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魂界,皇城。
唐少桀在昇池沐浴,他的手下年戾走进来,在他身后行礼。
“公子,我见过那林暮夕了。那个女的说,流戈已经与二公子见了面、似乎还动了手。流戈还跟她说他把其中一个人伤的不轻。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受伤的是二公子还是邱彧那小子。”年戾道。
“不知道?他们不是一直跟那个叫白僖的女人在一处?”唐少桀从池中走出,一旁婢女忙上前给他擦身。
“他们三个一直在一起不假,只是……”年戾声音低下去,“只是我们的人前一阵子跟丢了,直到现在都未找到他们在哪里。”
唐少桀闻言后一阵子没出声,穿戴整齐后沉吟片刻,问年戾:“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唐久绥现在在哪里。他可能已经回了四魂界、也可能还在六界某个角落不知干些什么?”
“……是。”
“我派你去是让你跟着他来让我自己放心,可你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说我怎么放心?”唐少桀说完似乎还有不悦,加了尾音,“嗯?”
年戾的头低的更低:“我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他话音刚落,唐少桀就斥他:“把头抬起来。卑躬屈膝久了,就会成为习惯。你若想有这种习惯,大可走出这皇城,去和外面那些低贱民众混在一起。”
卑躬屈膝久了,就会成为习惯。就像四魂界数不清的百姓一样,为了皇族赐予他们的昇昇火、为了那点难得可贵的光明而弯下了他们的腰、弓起了他们的脊梁。
在唐少桀的心里,皇族的骄傲就是一切,皇城之外的那千千万万人,不是皇族亲切的子民、不是皇族守护的百姓、而不过是衬托皇族生来骄傲的附属品罢了。
有的人生来就可以主宰别人,而有的人生来便注定被统治。这是唐少桀幼时便明白的道理。
“年戾记住了。”年戾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仿若天神一般骄傲的男人。
“这次我且放过你,”唐少桀说,“因为之前在莫菡回忆里种法术一事你办的很好,还未来得及赏你,便和这次的过抵了吧。”
年戾应下,然后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公子,自二公子去六界之后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想必已经引起他对我们的怀疑。公子你为何要这样打草惊蛇?”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要对他做什么。我就是要借流戈这次的事情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没有兄弟亲情,只有摆在明面上的戈矛杀伐。以前他不防我,以后我就让他不得不防。而且我要让他知道,在这场厮杀里,就算他刀枪不入、周身铠甲,我也要让他千疮百孔、一败涂地。”唐少桀说到后面已经微微激动,紧紧攥起身侧的手。
他一定要让唐久绥知道什么是痛苦。而且不能是在四魂界这种本身就没什么希望的地方,而要在六界的多样繁华之中,让他痛苦不堪。
“身处光明中的绝望,其实比身处黑暗中的绝望,更折磨人呢……”他突然松开紧攥的拳头,竟笑了起来。待笑容渐敛,他问年戾,“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还有一事。林暮夕托我问公子可否赐她长久寿命以求不老,另外,她想在六界取一个人的性命。”
“呵,当年我看她可怜赐她人身,后来她背着我偷偷跑到六界。那个女人当真是为流戈失了心智,我不过让她做了那么些小事,就敢求我赐她不老?”唐少桀轻嗤,一脸不屑。
“这样吧,”他思考片刻,道,“人各有命。我帮她变成人已经是给了她一世守着流戈的机会,况且纵使我答应让她不老,她那个出身也撑不起法力。至于她要取谁性命,我不用猜也知道,这后一件事我答应了。你去帮她一把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