你也睡不着?”
荣修武点头:“今夜确是不能寐啊。”
公孙贾:“正是正是,我正琢磨着此番东院王殿下得罪了南院王、北院王,咱们会不会也跟着受罪。”
荣修武眼光有些兴味:“公孙先生当真惜命。”
“唉,这死谁不怕啊,我又非大英雄,这大英雄也都会有气短之时,何况我这小人物。”公孙贾拉开门,“既然都睡不着,不如进来闲谈。”
“好哇。”荣修武一步跨进去。
这公孙贾话多了起来,天南海北胡侃。
荣修武也与他侃,并没有主动探问什么。
荣修武也没有四处乱看,他心中清楚,在司越眼皮子底子勘察,无疑是班门弄斧,也正如窦元曦所说,越是回避问题,越是安全,大家都安全。
长青长公主府。
景霜才入厢房,那厢来报:“南院王殿下又来了。”
景霜不由得怒拿着剑便出去。
屋外荆羽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