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在约定的时间和学校的接洽人联系上,顺利安置好住处,与同批的其中一位交换生合租了一间独居老人的小公寓,相互有个照应。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功夫,辛晴一直野在外面四处晃荡,冷静下来后,那个要去剑桥找范唯尘的执念就彻底胎死腹中了,若真去了,指不定让谁贻笑大方呢。
在这段爱情里,她被囚禁得多么痛苦,倘若范唯尘对她生出过哪怕一丁点的心疼与念想,也不会放任自己对她不闻不问那么长时间。
所以,她有何立场去找那个人,简直荒唐和可笑,她怕透了自取其辱!
后来辛晴独自前往了浪漫之都巴黎,主要目的是为了修复那根被扯坏的微笑项链。
说来惭愧,范唯尘送她的项链和手表,她并不因为两人的分开而就此弃之,反而每天都戴在身上,投来过别人艳羡渴望的目光,更换来过不太友善的流言蜚语。
不知情的人说辛晴是F大新闻系的第二个刘柳,甚至以为她是导致宁家宽与刘柳分手的罪魁祸首,她半个字也不站出来辩解,当听别人的故事。
她仅仅只是反思,许是自己不经意间确实和宁家宽走得近了些,他有时来学校找她吃饭,有时约她在体育馆打羽毛球,一来二去,不叫人误会都难。
谣言不受控蔓延之后,辛晴隐隐产生了后顾之忧,开始思索她和宁家宽之间是从何时起成为了能约着吃饭聊天的朋友。
可能失恋的人都孤独吧,排遣寂寞的方式就是减少独处的时间,于是他们的见面逐渐变得频繁起来,小打小闹地折腾着,但也有默契,都不把对方带到自己固定的圈子里去玩。
如果非要用一种关系形容两个人,或许是最陌生的好朋友恰当一些。他们对彼此都知之甚少,社会身份也相对悬殊,却能很好地玩到一起,算是比酒肉朋友更高级的那一种。
辛晴坐在香榭丽舍大道的露天咖啡馆,懒洋洋享受着日光浴,突然很是想念F大女生宿舍外的那些流浪猫。
如今,她成了散落在异国他乡的流浪猫,纵然对周围新奇的事物充满了探究的欲望,可藏在心底最真切的感受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其实她愿意做交换生,有很小一部分原因与范唯尘有关,她想走一遍与他走过的那条相似的路。
终其一生,她没法复刻范唯尘的活法,所以只能找到一种无限接近于他的活法。如若找到了,她都会选择勇敢尝试一回。
辛晴坐到傍晚就坐火车离开了巴黎,她当时不知道的是,五年后的周杰伦写了一首《告白汽球》,歌里提到了她眼前的美景,塞纳河畔和香榭丽舍。
那时候的周杰伦已经娶了小娇妻,有了宝贝女儿,他自己也渐渐活成了别人的情怀。
但辛晴唯一能确定的是,始终只有周杰伦能唱出她心目中十七八岁爱情的样子,可惜她再也不信年少不经事的她曾在歌词本上与范唯尘立下的那个誓约,他们不会一起牵着手去看周杰伦的告别演唱会了。
C’est La Vie。(这就是生活。)
一句最高频出现的法语,道尽了世间大同小异的无奈。
再见到宁家宽是一个平常的清晨,他一身街头装扮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神清气爽,笑起来没心没肺,让人误以为他不过是晨跑经过此地。
辛晴睡眼惺忪,见了眼前的人还以为是在梦里,她揉了揉眼皮,依旧难以致信。
“如假包换的宁家宽大帅逼站在你面前,不要矜持了,想跳进这个温暖的怀抱么?”宁家宽心情甚佳地张开长臂,等着辛晴扑向他。
但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神色从起初的惊愕中缓过来,朝他皱着眉露出轻浅的微笑,问道:“你是来玩呢还是来出差?”
宁家宽心下自然是微微失落的,可他面上装着没事人的模样,无处安放的双手捋了捋额头的碎发,半真半假地答:“我来这里转机啊。”
“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环游世界啊。”
“一个人?”
“不好说!”宁家宽一贯油嘴滑舌:“这个国家‘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文化可是闻名遐迩的。”
辛晴对他的玩笑习以为常,就这样,他们的聊天很快进入了安全模式,没聊几句,宁家宽就催促辛晴上楼去洗漱换衣服,他饿得慌,下了飞机将行李放到了酒店,都没休息就赶到了她的住处,也知道她最会装疯卖傻,哪怕猜到了他是特意为见她而来这一趟,她也会狡黠地避重就轻转移注意力。
宁家宽虽然气得不轻,可也是感谢她的不当场拆穿之恩,不然以辛晴非黑即白的性子,他们恐怕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是从什么时候被她吸引的,宁家宽自己都说不上来,但就是喜欢了,无可救药的喜欢,不能光明磊落说出口藏着掖着的喜欢。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于是像个无头苍蝇,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想,只想单纯地围着辛晴转啊转。
这成了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事。
宁家宽专程来看辛晴,怕她在陌生的国度无所适从,转念一想,辛晴仿佛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刚之身,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事实也是如此,她确实适应得极快极好,除了饮食。
宁家宽在的几日,常带着她下馆子,面对精致的法餐,她胃口并不佳,小口小口得下咽,食不知味。
宁家宽并未多逗留,离开那日恰逢赶上周末,辛晴想着这几日倒让宁家宽反客为主了,等她放学,带她吃饭抢着买单,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她提议:“你陪我去超市吧,今天我给你包馄饨吃。”
“你会?”在宁家宽的认知中,辛晴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才对。
“怎么不会?”辛晴扬着脖子,一副“你别小瞧人”的架势,只是很快声音小了下来,眼神委屈巴巴:“可我不太会拌馅。”
这么些年来,宁家宽的身边有过很多女人,却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怦然心动过,心动到,他甘愿就此委身人间烟火,囿于柴米油盐。
他很长时间都记得辛晴这个怯生生的眼神,有如犯错的学生,唯唯诺诺,眼眸扑闪扑闪,像夜间明亮的星子。
“我来。”宁家宽脱口而出放下大话,一时忘了,活了二十八年的他,可真真是连酱油瓶都没扶过的人啊!
只是没想到,这次亲自动手的午餐出奇成功,宁家宽恨不得离开前再打包一碗带上飞机。
人和馄饨,都令他流连忘返。
辛晴照例没有去送他,他最终也没有对她说实话,他是专程赶来看她,顺便开车去里昂,看一场范唯尘首发出场的比赛。
不知为何,许是早就知道了辛晴的偶像是范唯尘,从此以后他便绝口不在她面前提及关于范唯尘的行踪。
明知这仅仅出于一种球迷对球员的喜欢与追逐,他也心生嫉妒。
“对了,你怎么一直不找男朋友?”宁家宽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辛晴很坦白:“被上一段感情伤狠了。”
“还走不出来呢?”
“嗯。”
“所以你才把里尔当成忘情水?”
“我不知道。”
宁家宽听到了答案后,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更于心不忍,极尽温柔地安抚她:“尽快走出来吧傻姑娘,那歌怎么唱来着?”碰到了辛晴以后,他身上的刚烈与戾气几乎消失。
宁家宽开始耍宝调解气氛,然后紧了紧嗓子,嬉皮笑脸唱道:“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辛晴被他逗笑了,心却被打湿,事到如今她还执意认定范唯尘是她对的人呢……
繁重的学业果不其然让辛晴分散了些许精力,她加班加点完成了期末的作业和考试,家里人已经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期盼她回家过年,自然也包括苏田,她老是算准了时差骚扰自己,催她赶紧确定了时间订回国的机票,生怕辛晴临时放她鸽子,她可是虔诚地等着辛晴陪自己一起吃火锅和麻辣烫呢!
那天两个人聊得很好,聊到辛晴这里的夜深人静。
做了多年的好友,苏田心里的小九九瞒不过辛晴的火眼金睛,她见苏田仍在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结束通话,她只能无情戳穿:“行了田田,有什么事直说好了,和我还见外?”
苏田面色尴尬。
辛晴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受得住,是要说范唯尘的事?”她并非对这个人免疫了,只是有关于他的事,到底也做不到视若无睹,如果可以,他的近况辛晴都想要了如指掌呢。
“听莫亿年说,他爷爷前段时间没了。” 苏田把仅有的消息带给千里之外的辛晴。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出乎了辛晴的意料,那个夏天的记忆瞬间扑面而来,像潮水涌向她吞噬她,她有些不知所措,心跟着空了一块。
之后的一周,辛晴像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或许是范唯尘爷爷去世这件事对她影响颇大,她一连几日都过得消沉,走在路上恍恍惚惚,心想着那么令人肃然起敬且和蔼可亲的老人,竟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这孩子,他人很好的。”辛晴没有忘记,这是范光耀对范唯尘的评价。
去英国看望范唯尘的念头又一次清晰且固执地破土而出,辛晴犹豫没几天,不由自主办了英国的签证。
这件事终于还是被提上了日程,连见了面可以说什么话都不自知,可她还是选择去见他,无论如何,不枉他们相爱一场,就算没有做到好聚好散,她也只是纯粹地希望,她能在他的低谷期陪他共同进退,仅此而已。
辛晴是很机灵活络的女孩,她很容易就按着地址找到了范唯尘的居所,他当时也与别人合租在学校周边的一间小公寓里,他曾提过,房东是一对恩爱和善的老人。
她望着门牌号,先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在真正来临的那一刻瞬间分崩离析,她活生生站在这梦寐以求的地方了,倒是生出近乡情怯之意,很多次临阵脱逃的想法一再冒出来。
她幻想过无数种范唯尘来开门的场景,他见着她以后的神态与表情,是惊喜或是愤怒?
辛晴视死如归一般颤抖着伸出右手,轻轻按响了门铃,什么是度秒如年,现在就是。
剑桥已是天寒地冻,疾风凛冽,大街两边堆着厚厚的积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干净且清冷。
辛晴呼吸间带出缕缕白烟,在空间里袅袅升起,她在门前站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人来开门,她便趁机环顾四周,望着那东一堆西一堆的白雪莫名失神。
她曾见过如出一辙的街景,在范唯尘的视频里见过,也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雪停了。
她仰头找寻那扇窗子,倒是无从分辨了,而此刻视线模糊,她伸手竟摸到满脸的泪迹。
辛晴又按了几下门铃,里头终于传来动静,她的心刹那之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呼之欲出。
来开门的并不是范唯尘,辛晴长舒一口气,可心下也隐隐失望,她很难解释当时矛盾的心情。
对方是金发碧眼的老人,辛晴猜测她正是房东太太,她见到一张陌生的中国面孔,未等辛晴开口,率先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出租。”
辛晴回以相同的微笑,摆摆手说 “您好,我不需要借房子,我是来找一位来自中国的同学,他叫范唯尘。”转而一想,范唯尘在英国应该用的是英文名,她竟从来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叫什么,一时有些懊恼和沮丧。
“范?”房东太太如是问道。
“对!他姓范,就读于剑桥大学。”
“喜欢踢球?”
“是的!就是他!”
“噢!他是在这儿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我得很遗憾地告诉你,他前不久已经搬走了。”
“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年前。”房东太太疑惑:“你来之前没有与他确认吗?”
“是的,我已经很久没与他联系,这次只是突然想来探望他而已,是临时起意的。”辛晴笑得僵硬,眼角的泪痕已经干了。
“我只能再次表示遗憾。”房东太太想起什么,客客气气将辛晴迎进了屋,屋内很暖,她给辛晴泡了红茶,又拿出曲奇饼干招待她。
辛晴有些不好意思,但房东太太比她想像中热情得多,甚至替她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
大概她当初挺喜欢范唯尘这个房客的吧?辛晴苦涩地猜测。
房东太太与辛晴聊了一些范唯尘在这里的日常情况,说他很勤勉,话不多,但是特别懂礼貌,生活习惯也是所有房客中最好的一个,从入住到离开,房间都保持得干干净净。
“这个孩子受了很多苦。”房东太太感慨,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不过他很顽强,他是我见过最顽强的一个孩子。”
辛晴对着房东太太可以直言不讳:“他受伤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曾经很绝望,后来照常上学,坚持做康复训练。对了,他有一个照顾他很周到的朋友,几乎每天都会陪伴他左右。”
辛晴不知作何感想,只是麻木地顺着话问:“是他女朋友吧?”
“我没好意思打听范的隐私,但想必是的,除了女朋友,没有人会对他这般耐心悉心照料。那个女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就好像全世界的巧克力都融化在了眼睛里。”房东太太措辞夸张,想来是极为看好那一对神仙眷侣的。
辛晴为范唯尘的不告而别终于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理由,原来如此……
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
不爱,就是全部的理由,辛晴始终不敢正视的真实答案,在房东太太的只言片语中醒悟了。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范唯尘心中的份量,倦鸟才会归巢,而范唯尘是长着丰茂羽翼的自由鸟,一整座森林正在远方等待他呢,所以哪有什么岁月可回头。
辛晴一颗心彻底摔得稀巴烂,她所有的自欺欺人在今天全部化为乌有。
她最后问:“那范为什么突然搬离了这里?”虽然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他反正家大业大,祖辈父辈积累下的财富,能任由他在这座城市随便购置房屋,想来也是因为有了女友,住这里人多眼杂,很多事就不再方便,不如去过二人世界得了。
辛晴的心钝钝地痛,是真的可感可知的痛,真相虽然大白,可偏偏叫人知晓后那么那么的不愿接受。
她怎么能够不介怀,他实实在在开始了新恋情,过起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日子。
而她,春去秋来、寒冬腊月地一日日煎熬,一日日苦守,本以为会盼到苦尽甘来那一天,这也无非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去法国的里昂了,他被租借去那里踢球了。他离开前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是一个非常有心的大男孩。我相信他一定会有辉煌的未来!”
命运弄人,她和范唯尘,不过区区隔着几百公里的路程,她却一无所知,还义无反顾、千里迢迢追来这里让万箭穿心。
千里追夫的戏码早就打动不了移情别恋的范唯尘了,若被他晓得这一出,指不定在心里如何贬低讥讽自己的愚昧以及恬不知耻呢。
辛晴再也哭不出来了,反而时不时笑得一脸悲哀,她起身与房东太太礼貌地告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她依然想起多年前在视频里见过的那场大雪,恍如隔世,时间葬送了她最美好的初恋,留下鸡毛一地,如同鸡零狗碎的回忆,捡也捡不干净,每每想起来,都觉污浊不堪。
“对不起,我俩玷污了爱情这个词。”辛晴信命,这话她是对着神灵说的。
“所以,去他妈的狗屁爱情,老子不奉陪了,爱谁谁信!”这话辛晴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得豪情万丈,说得情深意切,差不多连自己都真的信了。
她仿佛有先见之明一般,后来的网络世界里,“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竟巧合地成为了年度关键词,辛晴只是会心地一笑而过,暗自自嘲道,原来失恋的人个个都是哲学家。
辛晴毕业的那年暑假,伦敦如火如荼举办了奥运会,那一年的男足决赛,桑巴军团在温布利大球场一比二不敌墨西哥痛失冠军。
当时没有人想到,当时洗剪吹造型的内马尔,多年之后,他在全球的粉丝数量之庞大逼近惊人的两亿,而他的队友胡尔克,不久后远渡重洋来到了中国上海,带领一支上海球队史无前例地赢得了国内最高赛事的冠军,而这其中,少不了掺杂了许多范唯尘的故事。
世事如书,到最后范唯尘成了世事,而辛晴是那个看书的人。
2013年的5月,世界足坛发生过两件大事,曼联主教练弗格森和英格兰队长贝克汉姆相继宣布退役,一个伟大的时代悄然落下帷幕,一代人的记忆就此远去。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同年,范唯尘的球队总监亲自到里昂走访,两年的租借期即将结束,他依旧是待宰割的羔羊,前途未卜。
球队总监给他带来了好消息:“范,目前我们队夺冠形式一片大好,我们只要在最后的六轮比赛中积下六分,下赛季我们就能踢上英甲了!”他激动地指手画脚,并且这两年一直在观望范唯尘的出场表现,数据之恐怖有目共睹,他觉得是时候将范唯尘迎入队中了。
范唯尘距离赛季结束也不过剩下最后的四轮比赛了,他反倒心如止水,只要能确保踢上比赛,何去何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球队总监深呼吸,相比于范唯尘的安然,他极其不淡定,没有再拐弯抹角就表明了来此地的真正目的:“范,跟我归队,我们一起干点大事!”
范唯尘不明所以地笑,听得对方继续唾沫横飞:“你回来的第二年,我们进军英超赛场了!我去寻找世界上更热爱足球的老板,建一座能容纳四万人的大球场,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冲超成功,我们还要成功保级,我们甚至要冲进前四,我们要创造奇迹改写历史,英超冠军不是梦!”
球队总监的真诚打动了范唯尘,赛季一结束,他重新回到了英国剑桥。
果不其然,他和这支球队在第二年见证了第一个奇迹,他们在一众劲敌中撕杀到了最后,仅以两分的优势冲超成功。
梦寐以求的时刻倏然降临,范唯尘站在球迷看台谢幕时,竟没有预想中那样子的激昂与振奋,他只是忽然想起在吉隆坡武吉加里尔国家体育场代表中国队第一次出场的那个夜晚,整座球场如灯海,星光璀璨。
他曾在茫茫的人海里,对上了辛晴的眼眸,他这一生最荣光的时刻,永远地停留在了那里,而不是此时此刻。
原来比起你来,实现梦想才是锦上添花,很遗憾他过了这些年才懂这个浅薄的道理,可惜为时已晚。
而一直到2015年的7月,五年未曾联系过的范唯尘与辛晴不约而同出现在了上海虹口体育场,他们在林肯公园的演唱会上上演了久别重逢的戏码。
现场人声鼎沸,他们则寂静如斯,沉默对视,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