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故事的开始
白能2018-03-18 22:203,122

  小屋里。

  主人多日不曾打扫,桌椅板凳上都落了一层微尘,不过也算不得脏。

  阿楚虽然仍穿着那件白袍,却将脸上骇人的妆洗去了。而后她十分熟稔地从柜子里取出茶叶,又将杯盘壶盏用井水洗干净。

  姑娘素手调羹汤的样子总是赏心悦目的,即使只是刷个杯子也好看得很。雁惊寒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她忙,忽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阿楚手下动作并未停滞,自然接道:“算不得多熟,只是来这里住过几日,没想到几年过去这里一切未变。”

  这话听起来可笑,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谈着什么“几年过去”的老人话。雁惊寒不敢把她当做普通的孩子,就像不敢把鸦青当可爱的小姑娘一样,有些姑娘看着无害,可总能趁你把她不放在心上的时候狠狠地咬你一口。

  “你引我来这里就是想听我讲讲案情?”雁惊寒喃喃道,“这可真是巧了……”

  当然巧,阿楚引他来得是这里,他就不用自己再多跑一趟,只需等一会贺白巫荆也会来。

  “不巧。”阿楚倒了两杯茶,而后绕到后面厢房,雁惊寒连忙跟上,生怕她再跑了。

  走到厢房,雁惊寒却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

  “谁杀的我义父?”腹语的声音低沉沙哑,让这话更带了不少阴森鬼气,“是管家?”

  雁惊寒笑而不答。

  “呵,”阿楚也笑了,“那是澹台黎生?”

  雁惊寒依旧笑而不答。

  阿楚无奈道:“你这样,我可真是没办法啦。”说罢,她又走了几步,到衣柜前,霍地打开柜门。

  “呀!”雁惊寒愕然叫道,他纵是有鸦青那般玲珑心思也想不出阿楚居然把老赵和澹台黎生藏到了这里,两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点住了穴道。

  “你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雁惊寒道。

  阿楚假笑道:“我不抓他们俩,这事如何能说清?等你告诉我谁做了那等腌臜事,我就借鸦青姑娘的刀把他捅个对穿,一了百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口口声声要杀人,雁惊寒如何看得下去,当即厉声道:“你……你怎能胡乱杀人,这万万不可。”

  “你在逗我笑吗?”阿楚道,“江湖上的规矩从来都是杀人偿命,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门外忽有人大笑,“有罪者,自然该屠,雁兄,当初若不是三大宗的前辈在场,若不是我师父甘愿伏诛,你当血染北都的斩风刀是那么好拿的么?”

  雁惊寒无言,齐淮适时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说服一个本身就占着道理的女孩,我问你,阿楚是白衣女鬼么?”

  “是。”雁惊寒缓缓点头,不情愿道。

  “你曾说过女鬼是寄啸庄里知道所有事情的人,那不就是她把这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么?”齐淮道,“她不过是想借我们的手名正言顺地给何晚飞报仇,这有什么可阻拦的?”

  雁惊寒幽幽道:“小孩子不该杀人。”

  “杀人是杀,报仇也是杀。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杀心既起,就不是那么容易灭的,”齐淮道,“我们替她杀大概她还不过瘾,让她去吧。”

  “不,”阿楚忽然反驳,“人死了就好,我不放心别人去杀是怕他们心软,若是这事交给鸦青姐姐,我是放心的。”

  “嗯?”鸦青一怔。

  “能亲眼看着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长辈去死,你们昆仑的人心都硬。”阿楚微微一笑。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门外红影一晃,巫荆挪步进来:“你们都在这里屋作甚?哦?老赵和小白脸也在这里,谁做的好事?”

  雁惊寒指了指阿楚。

  “是我,我那养母来了么?”阿楚低声道。

  巫荆惊道:“你会——”

  话音戛然而止,阿楚微掩着她的嘴,低声笑道:“既然你来了,那么我的养母应该也来了,我要给她个惊喜。”

  巫荆强压下那股内力,克制自己的五指不要抓向这个小女孩,点点头拂袖离去。

  屋内的人鱼贯而出,贺白倒是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只有雁惊寒在这儿呢,怎么你们都在?”

  雁惊寒刚要说什么,何丹笙突然尖叫一声,在场众人都齐齐被她吓了一跳——何夫人从来温文有礼,怎么会如此失态?难不成这就是惊喜?只怕是有惊无喜!

  “是你?阿楚!是你!你把人都叫到这里来的!你这畜生……跟我回去!”何丹笙瞪着阿楚,眼里又惧又恨,话音刚落她便伸手探向人群之后的阿楚,竟是要将她毙于掌下!

  当先出手阻拦的竟是巫荆,手心一翻,五指便扣到何丹笙胳膊上:“何夫人,这么生气,是何缘由啊?”

  双方出手都迅猛非常,一方是爪一方是掌,又加上腿法,金光在二人之间流动,却数不清究竟过了几招,只觉得红衣与素服渐渐交叠成一团影。

  眨眼间,鸦青贺白齐齐出手,蒋方明稍慢一步,刀刃剑尖已经一前一后点在何丹笙心口。

  “夫人,”鸦青声如鬼魅,阴测测地笑了,“何必这么着急呢?”

  “是啊何夫人,”贺白冷声道,“你方才不是还想知道雁兄的进展吗?怎么现在就只想……嗯?”

  何丹笙面色惨白,脸上汗涔涔的,她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坐回了椅子上。

  刀剑归鞘,雁惊寒松了一口气——原本只是鸦青喜欢以刀兵示人,却不知贺白有时候耐性也这么差。

  “阿楚,”眼见众人各自落座,雁惊寒也找了地方坐下,舒舒服服地说,“把赵管家和澹台黎生放出来吧,管家老了,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阿楚依言照做,没过一会三人便一齐走了出来。

  “请坐。”雁惊寒示意。他这时候倒成了主人的样子。

  “雁少侠,”老赵精神还好,“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寄啸庄里,主子之间的事我一个做下人的虽然不好打听,可也略有耳闻。”

  雁惊寒点点头:“那我就从最开始讲起——”

  “你们都知道,秋听雨逝世时,给何晚飞何大侠留了一封信,这是昆仑诸位客人来的理由,可我呢?”雁惊寒忽然神秘一笑,他摸了摸怀中,“你们可知我也有封信?”

  土黄色的信封落到桌上,鸦青细细看去,只见信封上写着“夜雨剑 亲启”字样,便道:“这不是给你的。”

  “奇就奇在这不是给我的,”雁惊寒道,“不才已有神捕之名,虽然跟师父常年在极北寒城生活,却也能收到不少信,上面大多都写着‘夜雨惊寒’之名,或者直呼‘雁惊寒’。”

  “你收到的信很多吧?”巫荆悠然道,“说得难听些,人怕出名猪怕壮,你既然是个‘神捕’,必然会有很多人找你破案。因此这封寄给你师父的信,反而更能让你注意。”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雁惊寒大笑,“师父平时收不到信,突然收到了一封,内容却是他的忘年交何大侠去世的消息,自然命我速来此地查探。”

  “夜雨剑”故交遍地,知道他朋友多的人不少,知道他跟何晚飞认识的人却不多。这么一个既熟悉寄啸庄又熟悉夜雨剑的人,自然出自寄啸庄。

  “所以我一开始以为,寄信给我的是赵管家。”雁惊寒道。

  齐淮点点头:“主子死了,唯一的侄子赵大谷又被怨鬼缠上,赵管家找来雁神捕‘驱邪’也说得过去。”

  “是这个道理,”雁惊寒颔首,“但我很快就发现并不是,因为赵管家并不是很欢迎我们,只把我们当做吊唁的普通客人。但女鬼却很欢迎我们,甚至不断地连续找上门。”

  “所以你觉得叫你来的人是女鬼?”鸦青看了一眼阿楚,又道,“那你知不知道阿楚就是女鬼?”

  “我知道,但不是很确定,”雁惊寒道,“说来惭愧,我只知道女鬼叫我们来帮忙,定然是她在这寄啸庄里人微言轻,没法自己帮何晚飞洗刷冤屈。既是在寄啸庄说不上话还能跟何晚飞走的很近,又会写字……当然不是何夫人了。可我也没有证据说一定是阿楚。所以还是今天她自己告诉我的。”

  “那何晚飞呢?”齐淮道,“到底是谁杀了何晚飞?”

  “这个嘛……鸦青,”雁惊寒忽然叫了鸦青一声,“你知道么?”

  “我知道。”鸦青神秘一笑。

  “我也知道。”贺白正色道。

  看上去所有人都知道了,连巫荆都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齐淮却还是一头雾水。

  “哈哈哈你个呆瓜,”鸦青说,“事到如今,大概只有你和蒋方明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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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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