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正是。”
萧策:“说下去。”
秦长晋看陆瑶:“日后这般,接着禀告,莫要等殿下催问。”
陆瑶感激地朝秦长晋点点头,接着向萧策:“是。殿下,那黑衣人对景教头说,你不是朱雀。景教头说,自然不是,但你也不是朱雀。那黑衣人笑。景教头说,报上你的名号来。黑衣人说,未曾想堂堂南军教头竟这般天真。景教头说,那便用你的剑说吧。说完景教头便动手,那黑衣人并没有与之相斗,而是上墙掠走了,景教头并没有追。”
萧策那双修长的在碳火上方游动,轻缓闲雅:“你可看得出那黑衣人的来历?”
陆瑶浅笑:“青澜门。”
“青澜门?不是剑术独步天下吗?”秦长晋惊讶。
陆瑶:“仁明哥有所不知,青澜门轻功才独步天下,传血亲不传徒。”
萧策看着火苗:“便是说这黑衣人与青澜门门主是血亲关系?”
陆瑶:“是,照理应是。青澜门门主孟允召,一女二儿,外姓徒弟二十余人。”
萧策静静地听着,眸色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在哪一国?”
陆瑶:“陈国。”
萧策抬眼看陆瑶:“彻查!”
萧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冷意,陆瑶怔了怔才回话:“是!”
这时一名男子捧着个药匣子入内:“殿下,请让属下为您上药包扎。”
萧策看一眼手臂:“不必。”
这男子便是他们口中的邓伯,姓邓大号伯字宝林,陆瑶的同门师兄,门派遭变,二人前来投靠秦长晋,便入到萧策的麾下。
秦长晋有着千丝万缕的江湖关系,萧太后未能尽用之,着实是萧太后的损失了。
这便也是萧策好命。
对主人还不甚熟悉,邓伯迟疑在那里,看秦长晋。
秦长晋微笑:“宝林,殿下并非疑你医术,而是另有打算。”
邓伯这才笑,点点头。
萧策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向暗门走。
秦长晋示意二人,快步跟去。
二人微笑点点头。
这回到内签押房。
秦长晋想起柳苗的查问:“殿下,不回府吗?”
萧策大步走向大案:“多此一问。”
秦长晋快步去拨弄那碳火:“殿下,长此以往,只怕太后会恼。”
萧策在案边停步转身看他:“圆房一事?”
秦长晋点头:“太后自是不会让王妃受委屈的……”
“哎呀。”萧策拧眉,似乎对此事极不耐烦,“眼下诸事,太后顾不上的。”
秦长晋踟蹰。
萧策:“有话便说。”
秦长晋挠挠额:“只怕拿吕教头开刀。”
萧策看着他不作声。
秦长晋有些讪然:“殿下,属下知道不该多嘴……”
“说,继续说。”萧策并不恼。
秦长晋点点头:“殿下要娶吕教头……只怕难,吕教头那儿是一回事,关口是太后啊。依属下之见,太后是不会准许殿下纳妾的,起码眼下不会准许,除非……除非王妃有所出。”
萧策眼微敛,脸仰一仰:“你倒是了解。”
秦长晋抿抿嘴:“殿、殿下,若、若非殿上重要,太后何会派属下监视殿下?”
既然已铁了心追随东院王,他也不怕说出来了。
萧策嘴角微动,心中微有得意自己把秦长晋收得伏伏贴贴,虽有得意,但他依然没有在此话题继续,他应承过秦长晋不问此事,自然得做到。
“你言之有理。”他走入案后坐下,“看来对待那个女人本王不能表现出过于在意了。”
秦长晋放下火钳子站起身:“起码在外不能过于在意。殿下嘱属下以看上吕教头之美色禀告,虽然解那身份之困,却……却又……”
萧策似有些躁:“终是难两全其美。”
“不不。”秦长晋连忙道,“殿下之法已是十分周全,只是殿下对于与王妃圆房有考量而已。”
萧策嘲讽:“你之意是若本王与王妃圆房便万事大吉了?”
秦长晋讪然。
萧策看他一眼:“还不去?”
“哦,是。”秦长晋快步出门去请吕十一。
窦元曦随秦长晋去见萧策。
她边走边思忖应对之策。
萧策未派人查看舍房却是把她叫去,仍只是以言语试探她?
萧策到底想做什么?
与萧耕望勾结的那位朱雀是否萧策所为?她笃信景霜不会这般孟浪。
看着秦长晋的背影,她眼一动道:“秦护卫,萧侍郎通敌叛国之罪一成立,可是死罪?”
秦长晋打着灯笼在前:“那是。”
窦元曦:“可是坐连?”
秦长晋怔一怔,回头看她:“你担心殿下?”
窦元曦一笑算是承认。
秦长晋转回头:“殿下自有应对之法,教头不必担心。”
这个秦长晋的嘴委实紧。窦元曦不再多问:“那便好。”
走进内签押房,只见萧策坐在火盆边,手里拿着火钳子,那样子有些走神。
“殿下,吕教头到了。”秦长晋轻声禀报。
萧策眼一闪,把那火钳子放置一旁,看窦元曦。
窦元曦行礼:“见过殿下。”
萧策向秦长晋拂一下手:“煮一壶茶来。”
秦长晋:“殿下还是歇一会儿吧。”
萧策:“已然丑时中,如何还能安睡?”
秦长晋只得退去张罗。
窦元曦想了想:“殿下为何不稍作歇息?即便半个时辰对身体亦是好的。”
萧策看她,好一会儿才道:“过来坐。”
这个萧策,失了记忆这阴晴不定的性情更严重。窦元曦缓步走去在火盆旁坐下:“不知殿下此时唤属下来所为何事?属下正睡得香呢。”
“是吗?”萧策乜眼看她,“扰了你的好梦真是抱歉啊。”
窦元曦不作声。
此时她不主动出击便是最好。
萧策看着她,也不出声。
火盆的碳燃得旺,萧策的目光炽热,窦元曦不由得全身都热了,但她眼睛不敢乱闪,便是这般迎着萧策。
睁眼迎着对方,永远都不会被人看穿,若是有所动作,哪怕细小的动作,都会被对方识破,没有动作便是最好的应对之法。
萧策也不动。
他不想问他遭遇的那个黑衣人是否阿武,无需说,那必然是阿武。而那个轻功了得之人,或许便是真正的朱雀。
这些他都没有兴致问。
他倒是极想问吕十一你与本王说说我们以前的事。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萧策终是没有这般问。
随着碳星子“啪”地一声,萧策的话也出来了:“为本王包扎。”
窦元曦早就留意到萧策右臂那里,听得萧策这般说她暗松一口气,浅笑道:“殿下又受伤了?”
萧策也笑:“可不。”
窦元曦站起身:“药匣子在哪儿?”
萧策指指那一排书橱:“书橱那儿。”
窦元曦走去,拿了那药匣过来:“殿下该请大夫来处理的。”
她没有问是何人所伤,既然萧策不问不提,她没有必要自寻麻烦。
萧策解衣袍:“你不就是大夫吗?”
这一次窦元曦镇定了,以前韩不疑受伤她也没少为他疗伤,且此刻,她不能过于尖锐,得柔和一些。
见眼前人这般镇定,萧策心中酸涩。
那日在喜堂,他伤透了她的心是吗?
萧策心一动,冲口道:“十一你知道患魂症吗?”
窦元曦心中惊但表面上从容,她取出金创药拿在手上,看萧策:“知道。”
萧策心又猛地一跳,拿着外袍怔在那里。
这便是说吕十一知道他患了离魂症是吗?
窦元曦迎着萧策的目光,心思飞转。瞬间平淡道:“殿下坐下吧。”
窦元曦终究谨慎,没有主动引伸话题。
萧策眼一动,把外袍抛去一旁,解中衣,直到里衣解下,方才坐下。
健硕的身板当真是诱人。
窦元曦暗吸气上前。
萧策眼光看盆中那通红的碳:“这听说极难医治。”
窦元曦为他清理那伤口:“是这般的。伤口尚浅,殿下不必担心。”
萧策:“你可知如何医治?”
这就是逼她问了。窦元曦急速盘衡。
于眼前这个韩不疑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她能赌吗?
“殿下,可是何人患了离魂症?”她几经权衡终于问出口。
这到萧策权衡了。
说他患了离魂症吗?
吕十一与朱雀必然有关系,二人为陈国探子,那陈国到底有何阴谋?
他当真也是探子吗?
若他是探子,萧太后为何留他?
若此时说了他患了离魂症,日后他将十分被动。
不行,不能说。
“你便说如何医治便好。”他的声音冷了。
这两个人的博弈当中,虽说窦元曦身陷险镜,但起码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可萧策,他可是两眼一闭一片黑,瞎子一般,他不知道是谁要做什么,纵有千般机变亦是枉然。眼下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与萧太后不是一路人,自己与萧太后有不共戴天之仇,已是清楚无比了,他此番样便是拜萧太后所赐,他不会放过萧太后,这是必然的。
萧策还是想等吕十一向他坦承一切。
窦元曦听得出话中冷意,她淡声道:“属下无那般本事。”
萧策闭上眼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