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唐笙差点扑上去,然而跑到半路忽然刹住了,不为别的,他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该像个小孩子一样。
齐淮也没想到,一路过来,那些五毒圣物已经让他收了不少惊吓,万万没想到最该受惊的居然在五毒教里面等着他呢。
“你怎么在这儿?”齐淮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大伯三叔四叔都没过来?你一个人怎么在这儿?”
“安心安心,你看你一惊一乍的是要做啥子嘛,我是跟大伯打了招呼,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有唐卓照应,没得事。”唐笙挠着头,面色像是便秘一样。
齐淮直言:“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快点说,老实交代,麻溜的。”
“你真是嘞,我能有啥子事瞒你……”
“你没跟大伯打招呼。”齐淮猜测。
“我打了,真的打了,我给他留了条子。”唐笙看上去颇为心虚。
齐淮尚未发作,唐卓忽然上前拦住他:“大少爷,我给家里大爷去过信了,大爷也没辙,您就放心吧。”
这俩人,家里没辙就无所谓了?
齐淮对自家这弟弟向来也是没什么手段的,只能听之任之。
“哥,我听说你带了个姑娘来苗疆。”唐笙挤眉弄眼的。
齐淮正色道:“第一你不是听说的,是我在家书里写的,第二我没有带一个姑娘,我带了……两个。”
“两个?”唐笙挑眉:“厉害啊哥,我之前给你送的那俩厨子你怎么给我退回来了?嫌做饭不好吃?”
“你说话这么前言不搭后语么?不是不好吃,是鸦青适应不了……我也好久不吃海椒,有点换了胃口。”
北门铁栓和江铃儿受不得这脱线的兄弟二人,一边一个拖了出去。
“曲大哥,您受累,”江铃儿跟竹楼下的一个精壮汉子打了声招呼,“跟这二位跑一趟,这我朋友,”她拍了拍齐淮的肩膀,“中原来的,给咱们带了点中原的药材来,路上车坏了运不进来。”
那姓曲的汉子点点头,跟这俩人走了。
路旁,鸦青抱着冰冷的双刀,看着在风中摇曳的野草。
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群人在说话,无穷无尽,吵吵嚷嚷的,缥缈得很。双刀已经很久没有出鞘了鸦青刚刚把它们拔出来看了看,还是那么亮——刀当然不会生锈的,刀刃崭新如常,可是刀鞘已经蒙了一层灰尘。
鸦青忽然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对双刀。
它们跟着她走过许多年,去了这许多的地方,可是她说扔就把它们扔了,放在阴暗的马车底下,任由灰尘在那里积攒。
眼前没有雨,但她心里却湿湿的,像是雨后积的小水洼,有点凉,还有点讨人嫌。
不远处蓝端阳和伏风坐在地上。端阳是个男孩子,大大咧咧的,不知道伏风那种白衣服坐在地上会不耐脏,到时候还得鸦青来洗,很麻烦。银铃铛被他拴在伏风的刀柄上,看得出来伏风很不喜欢,虽然她没什么反应,但鸦青能从她眼底读出某种情绪,若是这种情绪让鸦青表达出来,那就是翻白眼。
两条蛇围着二人,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要是在中原,这景象能吓跑不少人,可是这里是苗疆,是五毒教的地界,玩蛇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
“怎么了?”
鸦青一惊,齐淮已经蹲到她眼前了,北门铁栓和一个苗疆打扮的汉子正在把药材和行礼装车。
“没事没事,”鸦青慌忙摆摆手,“就是累了,想早点睡。”
齐淮难得的沉默了一会,他知道鸦青肯定有心事,而且是不愿意跟他说的心事,想了想,他说:“白哥现在跟巫荆……应该到北朝了吧?”
鸦青细细数算:“到了,肯定到了,应该已经进宫了。”
她仿佛完全忘了方才的不开心,沉闷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转而沉浸在对贺白和巫荆现状的猜测里。
齐淮无奈走到一旁。果不其然,北门铁栓拿胳膊肘撞撞他:“怎么回事,离开一会儿就这么阴郁沉闷?”
“我……我不知道呀。”齐淮一脸茫然。
“你、你简直就是个笨蛋!”北门铁栓气急败坏,“过去说那么多话居然没问出来?你是不是傻?女孩要哄的,你认真哄了她就会高兴!即使表面上生气但心里还是会很高兴。”
“哦哦哦哦哦哦……”齐淮慌忙记下来,这些话从没有人对他说过,简直是指点迷津拨乱反正,起了大作用了!忽然他反问一句:“可又不是我惹得她难过,是她自己在那儿,不知怎么的就难过了,为什么要我哄呢?”
“要不怎么说你笨蛋呢!?”北门铁栓气哼哼地把包裹甩在车上,“你惹的你哄,那是应该,不是你惹的你还去哄,那才是雪中送炭的关心,不然姑娘怎么会喜欢你?”
齐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他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经历过几个姑娘?”
北门铁栓一仰头,豪气冲天:“每个来药王谷看病的姑娘……”
“嗯?”
“我都会仔细请教她们的夫君,你还别说,确实有高人啊。”北门铁栓激动地搓着手,有药王谷的招牌在,他的确记录了不少经验,不过目前仍旧是纸上谈兵。
看现在齐淮和鸦青的状态,榆木疙瘩一样的男孩和脑子缺根筋的女孩,就算是月老碰上也得哭。
“我觉得你就是个高人。”齐淮拍了拍北门铁栓的肩膀,表情仿佛是“任重而道远兄弟以后就靠你了”。
北门铁栓恍惚觉得自己肩上多了什么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