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床上的被子飞过来裹住她的身体,苏稷嘴角有笑意,还伸手给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马儿可以不穿衣,人却不成。”
白僖一下子红了脸。想说话,又想到自己还说不出人话,就忍住了。
她不说话,却不想苏稷也不说,他就站在她身后,打量镜中的她。
良久,看着她脸颊愈发的红了下去,他双手扶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沉沉开口:
“阿苦,琅骢马虽有灵性,能修成人形的却少之又少。我从未想过,你有这么一天会变成了人,又会是这般模样……”
“呼哧——”白僖没忍住,出了声,想问他在他眼中她是什么模样。
却不想苏稷好似真的能听懂她马的语言,笑着说道:“你的模样,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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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仙山有个黑色琅骢马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修成人形的事情先是传遍了海上,然后便惊动了大祭司。他为此来了瀛洲,要见修成人的阿苦。
此时恰逢海上的祭月,瀛洲王宫早早摆了祭台。大祭司便以顺便看看祭台为由,让瀛洲王将阿苦带来。
那天海上天气本身十分清朗,可是一群人上了祭台,天就莫名的转了暗,头顶的云压得低低的,好似压在人心上的石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海的神啊,吾等此生海上,死当随风陪葬。”大祭司站在最高的位置,双手置于胸前,仰头高呼,似唱又似哭,身上的黑袍随咸咸的海风似要飞去,天又深了一个颜色。
他口中唱完,便回头看下面的阿苦,瀛洲王看到这一幕,便命令阿苦走上去。
“父亲……”苏稷拉住阿苦的手,看着瀛洲王欲言又止。
白僖反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放开他,自己走了上去。
在祭台之上,海风以一种可见的形态在大祭司的念念有词下包裹住了阿苦,她的额头有个痕迹若隐若现,发着光芒。
大祭司又一次看了她的命轮。但与上次结果不同,阿苦头顶显现出的印记,显示了她命轮的非凡。
大祭司的眉渐渐挤在一起,脸上表情有些沉重,他缓缓将阿苦从海风圈中放下来,沉吟后开口。
“此女子,命轮变化。魂魄更迭,多了一魂,才导致灵力大增,一下便修得人形。”
他的声音传到祭台下众人的耳朵里,议论声音此起彼伏。
“那预言中半人半兽的怪物,怕就是指的她……”
“那这怎么留得?咱们瀛洲可不能纵容这样的怪物毁了海上三处……”
“预言说的你们都忘了吗?半人半兽的神,那也是个神。神的力量,岂是我们随便就能拦得住的……”
“所以才更应该趁她现在未得神力,连人形都化不完全的时候斩草除根……”
……
白僖还有一个马耳留在头顶,畜生耳朵尖,下面人的窃窃私语都被她听的清清楚楚,被人这么当面盯着商量着怎么杀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找到了苏稷的位置,才看见他也正看着她,眸中深不见底,不知道有什么。
阿苦不想在这祭台上待着了,她也听不懂大祭司说的那些命轮变化、魂魄更迭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只想回到苏稷身边,让他摸摸她的脖子安抚她……
可是她甫一迈步,独一个的耳朵就被人紧紧拽住。
大祭司紧接着施了法术令她当下便动弹不得,然后沉着脸,冲台下的众人开口:“大家的担心,我亦有。我海上世世繁荣,却从那个预言开始,不得不减少贸易,人人无不日日惶恐。我身为海上大祭司,一直寻找那个预言有关的信息或者信号,夜夜不能寐。今日,既然发现了这名符合预言中提到的‘半人半兽’的女子,其又命轮异常,天性大胆,故念及海上的安危,宁可错杀,亦不放过!”
听到最后八个字,白僖动弹不得,背后却出了冷汗,可她只能远远看着苏稷的眼。
苏稷眸子猛地一缩,攥紧了拳头,一条腿刚要向前迈,就被瀛洲王铁青着脸喊住。
“我儿,不要令为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