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仙子吗?”罗炽并没有回答眼前人的问题,而是支支吾吾地问道。
“仙子?”女子倒也觉得好笑,道:“算是吧。”
“真的?”罗炽惊喜道:“姐姐那么美丽,果然是神仙啊。”
“呵呵。”女子轻笑着把罗炽放在了地面上:“你这小娃,倒也有趣,还没多大点就会讨好姑娘了。”
“仙子姐姐,我送你一样礼物。”罗炽思索了一会儿,伸出手掌,洁白的卵石就躺在掌心,“我是天城太子。虽然我年纪尚幼,但等我长大了做了皇帝,我娶你做我的皇后好吗?”
反正也是送给未来皇后的,这石头倒也用对了地方。罗炽暗暗想着,秦家与他未出生的娃娃亲皇后就这么被搁到了一边。
“小孩子懂什么是娶?等你长大了再说吧。”女子笑道,伸手接过罗炽手中的白石:“不过这石头倒是挺合我的眼缘,我就收下了。”
说罢,女子御空而起,河风灌进了她的白衣里,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你外出甚久,家里人该着急了,快回去吧。”女子道。
“仙子姐姐,你收了我的石头,一定要嫁给我,不能反悔的!”罗炽抬头大喊道。
“有缘再见。”女子留下四字,便消失在了天河尽头的云里。
罗炽讲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润了润干涸的喉头。
白喜道:“陛下就一定确信那是我吗?您也并未得知那女子的姓名。”
“那日别离后,仙子姐姐的容貌在我心头萦绕了二百年,我怎会认错?”罗炽道,“起初我也在怀疑,你会不会是她的后人,不过······”
“不过什么?”
“今晚再次接近你后才知道,你身上的独特气息,与她并无二致。”罗炽认真地看向白喜的眼睛,郑重道:“你就是我的仙子姐姐。”
“陛下。且不说我究竟是不是那仙子姐姐。单说二百年过去了,您现在可是皇帝,您的称呼怎地还像那孩童一般?”白喜嗤笑道。
“也是,我是要娶你做皇后的,再叫仙子姐姐的确不合适。”罗炽道。
“我可没答······”
“那我想叫你白喜,可以吗?”罗炽认真道。
白喜被他炽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只好红着脸转过头道:“自然是可以······”
“好。”罗炽欣喜道,他又站起身:“这么晚了还突然造访,是我有些唐突了,不过平日里政事繁忙,只有夜里有些空闲。”
“陛下要走了吗?”白喜也起了身,问道。
“我当然不想走,可你恐怕不会答应。”罗炽玩味地笑道,惹得白喜的双颊都蒙上了两片红云。罗炽见白喜窘迫的模样,开怀大笑了几声,才又道:“美人,寡人明日此时再来看你。”
说罢,罗炽轻轻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好不正经的皇帝。”白喜看着罗炽离去的方向,在心中笑道,随后便关上了屋门。
第二天天还未亮,白喜就被浅凡从睡梦迷离中叫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白喜睡眼惺忪地问浅凡道。
“妹妹,你快些收拾收拾,白鹭请了杏林阁的御医来看看你的失忆之症。”浅凡道。
“可这天似乎还未亮,御医也起得这般早吗?”
“姐姐今天有重要的规矩要教你。”浅凡很有深意的笑了起来,白喜立刻清醒了不少。
“什么规矩?”
“待会儿你就晓得了。”
白喜把平日里穿的白纱衣随便一裹,梳了梳黑瀑一般的长发,就与浅凡一同来到了大堂。大堂里秦白鹭正与一个白发老者一同品茶说笑,见二人过来,秦白鹭和老者随即也就起身迎接二人。
“妹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杏林阁的首席御医李冬阳李大人。”秦白鹭介绍道,李东阳拱手道:“下官见过夫人与,额······白姑娘。”
李东阳来之前可是听秦白鹭讲过,这次瞧病的对象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这才让他一大早过来秦府,真见到白喜之后,先是惊为天人,随后便为怎么称呼白喜犯了难,顿了半天,只好叫了个泛用的“白姑娘”。
“白姑娘?”白喜一怔,隐隐感觉这三个字到是有些熟悉,脑中随即浮现出一个看不清容貌的身影。
“这么好看的女子,那我可更是不能放着姑娘不叫,而叫白先生了。”
“妹妹,妹妹。坐下吧,让李大人给你查探脉象。”这边李东阳已经在方桌上摆好了器具,浅凡看白喜发呆许久,忙出声叫道。白喜这才回过神来,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白姑娘,还请把这条红线紧缠在您的右手手腕处。”李东阳递给了白喜一根红线,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他自然是不敢冒犯。看着白喜照做后,他道:“好了好了,还请姑娘放松心神。”
说罢,李东阳闭上了眼,撵着红线的另一端,从他的手中突然散发出了柔和的白色光芒,白芒沿着红线,朝着白喜的手腕处蔓延了过去,最终裹住了她的手腕。白喜只觉得一股暖意从手腕处传来,顺着自己的经脉朝全身扩散而去。
“嗯······嗯?”探查了一会儿,李东阳突然睁开眼。
“怎么了李大人?”浅凡关切的问道:“我这妹子的失忆之症?”
李东阳皱起眉道:“白姑娘的脉象到是没什么异常,只是我想查探白姑娘的心室与脑部时,一股力量总是阻止我继续查探。行医多年,我倒是从未见过这般怪事。”
“那怎么办?”浅凡又问道。
“恕我直言,丞相夫人,这恢复记忆一事,只有看白姑娘自己的造化了。”李东阳叹了口气,道。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李大人了。”秦白鹭朝李东阳抱拳谢道。
“当不得当不得,下官医术浅薄,甚感愧疚。”李东阳把用具又收回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秦白鹭又客套了几句,这才把李东阳送出门。
“唉。”浅凡轻轻叹了口气,悲伤道:“白喜妹妹好生可怜。”
白喜轻轻抚着浅凡的肩膀,宽慰她道:“姐姐,能遇见你就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恢复记忆我都不急,你也别为我担心了。大不了,我就在你这府里住上一辈子,姐姐还莫要嫌我白吃白喝。”
浅凡被白喜逗得发笑:“净说些玩笑话,你这等超凡脱俗,以前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岂能在我家这小池子里窝着?也罢,我也不多说了,等白鹭回来咱们就吃些早点。”
白喜笑道:“好。”
别看两人姐姐妹妹唤着,甚是情深意重,这白喜可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一天都要遭受些什么苦罪······
日头西落,天城的百姓又迎来了平和的一个晚上。
“嘿,这一会儿没看你,你就又坐下偷懒,还不快起来?”丞相府的花园里传来浅凡的声音。
“姐姐,你要我站着,好,我可以站着。你要我穿这身衣服,好,我也可以穿这身衣服。但你还要我穿着这身衣服站一个时辰,这我实在是·······”白喜面露苦色道。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色彩艳丽的华贵长裙,上面用金线绣着花鸟鱼兽等祥瑞之物,煞是好看华丽,把白喜衬得那更是气质非凡,像是俾睨天下的女皇帝一般。
但,这身衣服实在是太紧了些。
白喜在女子中已属高挑纤瘦,此时穿上这衣服,却还是觉得浑身都被紧紧勒着,令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白喜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早上要答应浅凡跟她学什么天城女子礼仪。整整一天,浅凡都让她穿着这身衣服走动站立,还说要走出什么女子的风采。白喜的性子天生洒脱慵懒,哪里受的了这番罪,所以每趁浅凡不在眼前,就会偷偷坐下好好地喘口气。
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被浅凡抓到偷懒了。
“妹妹啊妹妹,该怎么说你呢。”浅凡头疼道:“这可是最基础的啊,后面的你可怎么办好?”
“这还没完?姐姐,你可不要吓我?”白喜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惊恐之色,浅凡上一次看到她这个表情还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唉,罢了罢了,效果甚微,今日就到这里吧。”浅凡无奈地摆了摆手,这一日过去,白喜就连最基本的久站都做不到,也只好作罢。
白喜如蒙大赦,在花园里就要脱下这长裙。
“等等!这成何体统,还有仆人在周围看着呢,快回屋换去。”浅凡急忙制止了白喜。
“姐姐,那你得搀我一下,我是真的走不了路。”白喜欲哭无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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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白喜终于回到了房里,脱下了令她备受煎熬的长裙,换回了平日里穿着的白衣。
“我一会儿让丫鬟把晚膳送来?”浅凡也有些心疼,问道。
“不用了姐姐,我没胃口。”白喜瘫在了床上,谢绝了浅凡。
“那好吧······你好生休息着。”浅凡说罢,便走出门外,悄悄的掩上门。
白喜心中叫苦连天:“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让人难受的事物?着实恐怖。天城女子也是了不得,竟然人人都能受得了这种煎熬。”
白喜不知道,浅凡教给她的只是参加选后大典的标准“仪、姿、步”三项最为基础的东西。仪是指仪容,也就是容貌和衣着,姿是站姿,步是步伐。论容貌,浅凡自是不用担心白喜太多,那条长裙也是浅凡与秦白鹭成婚时的吉服,经由最好的裁缝整整缝制了十年才完成,用上的珠宝金线不计其数。可这姿与步,可就令浅凡十分头疼了。
不过,天城女子也只有想跟皇族挂上血缘亲家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从小学习这些东西,其余普通人家的女儿自然是不必这么辛苦。
“嘭嘭。”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想必是陛下到了。”白喜想起昨日罗炽离去前说今晚还要来寻她,朝门外道:“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进来的人却不是罗炽,而是一位容貌极俊的男子。
白喜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就笑了,笑的无比开心。
“白僖,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白喜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
眼前的这个男子摇着折扇,不管何时脸上总是挂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先生,哪里都不好听。”
“这么好看的女子,我更是不能放着姑娘不叫,而叫先生了。”
记忆中的那人,竟然与面前人的容貌相重叠起来。
她疑惑问男子道:“你·····是谁?为何我感觉如此熟悉?”
那男子听罢立刻止住了笑容,楞道:“你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