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毒之一
白能2018-06-13 21:373,257

  高大而粗壮的树木将阳光挡得严实。西南多雨,气候潮湿,沼泽遍布,有水和光的吸引,这里的植物总是长得枝繁叶茂,太繁茂了就容易出现森林,五毒教就在密林边缘。

  山路崎岖,马儿在这种地方并不能很好地跑开,众人便换了牛车。

  牛车力大,能载重物,能跑长路,缺点是跑的比马慢太多。

  “铃儿,”鸦青问,“咱们还得走多久?”

  众人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牛背上慢慢地晃晃悠悠让人发困。依照鸦青和齐淮的猜测,他们以为到了五毒教便是终点,却没想到苗疆山林密布,五毒教只是个入口,万蛇潭则在密林深处。

  当日江铃儿听了众人来意,并未多说什么,只照常叫人多派了一辆牛车——原本她此次从万蛇潭出来只是要运些新鲜的肉和蔬菜回去,顺便把黄四带出来让人审一审,谁知好巧不巧,正遇到了唐笙。当下两人二话不说直接严刑逼供,那黄四倒是老实,说了一干二净,可也耽误了整整一天工夫。到第二天,鸦青和齐淮这对老熟人倒是又来了。

  “还得走个大半天,傍晚之前大概能到万蛇潭。”江铃儿骑在牛背上,摸了摸牛头。

  老牛低下头,长长的“哞”了一声。

  江铃儿心绪不佳,这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她很想知道鸦青和齐淮此次来苗疆是为了什么,按照经验,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这两人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带来的上百斤草药她江铃儿不是没见过,那是曲白鬼最缺的缕金草。

  这草从哪儿来?南海无妄岛天柱山上。曲白鬼双腿经络不通二十载,江铃儿只在陆知微那儿见过,可师父与那陆老头仇深似海,即便是陆知微给了缕金草也被她尽数退回。曲白鬼宁可日夜承受寒气钻心之痛也不愿受嗟来之食,更何况还是陆知微给的。

  其他地方有么?江铃儿不知道。不久前她刚从南海回来,却没见着鸦青与齐淮二人,这草药是不是从那儿来呢?江铃儿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北门铁栓——药王谷北门世家的少谷主,他爹北门中栏跟自家师父那点历史她也曾听师父说起过,这几年来药王谷跟五毒教之间暗地里来往不断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如果北门谷主寻得缕金草,再派自己的亲儿子来押韵,这样就说得通了。但还不够,这件事情必须是这样,而不仅仅是存在这个可能。

  “鸦青姐,”江铃儿低声询问,“这一百斤缕金草从何处得来?”

  鸦青一愣,刚要如实说,忽然旁边北门铁栓抢道:“我爹让我送来的,他说他知道曲前辈深受恶疾所困,这几十年来一直挂在心上。缕金草十分罕见,我爹娘也是云游四方时,在白毫山脚下偶然寻得两株,便就近在宋师叔的药圃里大量繁育,历经五个寒暑,这才凑齐百斤。”

  这一番说辞让鸦青目瞪口呆——这小子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明明是陆师伯给的药嘛!

  想是这么想的,可鸦青不傻,她犹记得刚上天柱山时,江铃儿正怒气冲冲的从里面出来,陆曲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鸦青不知道,但她看得出来,曲白鬼不愿意接受陆知微的好意,要借药王谷的名头才能成事。

  鸦青下意识的捏了捏腰间的暗器囊,她不擅长使暗器,暗器囊只装了一只小银钩,只是临行前陆知微曾有托付,说若是曲白鬼不愿意用药,就把信物给她看。

  照这样下去能蒙混过关了?鸦青暗中开心。

  “原来是宋神医和北门谷主,”江铃儿放松了,“那还真是麻烦药王谷和白毫山,等师父痊愈……我定然登门拜谢。”

  “好说好说。”北门铁栓也松了口气,心道幸亏鸦青这姑娘机灵,没乱说话,不然说不定又多生出什么事端,白白浪费了这些好药材。

  曲陆二人有什么恩怨,北门铁栓曾经问过他爹,然而老爹装了半天的讳莫如深,最后还是坦白道:“这我哪儿知道,俩人的嘴一个比一个严实,等什么时候你从老陆那儿套出话来了别忘了跟我吱一声。”

  “那要是让您猜呢?您觉得是什么方面的?”年幼的北门铁栓好奇心十分旺盛。

  北门中栏呲着牙咬了咬唇边,没吱声,闷了半晌,单手把北门铁栓拍远了:“去去去,千金方背过多少了?啥?没记熟?没记熟还不快背,一会我检查。”

  父亲当年的反应,北门铁栓还能记个大概,那神色称不上可疑,倒是有点诡异。北门铁栓没见过曲白鬼,只从父亲回忆时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猜得到那是个娇小的姑娘。车家庄救死扶伤的少年少女都长大成人,连带少年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少女应该也成了中年妇人。

  北门铁栓在思考的时候,鸦青也在思考。

  经络受损倒是没伤到她细密的心思和灵活多变的脑子,一点都没碍着她胡思乱想。

  世间仇恨无非那么几种:——杀父弑子这类亲人丧命的,由爱生恨由情生仇的,还有利益相争的……陆知微那老贼看着不像能杀人的样子,初步排除这种,那么剩下两种,会是哪个?还是说另有内幕?

  丝线缠绕在树上,它们互相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张巨大的网。那丝线几乎是透明的,在娇艳的夕阳下反射着温热的光辉。从万蛇潭的边缘到中心的木屋,这天罗地网将一整片区域牢牢的包裹在内,能过去的只有风。万蛇潭在这张网内,风吹过那浅浅的水面,折射出一点银光,却也被这张网挡住了。直冲云霄的千年古树彼此盘根错节,护卫着万蛇潭的中央。此刻那万蛇潭里的人,像是静候猎物上钩的捕食者。

  “我的天呐……”北门铁栓感叹着,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唯恐震动了那些丝线,招来不必要的祸患,“这简直就是一个蜘蛛窝啊!”

  鸦青无意间握紧了手,她本是习惯性地去抓刀柄,却扑了个空——她能握紧的只有齐淮的手。

  一切都在瞬间,伏风悄然站到了最前方,蓝端阳紧跟着她,在她身后三步之内。

  “这是魁蛛丝吧?”蓝端阳回首问道。

  江铃儿略微一愣:“正是……”她本以为这小男孩是什么旁门左道的出身,打着五毒的幌子,眼下看来应该也是见过世面,有正经师承的……他的武功会是谁教的呢?

  心中疑问暂且按下不表,江铃儿眼珠一动,忽而看见鸦青拉着齐淮悄悄站到了后面,也不知什么打算。

  “不要动!”江铃儿猛一呵斥。

  她不喊还好,一喊偏偏吓得北门铁栓手一抖,袍袖正搅动了那密集的蛛丝,一时间震颤不断。

  众人面色突变,蓝端阳颤声道:“铃儿姐,这……这蛛丝是没浸水的?”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魁蛛丝浸水后削铁如泥,可当做杀人的利器。那未浸水的蛛丝便是生丝,大魁蛛仍旧当它是自己的窝。

  江铃儿略一点头,也不多言,只单手抽出腰后的竹笛,横在唇边。

  笛声急促而高亢,听的蓝端阳直皱眉——这并非用来驱赶魁蛛的乐曲。

  蜘蛛如海潮一般用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逐渐近了……近了……八条腿前行发出了不小的响动,那显然不是一只魁蛛,而是成千上万、数不清的魁蛛!

  它们口中簌簌作响,似乎无比兴奋。

  肉眼可见,眼前的白色蛛丝又密了一层——它们居然还在织网!

  唐笙面色已然惨白,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他不知道江铃儿和蓝端阳能不能挡住这潮水一样的蜘蛛群,但他知道魁蛛剧毒无比,沾之即死!

  如果他在此刻回头,那么就能看到蓝端阳的面色,比他还要白,因为他更加了解这种蜘蛛。它们口中窸窣的声响在蓝端阳的耳中几乎能化成人声,他能读懂它们的意思。

  这是一场盛宴!而它们……是来赴宴的饕餮!

  蓝端阳猛地咬了一下舌尖,逼自己稳住心神,在这里只有江铃儿和自己能控制这群蜘蛛,但他功力不足,能制住多少呢?

  惊惧的目光投向伏风,显然伏风已经明白了眼前不远处这群是什么东西,她已经把刀拔出来了,长刀泛着银色的光,仿佛能斩断一切。

  北门铁栓几乎要尖叫了,可他却主动捂住了自己的嘴,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狱,恐惧让他发出的声响如同鬼魅。

  “你把我拽到这儿干什么?”齐淮低声问鸦青,从方才她就一直把自己往后带,如今已经到人群最后了。他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因为他也看到了不断向这里汇集的魁蛛群。

  “从前……风师叔给我们昆仑的孩子排过一个阵法,我在最前方,我大哥在中间,伏风姐在最后,端阳负责捡漏……你看。”鸦青随手一指:“如今我武功废了,风姐在最前面……唐笙武功如何?”

  齐淮如实道:“武功不如我,但他的机关术远在我之上。”

  “北门是个轻功比武功好的,让他捡漏,我……我如今帮不上忙,你一会多加小心,我有保命的本事,你不必在意我。”

继续阅读:6火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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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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