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诡异的来信
白能2018-03-20 23:493,024

  云湖翻波,在天边淡淡的织成奇奇怪怪的形状,初生的朝阳将温热光辉投向这片寒凉大地。那云在阳光中就像奔腾的天马,又像一条彩锦,在风中行踪缥缈,变幻无穷。

  绵延的丘陵上,树影被拉得又细又长,在迷茫的雾霭中层层叠叠聚在一起,依旧照不见光。唯有树梢上的枝桠沾得阳光的眷顾,落到地上变成了斑驳破碎的影子,把大地变成一片泼了墨的撒金宣纸。

  瘦小的姑娘孤零零地坐在山顶,那唯一能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她头上簪着一朵洁白的绢花,整个人如同一朵早春的白玉兰,亭亭地生长在山崖顶上。

  冬日的太阳刚从山后露出全貌,像个搅均的鸡蛋黄一般,柔柔的并不刺眼,小姑娘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它出神,她明明面无表情,可双眼透出的哀伤似乎比冬天的寒风还苍凉。

  “你果然在这里,”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阿楚,我找了你很久。”

  “鸦青姐,”阿楚并未回头,她凭声音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提着双刀的黑衣女孩,“找我做什么?”那大大的双眼眨了眨,这一刻她似乎又变回了孩子。

  鸦青张了张嘴,思虑良久,试探道:“雁惊寒……他让我来问你些事情。”

  “问吧。”阿楚点点头,很理解的样子。

  “你看上去不大方便?”鸦青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阿楚干笑一声,“就是出来散散心而已,既然太阳出来了这心也就散不成了,问吧。”

  鸦青并不会客气,只一甩袍子径直坐到她身边:“何晚飞与何丹笙的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这一问简直称得上直戳人心。

  “三年前……吧。”阿楚眼中的神采有些黯淡了,她似乎长久的陷入了某种回忆。

  显然她有许多话藏在心里,而鸦青早已得了雁惊寒的知会,顺着她的心意,只静静地等着,等到她想说为止。

  她并没有让鸦青等太久,只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萦绕着太阳的薄云消散之时,她忽而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爹娘原本是一对恩爱夫妻,这你们在江湖上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娘亲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好,没能给爹爹添个一子半女,因而收养了我之后整日还挂念着自己何时能有个孩子。可是三年前……娘发现爹爹跟旧日的好友秋听雨秋大侠又有了联络。一开始她并不在意,一起长大的伙伴失而复得是很难得的事情,可是有一天,娘亲无意中发现了秋听雨给爹爹写的信,就是那天,爹爹不在的时候她发了狂,几乎将整个书房砸了个透彻……”

  阿楚的眼里有了狡黠的神情:“后来,我偷偷跑去看了一眼,就一眼,那是一封缠绵悱恻的情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里面说‘当日阳槐谷愚兄于何弟的恩情,本想求何弟以身相许,怎奈庐江何氏从中作梗’……”

  这是她少女时一眼相中的夫君,多年来的夫妻之情是假,自己无法生育也是假,恩恩怨怨最终只落得“从中作梗”四字评判,任哪个女人也无法接受。

  “那时的娘亲,做事变得狠厉许多,连寄啸庄里的丫鬟偷偷昧下几两银子她都直接一掌将其天灵盖击碎,那丫鬟当场暴毙而亡,庄里人人自危,但爹爹怎么会关心呢?他只关心他的秋听雨如何了——”

  “那你的舌头?”鸦青问道。

  “大概也就两个月吧,娘亲就对爹爹死心了,澹台黎生……呵,那家伙怎能禁得住我娘的诱惑呢?娘亲美貌自不必说,虽然年岁大些,可也大不了多少,他们的苟且之事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阿楚忽然裂开嘴,笑了。

  她口中整齐的舌根隐约可见,在口腔中无力地直挺着:“那日中秋家宴,我们都喝了许多酒,她给我灌下麻沸散,生生地把我的舌头剪去了!”

  鸦青看得心里发毛,要知阿楚无论如何也是她的养女,该是怎样的狠心才能对一个十岁的女孩下这种毒手?可是追溯源头,还是该怪何晚飞……为何要将一个好好的女人逼成疯子。

  “我很恨她,她把我变成了一个哑巴,可我也很感激她,毕竟她留了我一条命,甚至还好心的灌了我麻沸散,让我没有痛苦和挣扎,就那样安静的失去了声音,”阿楚轻轻偏着头,“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遇到后来的我师父……”

  “你师父?”鸦青忽然问,她总觉得这个师父一定是个奇人。

  “是,”阿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师父并未告诉我他的名字,但他神通广大,教会我如何用气说话,又教了我自保的轻功,虽然并没教我傍身的武艺,我却知道他一定武功很高,他之所以不教我是怕我有朝一日武功大成之后杀了母亲报仇!”

  阿楚略带愤意说完这一席话,便闭口不言。

  鸦青也没多追问——阿楚说的已经够多了,甚至连雁惊寒交代的没交代的问题都说清楚了,可是还剩下一个。

  “如你所说,何晚飞与秋听雨、何丹笙与澹台黎生,四个人关系畸形可也能相处的下去,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何丹笙,让她这么快就杀了何晚飞,还把尸体四分五裂大卸八块仍在不同地方?”

  阿楚忽而面色一僵,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她也不明白个中缘由。

  “你不知道?”鸦青道。

  “我怎会不知!”阿楚道,“那日……那日北朝庐江何氏忽然来了信,那晚信使走后,爹爹就莫名失踪了!这事定然与那信使有关,可是、可是我翻遍了寄啸庄也不知娘亲把那封信藏到何处去了!”

  她娇嫩的手掌重重击在身下的岩石上,坚硬的岩石立刻刺破了掌心的嫩皮,粘上去灰扑扑的一层土。

  太阳已经快升到额前了,鸦青向身后的山路望去,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个匆匆上山的身影。

  “齐淮?”鸦青推了推阿楚,“你瞧,那是不是齐淮?”

  果然,那少年一口气奔袭上山,临到山顶才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冲山顶两人挥挥手,“等——我——一——下!”

  “等着呢等着呢!”鸦青反手冲他甩一甩。

  齐淮也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脚下步子买的极快,一步便能跃出十丈多,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就到了鸦青跟前,张口便道:“雁惊寒在何丹笙身上搜出了一样要命的东西!”

  他说的吓人,鸦青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能要了命呢?

  “只是一封信,可上面的落款确没有写名字,而是黑色万字纹的印鉴!”此话一出,鸦青吃了一惊——她那黑玉面具上的纹路便是万字纹!

  万字纹本是极常见的纹路,可那面具上的万字纹极为独特,与旁的截然不同。

  “是咱们的……万字纹?”鸦青试探问道。既然何丹笙与那万字纹黑玉面具有关,那么阿楚会不会知道呢?

  齐淮郑重的点点头:“一点不错,巫荆已用她的比对过了。”

  这可真是奇事了!鸦青如同五内俱焚,心中火急火燎的要回寄啸庄看个究竟,刚要迈出一步,却又被齐淮摁了回去。

  鸦青自是疑惑地看向齐淮,只见后者冲着阿楚使了个颜色。

  “你别问我,”阿楚心思机灵,自然能猜透那眼神里隐藏的深意,“万字纹的印鉴我也没见过。秋听雨的信物是一枚飞霜镖,庐江何氏的信物是一个水鸭子,至于万字纹我只知道窗棱了。”

  二人对视一眼,齐淮的意思鸦青晓得,他是觉得阿楚这么说就是一定不知道,鸦青却还有怀疑——这小女孩心思重,要隐瞒什么也说不准。可此刻她也没法子辨别真假,只能拽起齐淮,二人飞身下山,向寄啸庄急急奔去。

  待到二人又返回寄啸庄以至正午时分。一路上鸦青不停地问齐淮那信上写了什么,齐淮几乎将整封信原封不动的复述给她,不过是些寄啸庄中的安排,而其中最要紧的一件就是写信的这人说何晚飞与秋听雨已然密谋好要如何欺瞒庐江何氏。

  “这就是……那封信?”鸦青忽而忆起方才阿楚所说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封庐江何氏寄来的催命信。可从信上内容来看这人并非何氏中人。

  “就是这封,不会有错。”齐淮肯定道。

  如此说来阿楚当真不知这封信的存在,而送信之人假称自己是庐江何氏也有待商榷,这就有的琢磨了,鸦青静静想。

继续阅读:1.前路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斩风刀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