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凶之人是谁?”鹿以菱往前走了两步追问。
那人绕过骆胤燃,看了鹿以菱一眼,便道;“不必再追问了,你们以为雇凶之人会那么信任我?将真实身份告诉我?”
他自嘲地一笑,闭上了双眼,一副视死如归之态。
鹿以菱暗暗攥紧拳头,如果不是因为骆胤燃在,她早就动手了。
担心他看出端倪,鹿以菱收起拳头,起身往船舱外走,“依我看,他是不会轻易说实话了。我还是去外面看看。”
“白费力气!想救人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立场和本事?”听见声,那人睁眼看了鹿以菱一眼后,斜嘴一笑后,再次闭上双眼。
他的笑里明显带着一丝鄙夷和得意。
鹿以菱停步,骆胤燃则直言道,“不必理会!他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
说着,他拿出麻绳三两下便捆了他的手脚,叮嘱鹿以菱看管,自己出了船舱。
振羽一向做事严谨,从不会轻易出岔,如今三人消失,必是出事了。
船上目前只有三人,他怎忍心让鹿以菱一个姑娘家入水寻人?
岂料,他刚走到船沿,正欲跳水时,却见振羽突然冒出头来。骆胤燃伸手将振羽拉了上来,待他喘口气后,才问,“珩王呢?”
振羽浑身都湿透了,急吼吼地说,“两位郡主受了伤,珩王让属下禀告一声,他先护送两位郡主回宫了。”
“东翼郡主和西戎郡主也受了伤?”骆胤燃诧异,想不到里面的那个人身手不凡。再看岸边远处,隐隐约约一辆马车朝着北皇宫疾驰而去。
“知道了。换上衣服,将里面的人押解刑部。” 骆胤燃一手背后,目光冷峻。
“里面的人?”振羽原以为是鹿以菱,凑近一看,才知为何珩王和他会先后受伤。
振羽刚想细探骆胤燃的伤口,却被他躲开了,冷冷催促道,“还不快去?”
“是!属下遵命!”见他固执,振羽没了法子,只得乖乖从命。
振羽刚一进入船舱,鹿以菱便站起身来,本想多打听两句外面的情况,奈何却一眼瞥见骆胤燃冷冽的目光,索性闭口不言。
待他将人带走后,鹿以菱也从船舱内走出来。
风力不大,江面的船只亦如浮萍,没有丝毫的摇晃。甲板的方桌上棋盘早已备好,骆胤燃不动声色地沏好了两杯清茶,一杯放在对面无人的桌上,一杯举起缓缓慢饮。
“过来坐!事已办妥,不必忧心。”不等她问,骆胤燃便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鹿以菱这才心口舒畅了许多,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问,“我们不回去吗?”
人虽然抓到了,但是幕后之人却一直是迷,鹿以菱免不了要担心。
“再来一局。”骆胤燃却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随手拿起一颗黑子,放置棋盘右侧的位置,开始布局。
鹿以菱也只好随着他的心意,跟着下棋,“我走这里,棋艺不精,殿下莫要嘲笑。”
这二人,一个是自幼名师教导,棋艺精湛,一个是只背棋谱不知技巧,略懂一二,自然是下不了多久的。没一会儿,鹿以菱便连输两局。
“罢了,你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了。回去吧!”骆胤燃知道她并非用力下棋,收了棋子,起身走到船头。
今日天气不寒不热,正宜游船、出行。
见他有些生气,鹿以菱收好棋盘,走到他身旁,说,“以菱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
水下之事,她一无所知,她怕的不仅仅是伤到骆胤燃,而是幕后之人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不过是个小毛贼罢了!伤不到我。”骆胤燃轻描淡写地说,转而问起八卦来,“东翼郡主的性子,你可知晓?”
“婉婉郡主看似是个不计较的性子,温婉和蔼,但其实很敏感。她虽从未与我说起珩王,但眼里心里早已装满了珩王。几乎是每次出行,目光都是紧紧跟随珩王,心意如何,一目了然。”
“别人的事,你倒是看的通透。”骆胤燃嘴角微微扬向一侧,试图旁敲侧击。
奈何鹿以菱即便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也只能是轻轻一嗯了知。
四周几乎寂静无风,游船没人划桨,便渐渐慢了下来。鹿以菱一低眸,意外注意到甲板上多了几滴鲜血,便立即将船上的内服外敷的药都拿了出来。
“殿下,还是用点药吧!”
“以前倒是没见你这般执着。”骆胤燃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也不再固执坚持。他伸出伤的那条手臂,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任由她仔细处理伤口。
从开始到结束,他都一声不吭,但鹿以菱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心疼。看着那一道道伤口,像是伤在了自己的身上。
渐渐地,鹿以菱已经一言不发了,安静地犹如一只小鸡。骆胤燃见她沉默,轻轻牵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不疼,无妨。”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鹿以菱惊着了,瞪大双眼,迅速收回了手。
但很快,她又低下头,避开骆胤燃的眼神。她的心口跳得更加快了。她大口呼吸,试图调整心情,提醒自己不可以动情。她是细作,是个专业细作,怎么可以?更何况他还是骆胤燃,是北印的太子啊!她怎么可以心软,怎么可以动了心思。
她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尽量避开他的视线,转过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没两步,人便已经走到船尾,拿起船桨开始专心致志地划船。与她以往古灵精怪地性子,倒是相差甚远。
骆胤燃也不勉强她,一切都由着她来。
下了船,骆胤燃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去了刑部。鹿以菱口头上说是回宁云居,实际却悄悄跟着他身后去了刑部。
只是,才走了不足一半的路程,鹿以菱就被一个神秘的人拦住了。
“去哪儿?”此人身高八尺,一袭褐色长袍,挺拔修长,戴着白纱斗笠,声音暗哑。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煞气,白纱下的五官朦胧,但却让鹿以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故人?”她问。
那人嘴角微微划出一道弧线,露出一声轻笑。随后,他侧身用剑指了指远处的客栈,示意让鹿以菱跟上,便先一步走了。
此时的骆胤燃人早已走远消失不见,鹿以菱也只好跟着那人去了客栈,直奔二楼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