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大病了好几日,一直是不醒状态,刘阳,已经改名是刘庄,心焦如焚,日日守在她的房里,看着太医令诊治,不停的来回踱步。
太医令说云馨是因长时间出于忧虑和害怕当中,所以伤及了脾胃和肾,不至于致命,但若再长久这样是绝对不行,现在用草药和针灸治疗就可,不过能不能醒,就看病人自己的意愿了。
针灸过后,药丞又送来了药,刘庄吩咐竹清去煎药,然后一个人守在云馨的榻旁,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心感到密密麻麻的疼。
都是他,让她始终不能安心,而且最终还是欺骗了她。
云馨一直感觉耳边有滴——滴不停的长音,,像是现代仪器的声音。但她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发出声音,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拥有四肢的感觉。
像个活死人一样,被囚禁在黑暗里,明知道冲破就是光明,但就是没有丝毫的力气。
放弃了挣扎,最后,她终于醒了。
竹清看见她睁开眼睛后,喜极而泣,抽抽噎噎的说了好多欢喜的话。
云馨在絮叨中挣扎的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子已经虚弱的挣不住了,就依靠在墙面,还疲累的大口喘着气:“我睡了几日?”
“太子妃,你已经病了七日了,连太医令都不敢确定你能何时醒来,感谢老天,终于醒过来了!”
一听七日,云馨顿时感觉自己更加虚弱无力,整个人如同一个纸片子一样瑶瑶下坠:“我病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任命了恒荣恒大人为议郎,入南宫教授殿下读书。”
云馨让她扶自己起来下榻走走,大病之后,更要接接地气。
“你与我说这个何用?殿下既然已经……成了太子,那么他做的事就是前朝的事,我一个女流之辈,哪有资格管?”
竹清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沉默的扶着她坐下来,看着案上的东西便兴奋的指给她看:“太子妃,你看,这是殿下特意为你做的玫瑰糕,特意期盼着你醒过来能尝一尝的。”
云馨拿起一块,用力的咬下一口,然后又放回食盘里,哼了一声:“他倒是记得我这些小事,但却忘了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太子妃……”竹清想劝她,“如今这事,乃是陛下的决定,殿下也是听从皇命。”
“听皇命?刘阳他……”云馨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苦笑了一下,“我还不习惯,他现在已经叫刘庄了,呵呵,我真是万没有想到他就是刘庄。”
“他这两年一直在骗我,骗我说他不想争太子,就因为我说了如果他成了太子我就会离开他,结果他就暗地里进行,抢三哥的功劳,与母后密谋陷害大哥治属下不严,用计谋抢当主祭,朝堂上拼命表现自己的才华,哪件不说明他的野心?可恨我都明白,却一直选择相信了他!”
云馨越说越气,脸上的冷笑愈发灿烂:“罢了,错也在我,我若历史学的再认真一点,就不会发生这自我尴尬的事了。”
她苦涩完,收起笑容,让自己镇定一些,问刘强现在是什么状态?被废去了储位,会不会恼羞成怒,想要报复?
竹清跪坐在一旁,小心的回答着:“东海王殿下现在每日除了上朝,然后过来看看太子妃你是否病好,其余时候和东海王后在太子/宫安定着不出门,现在就等着太子妃你醒了之后,易宫呢。”
云馨敲了敲案,点点头:“我明白,这是都等着我醒了,好赶快赶我出去呢。”
竹清汗颜,这搬去太子/宫,乃是去了好地方,这让她家太子妃说的,好像是要去冷宫一样。
云馨站起来,催促着云馨收拾东西,这人家都日日催上门来了,不赶快挪窝好意思吗?
云馨正回喏时,下人来报,说是太子早朝回来了。
云馨再次坐下,翻着白眼,继续敲着案,完全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刘庄一大早就听到她已经醒了,激动的小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太医令,后者看到云馨,就紧着做个揖:“拜见太子妃。”
现在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云馨就感觉到刺耳,所以没等太医令拜完,就命令让他起身,随后把胳膊伸出来,不耐烦的催促他赶快为自己诊治。
太医令小心的上前,每一个动作都是缜密细致的,现在整个南宫都知道,这位太子妃是太子心尖上的人,得罪了这位贵主,就等于得罪了未来的皇帝。
尤其现在还看她一副气囔囔的样子,所以此刻更应该谨慎。
胆战心惊的把完脉,太医令回头向刘庄禀报:“殿下,太子妃已无大碍,以后只需注意心情,就不会再有像这次的大病了。”
知道云馨无事了,刘庄脸上全是欢喜,吩咐刘晋客气送走太医令后,又给了竹清一个眼神,让她退下,使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俩个。
刘庄直视着她:“婉儿,你可恨我?”
云馨低头拨弄着案上的玫瑰糕:“殿下何必多问?”
刘庄心急了,起身绕过案内,用力拥抱住了她,语气带着无助的哀求:“婉儿,求你……不要离开我……”
云馨被这滚热的身子抱着,但冷却掉的心始终无法被焐热,她带着空洞的眼神,没有挣扎,也没有顺应。
刘庄能感受得到,所以他更加抱紧了怀里的人,去做那悬挂的挣扎。
“婉儿,我原本不想争太子,只是自从上次你我在宫外暗调查时,听到大哥那番话后,我是为了保住身边最爱的人的性命,才不得已去争的。”
感觉这话像是在辩解,云馨恼怒:“殿下怎知大哥一定能为所欲为?那日在酒舍里,妾又没有聋,怎能没听到大哥说过的狠话?母后是皇后,又有父皇的保护,怎会能有事?妾当时表现的就很不在意,证明妾根本不畏惧。殿下只不过是在打着保护爱人的借口下,去做自己心想的事。”
感觉自己被冤枉,刘庄嘟起了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云馨见状无奈,转头同时随口一说:“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随即感觉到不对劲,病了几日刚起身,再加发怒导致大脑有些缺氧,感到一直晕晕的,所以就说错了话。
因为这句话曾经她总是对张一宁说过。
她感觉十分尴尬,即使刘庄听不出问题,但她还是侧头想闪躲:“殿下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做事是身担责任了。”
刘庄不明,带着问号的表情,他到底是没长大还是长大了?
“殿下是想怎么对付大哥?”云馨岔开了话题。
刘庄啊一声。
“以前殿下是东海王,大哥是太子,殿下处境被动,而且大哥扬言日后必要报复你;但在殿下是太子,大哥成了东海王,身份转换,被动变主动,殿下口口声声说的为了保护身边人,难道现在大权在握,不想做点什么吗?”
“我不会对付大哥的。”刘庄不假思索回道。
哦?云馨眯着眼睛观察这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无法相信这句话。
因为知道皇家争斗成王败寇,所以去争位,争到了位,又想要做好人,大赦一切?男婊子!
说是为了爱人而去不得已斗争,但孰知到底是真带着爱还是本来就对权的渴望?
刘庄明白云馨无法理解自己,所以今日说再多也是无用,不如日后用行动让她慢慢明白自己的用意。
刘庄出去后,云馨坐在妆奁面前,让竹清为自己梳妆,迁移太子/宫。
粉黛后,云馨面对着铜镜里映衬出一张白嫩的瓜子尖脸,有神的大眼睛,浓密的长睫毛,细弯的眉,再加上一个樱桃俏红的嘴唇,倾国倾色大概就是如此吧。
她忍不住摸着自己这软嫩要掐出水的皮肤:“竹清,再过了年,我就应该十八了吧?”
竹清正为她梳着头,瀑布般的秀发垂在背后,所以用梳子完全不费力的就可以从头梳到尾:“是的呢,太子妃为什么总是记不住自己的年龄呢?”
云馨顿了一下,随即感叹着:“十八岁,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自由自在,可以任性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成为今日这样。”
她指的是谁?竹清自然不明,但看着云馨又有些伤感了,她就马上拿过一盒胭脂:“太子妃,这个胭脂可是东海王后送的,王后说身为太子妃就要用这么好的东西,奴婢为你试试吧。”
想着刘强被废了太子位,昔日的太子妃也一样失去了身份,但神奇的是,废的是妃位,成的却是后位。
云馨觉得这倒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掖庭里身份尊贵仅次于皇后的太子妃,其位为妃,然后注定无法登最高位的藩王之妻,其位却是高一等的后。
“奴婢觉得,这就是先把自己放在一个最低地界,然后突然一天摇身登顶,万人跪拜,这巨变产生的快意,是庸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太子妃乃是未来大汉明珠,现在位于妃,但依然遮挡不住你的光芒。”竹清在南宫呆久了,眼界也开阔了不少,说的话很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