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中无形的结界比步履想象的要难打破的多,而在此之前,为了找到这个结界唯一可能被打破的地方,步履就花费了“几十世”的时间。
从意识到这个珠子有问题,并努力保持着清醒想要出去,他重复了无数次才发现在主人公死去之后,天边会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可他同样试了无数次,每次还未真正抵达那个缺口的时候,周围场景渐变,他便又回到了初入珠时的情节和地点。
其实步履比白僖要痛苦的多。
白僖起码经历的是阿苦的完整一生,而步履经历的只是陶然临死时的那一小段情节。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之后要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将一生的记忆都忘却,只留下最后最痛心的瞬间?
世上别人不清楚陶然的心境,可是步履清楚,因为他已经将陶然那种心情体会了很多很多遍。
当年祭台之乱后,阿苦死了,苏稷成了半人半兽的杀神,拎着那把炼了大祭司的骨血而变来的刀,挥手间就害了海上大半的生灵。
陶然当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幅仙画中的场景。
他从不敢承认的爱人——苏稷,已经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一个神,苏稷的后背上有一片很是狰狞的东西,既像流血的伤口,又像鲜活的地图。
阿苦死了。苏稷在这世上唯一找到并在乎的人死了。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陶然心疼他。
可是纵使再心疼,他也要阻止他继续做让自己今后后悔的事情。
就比如,他眼看着苏稷杀了大祭司之后,走到了在自己身变之时被震开重伤的瀛洲王身边。
“父亲,”他红着眼,含着笑,将这两个字吐出来,显得格外诡异,“你养育我这么多年,无非是想让我成为海上最强的王。如今我不成王,成了杀神,你可满意了吗?”
“你……孽,孽子啊……你不是神,你是孽,是海上的灾……海上的难……”瀛洲王抬头看他,“大祭司被你杀了,炼化成刀。你那畜生是我杀的,你快取我的命走!取你父亲的命走!”
瀛洲王喊得声嘶力竭,苏稷的眼里有一些波动,握刀的手攥了攥,抿着唇缓缓举起了手。
正在这时,海上的大片黑云突然散去,打进来的光变成了海雾一般的七彩之色,一瞬间苏稷竟有些不适应这种光明,被晃了一下眼。
他大掌一挥,企图唤出黑云再将海上的天遮住,可是每每刚刚遮住,就又被不知哪里来的彩光打穿分离。
而且那彩光越来越盛,苏稷不服气的怒视着天,竟从眼角流出血来。于是他一下子又失了理智,手中刀挥起来,就要劈向脚旁的瀛洲王。
“苏稷!”一旁的陶然冲过来紧紧拽住他的手,“这是海神在罚你了……”
却不想苏稷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下意识的用力一甩,就将他抛出了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