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不分手？”我真的对这种情况没有半分同情心，我觉得在她完全自由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选择离开那个一直打她的男人。
孙慧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我有些没有耐心安慰她，一个人若不自救，旁人是没办法的。
于是，我也沉默着。
“因为我爱他。”过了会儿，孙慧小声说道。
这……我无奈地在心里哀叹一声，更不需要我来安慰了吧？
我不明白，这些话她为什么对我说？既然被打她也还爱那个男人，那就好好享受这段施虐与受虐的爱情好了。
见我不说话，孙慧似乎有些意外，“你不好奇吗？或者劝劝我……”
呃？
“我不好奇，如果即使被打你也仍是享受这段关系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劝你的。”我甚至觉得孙慧会不会是大脑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的？
听了我的话，孙慧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真诚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犯贱？”
我也看着孙慧，想了想才说：“也不是，每个人获取快乐的渠道不一样，如果你觉得留在他的身边会很快乐，那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对。”
我从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有能力去教化任何人。
孙慧低下头，沉默了会儿，然后叹口气，重新抬头，“现在你离婚，我就是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你也不会恨我的对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大脑飞速旋转，然后暗自猜测，孙慧的男朋友难道是何劲？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忍不住先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果然如此，那么一直以来，孙慧来花艺馆只是为了观察我吧？
一个时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情人来观察他的正室妻子，看看是否也有被打？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我还是有种被人暗算的感觉。对孙慧的那点耐心与同情瞬间降为零，我脸色应该很不好看，秉着最后一点教养才没有当即翻脸赶人。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恶意的。”看到我脸色变了，孙慧知道我已经猜到答案，她一脸惶恐与愧疚地对我说。
“你这声对不起犯不着对我说，我和何劲已经离婚了，你们爱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音量。
但我还是十分好奇，何劲为什么要打她？
我和何劲结婚五年，除了那次用言语刺激他失控甩了我一巴掌以外，倒是从来没家暴过。
不过我又想了想，觉得也不对，何劲虽然没动手暴打我，但是他对我所做的那些事，给我下药，将我囚禁在家，送我去精神病院，桩桩件件比家暴更狠绝……
我咬了咬嘴唇，真的很不喜欢回忆起这些事情，这些事情让我感到后怕与冰冷。
“他家大业大，难免有不顺心的时候……”孙慧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不顺心，所以就拿你出气了？
“前段时间你闹着要离婚，他很生气，常常会打我，虽然如此，但我其实能理解他的，他很爱你的……”孙慧又喏喏着说道。
哈。我居然被气笑了。
我要和何劲离婚，何劲把气撒到孙慧身上，然后被打之后的孙慧就来花艺馆买花，顺便看我？
还是来花艺馆看我，顺便买花？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怎么会有孙慧这样荒谬的人？
而这些人这些事偏偏都发生在我身上，连带着我也变得很荒谬。
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了两步，想要赶孙慧离开这里，又觉得她实在是个可怜的人……我有些抓狂。
罗永刚一直注意着我们这边的动向，直到看到我神情不对，他走过来，低声问我：“四婶儿，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这些破事我实在不想再陈述一遍。
我甚至希望我的短暂性失忆症再来一遍，让我忘记这些往事。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没什么朋友，我觉得这些事说给你听是最合适不过了。”孙慧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她看上去过于天真，人畜无害，她甚至觉得将这些事告诉我，对我来说并不会造成伤害。
这个女孩子的思维方式真的跟平常人不大一样。
“你和何劲认识多久了？”我忽然生出好奇心，冷静了点之后，沉声问她。
“我大四的时候认识的他，到现在有三年多了吧。”见我终于对她和何劲的往事感兴趣，孙慧的脸上流露出欢喜。
三年多了，也就是说在我失去孩子，被何劲每天下药的时候，他在外面和孙慧已经同居了。
那个时候的我因为药物，变得冰冷与迟钝，拒绝与何劲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往日情感早已不在。
而何劲，将从我这里得到的怨气全部都撒在孙慧身上，他打她和她上床，在床上虐待她，然后他给她很多钱。
而孙慧，居然是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她应该是个受虐狂吧？
“他说他很爱你，不希望跟你离婚，你出轨的事让他很伤心。”孙慧看着我，静静地说着，语气里竟然是对我的谴责。
我握了握拳头，很想一巴掌呼过去，然后让她滚的远远的。
但是我没有，我看着孙慧无辜而天真的脸庞，只觉得这一切十分可悲。
“而且，”孙慧说着往花艺馆里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你看上的那个人根本比不上劲哥。”
“你可以走了，以后麻烦不你要再来这里了。”听到孙慧如此评价罗四顾，我终于忍不住了，对她说道。
“其实我当你是朋友的，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毕竟我们曾经爱过同一个男人。”孙慧坐在那里，仍旧很无辜的样子。
一股火气直冲我的脑门，我窜到孙慧面前，举起手在孙慧的脸上啪地甩了一个大耳光，然后摁着她的头使劲磕在桌子上。
孙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殴打，抬起头之后看着我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微笑。
我看着她，感觉到一丝丝恐惧。她应该真的有精神上的疾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