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吕律
白能2018-04-23 23:253,036

  “承让。”张鸣莺抱拳行礼,转身踉踉跄跄地下台。

  “张师妹!”柴世松忽然叫住她。

  张鸣莺与柴世松酣战一刻,而后被他用禅杖击中后心,好在柴世松手下有分寸,不曾伤她筋骨,然而皮肉之苦也够张鸣莺养上半月的。

  “师兄有何指教?”张鸣莺握着长剑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方才情急之下挥剑硬生生抗住那禅杖,右手已经脱力了。

  但她不能弃剑。

  剑,便是画谯宫的骨气。而她,是画谯宫宫主的嫡传弟子。

  “冯四那里有伤药,专治跌打外伤,你……那个,让李飞虹……取。”柴世松期期艾艾地说着,却说不好一句完整的话。

  他自认为贸然把小姑娘打伤已经很失礼,更何况还是比自己小七八岁的画谯宫小师妹。

  好在张鸣莺悟性颇高,倒也能从他破碎的话语中拼出原意。

  “呵……”她本想对柴世松笑一笑,可提不起一点力气,听上去倒像是嘲讽一般,“多谢师兄关怀,下一场便是我大师姐,师兄……好好准备。”

  张鸣莺径直下台,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沉得抬不动。

  詹远和蓝端阳一左一右蹦上台子边,将张鸣莺小心搀下擂台,接进帐中。

  “不要紧吧?”李飞虹看着张鸣莺惨白的脸,隐隐流露出不忍之色——让张鸣莺上台输一场的终归是她。

  “师姐不必忧心,都是皮外伤,”张鸣莺喝了一口水,缓过气来,“歇一歇就好。”

  李飞虹哪里肯信,只拉过张鸣莺的手,三指搭上她的腕子细细查探。窥测到真气游走周身,她这才安心道:“柴世松还算仁义,倒也真没把你打出什么大毛病。”

  正在此时,白色的帐帘一晃,一个鲜红的身影翩然而至。

  “张姑娘可还好?”巫荆手上拿了一个小琉璃罐:“方才我回来,看见断云山的冯轻容在咱们营帐门口晃来晃去,就是不敢进来,便去问了问,谁知竟是柴世松派来给你送药的。”

  张鸣莺尚未答话,李飞虹忽然扑哧笑了出来。

  巫荆一脸无辜:“怎么?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要是不喜欢用他的药我便丢了去。”

  “别,千万别,”李飞虹连连招手,“把那药罐拿来,这可是个稀罕物件,说什么也不能丢。”

  詹远奇道:“这琉璃罐子咱们宫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稀罕?拿来我细细瞅瞅。”

  李飞虹拉长声调叹了一声:“小师弟不问江湖事,你可知道断云山是个什么地方?”

  “断云山……山寨?”詹远道。

  “是匪寨,山匪聚集,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穷人。”李飞虹声音沉稳,嘴角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十二年前我初次下山,也是第一次遇见他。柴世松当时穷的就剩一条裤子,手里拿着一根扁担跟人抢包子吃。”李飞虹忽然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当时在画谯宫潜心修武十三载,自诩尽识天下武功,没想到刚出山就栽在柴世松身上。”

  “柴寨主师从隐士高人?”贺白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

  “什么隐士高人,别听外面江湖人瞎编排。”李飞虹摇头否认了:“我当时从未见过能将一根扁担使到极致的人,点刺如枪,横扫胜棍,真正是一派大侠风范。后来……他吃包子的时候,我问他,我说‘大哥,武功不错,哪儿学的’。”

  余下的人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贺白更是笑了——本当这位画谯宫的大师姐应是宗师高人,谁知多年前的性格也如此跳脱。

  “他嘴里包子都咽不下去,瓮声瓮气的跟我说‘急了就打,打赢就行,哪有什么师父’,唔,这话真对我胃口。”李飞虹轻轻弹归墟剑,剑身发出嗡嗡的声响。

  几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李飞虹不再多作解释,只飒然一笑:“后来我得知柴世松去了断云山,真心为他高兴,后来他还曾给我写信,说什么‘山寨的包子不管饱’云云。只是……约战却是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她尚未说完,帐帘又是一亮,一个道童打扮的小少年进来恭敬道:“李飞虹是哪位前辈?羌地来的吕律前辈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飞虹的兴致忽然被打断,倏然面色一沉,道:“是么,那真是委屈吕律了,你且告诉他,我换身衣裳便去。”

  那道童唯唯诺诺的出去,转身便在大太阳底下跑了两圈浅浅地出了一层细汗。

  “大毛,你干嘛呢?”不知何时又来个道童,比前面这个叫大毛的稍胖一点。

  “你不知道,台上那个叫吕律的,让我去叫‘归墟’李飞虹,李大姐真吓人,说起话来都让人发毛,让我这心里好害怕。”

  后来的小道童惊讶出声:“让你去叫李飞虹?可她已经上台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啊!?什么时候去的?”

  李飞虹慢吞吞的上了擂台。

  前来观战的不少,甚至天一门的何绝书都来了——天一门受陆城主之邀,只负责记录此次盛会,并不参与任何战斗。

  “嗯……闭关八年的‘归墟’和羌国一脉单传的‘垂露心剑’,”何绝书咬着笔杆盘腿坐在椅子上,毫无往日读书人的斯文形象,“谁技高一筹,难说啊。”

  “别写了,抬头看。”清冷的男声忽然在他耳畔响起,惊雷一般吓了何绝书一跳。

  “原来是寒城少主——‘夜雨惊寒剑’雁惊寒,久仰久仰。”何绝书看清来人,摇头晃脑的打招呼。

  雁惊寒不跟他客气,一撩袍子坐在他身边:“我听说‘无上钧天’闹出很大的阵仗,似乎遇上了车轮战?鸦青姑娘还吃得消么?”

  何绝书微微一愣:“鸦青姑娘?她与唐家堡的少年刚一上岛就被陆城主的人接走了,不曾在擂台上露面,贺白指使出战的也尽是张鸣莺李飞虹这些画谯宫的外援。”

  雁惊寒长眉一挑,“唔”了一声算是了解了。

  而后他抬眼瞥向台上两人,忽然愣住——李飞虹一柄长剑拿在手中自有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之气,然而对面的吕律……

  “这是男人还是女人?”何绝书皱着眉头又开始咬笔杆。

  这倒不怪他,吕律一身僧袍,上身只有一条胳膊好好的穿在衣服里,另一条胳膊却脱了,空荡荡的袖管扎进腰间,半长不短的一头黑发乱的像草,偏偏脖子上还挂了一串念珠,看着像个野性的和尚。

  然而脱去的僧袍不可避免的露出肩头和半边胸口——都紧紧地缠着绷带,这显然不是男人做派。何绝书着重看了看吕律的脖子——好像是个女的?

  台下离得远看不真切,李飞虹正站在吕律对面,与这人相隔不过五尺,看的不能再清楚了:虽然脸上狠戾之气尽显,然而这分明就是个女人。

  “久闻‘归墟’大名,今日得见,在下三生有幸。”许是因为羌国常年缺水,吕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李飞虹眉头微蹙:“吕……姑娘,不使兵刃么?”

  她深知行走江湖,穿的太扎眼便会引起诸多不便,吕律一个女人敢打扮成这副假僧人的样子,平日里自会招来许多人寻衅滋事。然而……她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实力不容小觑。

  贺白听不清台上两人说的什么,只看见吕律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那脸上的邪气有几分鸦青的影子。

  “娘哎……”贺白幽幽长叹。

  “咋了?”巫荆凑过脑袋来,嘻嘻笑道。

  “这个吕律笑得跟鸦青一样,邪乎的很,肯定不是善茬,李师姐这回只怕是碰上劲敌了。”贺白面色满是担忧。

  天上云朵游来,挡住温热的太阳,一片阴影毫无征兆的将两人笼罩在内。

  “兵刃……”吕律歪了歪头,看上去像个野性未退的小丫头,“我的兵刃很多年前就断了,后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好,”李飞虹将长剑双手捧在额前,朗声道:“此剑名曰‘归墟’,随我行走江湖一十二载,今日与吕姑娘一较高下,只怕胜之不武。”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俱是一惊:“李飞虹是打算……”

  “我李飞虹今日在此弃剑,与吕姑娘只比拳脚,点到为止,不得悔改,吕姑娘意下如何?”

  贺白心中‘咯噔’一下,心说“完了完了,只怕这次正中对方下怀!”。

  吕律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此……多谢。”

  话音未落,她猛地出招——

  拳未到,风先至。

继续阅读:14.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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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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