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秦菁钦死后,刘英第二次哭的如此伤悲,悲恸不止,街边开始有人围观,有心善者,马上跑过去报了官。
刘英再悲伤,也懂得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他现在不得不跑了。
他抖着身子,抱起云馨,迅速找个条无人的小路,跑开了,最后只能回到那个茅草屋。
看着怀里已去的人,他第一次领悟到他是有多在乎这个人,可是现在只是一具尸体,再也无法表述心意,这让他痛苦的跪下难起。
茅草屋后院土地还很肥沃,远处有成片的林子,又很隐僻,刘英将云馨葬在了那里,用鲜花盖满了土壤,刘英知道把她放在这里,是很容易让刘庄发现的,但是他现在无所畏惧,一直有计划好的事,原先是犹豫,现在终于有足够的理由出击了!
他到一个秘密宅院内,会见一个早就在那等着他的细作,然后细作道:“殿下,据可靠情报,山阳王假借绵蛮侯给东海王书信,说即将登位的太子殿下乃是受人控制,不为正统,劝东海王迅速出兵,维护大汉基业。”
刘英这些年,派去不少细作到各个封地和官员府邸,当然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他自然明白可靠,于是目光阴冷:“太好了!大哥当初虽是主动辞让太子位,但是这让位多少带了点强迫不甘,这些年大哥也在东海国,对洛阳不如他舅舅了解,哎呀,八弟可真是小觑了他,有野心却不敢暴露出来,正好我们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杀入南宫!”
那细作自然是等着今日这话,于是立刻作揖遵命。
“殿下,楚王是真的要谋反了!”刘晋得到消息后迅速回报给刘庄,然后又捎带些为难继续道,“东海王殿下貌似也有拿兵的动静,殿下要谨慎!”
“大哥不会反!”刘庄非常笃定的说,然后拍了下案,眯起眼睛,“早就料到三哥在谋划此事,没想到他真的要反。”
随后暗自下令,待百官哀悼父皇那日,定要将逆反之人全部拿下。
“太子妃呢?怎么还没找到?”一直没有云馨的消息,这让他更加怒气了。
“曾有人报官,廷尉发觉不对,就汇报了此案,奴婢去看了凶手,正是田样……”刘晋忐忑的汇报了情况。
“凶手?杀谁的凶手!”刘庄突然感到心异常的慌。
“回殿下,据说杀死的是一个贵族已嫁女子,同行还有一男子,据描述……应该是,楚王殿下。”
刘晋万分艰难的说完,看到刘庄已经倒在了地上,吓得他赶快大喊让太医令快来,但是黄內侍进来带着恐惧说,在太子/宫发现了太医令的尸体,应该已经死去多日了。
刘晋瞪着血红透了眼睛:“把太医院所有人都找来!耽误一刻,就全部处死!”
“太子病了?可知为何?”刘英得到这个消息,大为意外,感到是老天给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太子殿下即将是新帝,所以南宫上下皆服从,不肯透漏任何风声,所以属下未曾打探出原因。”那细作回道。
刘英闭上眼睛,感到一呼气都疼,云馨已经死了多日了,那日田样行凶又有多人看见,刘庄此病,八成是因为这个。
正因如此,他心中更加恨意满满,为云馨,为母后,为自己,还有最重要的,他要为秦菁钦,去争到那最高无上的权力,让他们可以得到安息。
刘庄已经心伤至死,但刘秀的哀悼日,他依然要精神出现众人面前,并在柩前即位,成为下一任天子。
三叩九拜之后,大家正要退去,突然发现几支兵队直接冲进来包围了他们,大家皆吓的脸色大变,一些大臣直接吓得哭喊着:“这是要谋反啊!陛下尚未葬陵,大汉又要大乱了啊!”
但一些武将直接拔剑,样势要与谋反者做不可畏惧的抗争,丝毫不怕自己下一秒的头颅被谋反者砍下。
刘英见时机可以,也直接暗示让人让兵队闯进来,混着刘强的兵队,直接趁乱逼宫刘庄。
大家看又几支更多兵队进来,直接都无望的闭上眼睛,纷纷大喊:“臣甘愿血洒南宫,也不会让叛贼得逞!” 随后都取身边能用来勉强用来做武器的东西,气势不可丝毫输一丝。
刘荆见此,得意一笑,静静等着好戏出现。
刘庄虽脸色惨白,但仍然淡定的站出来,大喊着:“哪来的叛兵?你们的主子是谁?”随后冷笑一声,“三哥!你莫再伪装了,难道说你今日带进来的兵也是剿灭谋反贼子之用?”
刘英浑身冷汗,一听到此话更是如木,还未定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第一波进来的官兵,全部拔剑转身包围住了他们,刘强从后面出来,对着刘庄做了个揖。
刘英这时才全部明白,原来刘庄早就知道他谋反的计划,刘强特意作为幌子蒙蔽,实则今日的谋反,只有他一人。
不光他,连刘荆都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反转,吓得赶快隐蔽在人群中,想借机赶快溜掉。
刘英见事情全部败露,便干脆直接硬上,他拔起剑指向刘庄:“臣今日带的兵乃是一万,攻下整个南宫不成问题,所以请殿下还是投降,臣必不会为难殿下!”
“我看是我劝三哥投降,然后必不会为难三哥吧!”刘庄铿锵有力的声音刚落,就见太尉赵宪、绵蛮侯郭况、马援长子马廖纷纷各带着一万兵马围住了刘英的兵队。
为首的赵宪跪下作揖,大声高喊:“臣等来迟!请殿下恕罪,还请殿下迅速登基,以固大汉!”
所有百官、王公侯这时都皆跪下高歌,如同滚雷巨响:“请太子登基,以固大汉!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赵宪随后站起对着百官、王公侯读国策,然后高举传国玉玺东向跪授刘庄,所有人皆再次呐喊万岁。
刘英被人制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庄就这样即位,眼角滑落一滴泪,但他哀的不是自己即将被处死,而是他多年想为云馨完成她不想当皇后的心愿,至死都破灭了。
……
云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直接看到安淩风就在旁边,看着她睁眼,直接厌恶开口:“你这既小产,又险些丧命,皆是因为你固执的恶果,若是你当初听我的建议,好好和新帝在一起,再或者干脆早点不留情离开他,必不会有今日的报应。”
云馨感到自己伤口巨疼,动弹一下都撕裂的如地动山摇般痛,她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躺着,只用眼睛难过的看着安淩风。
“你应该谢我。”安淩风继续道,“楚王不懂医理,以为你没气了,就匆匆埋葬了你,其实你并没有死,只是气息极其微弱,若不得救治,早晚得死。”
云馨努力开口发出虚声,但安淩风又马上道:“你不必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坟墓的,把你挖出来的。那日洛阳街头刺杀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任凭有点分析能力的,都知道那个被杀的女子就是你这位太子妃,所以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而且凭我的能力,你不会怀疑我是怎么知道那个茅草屋的。”
云馨抬眼看他,眼里湿润着,貌似是在感激他。
安淩风也不愿多看她,站起来留下话:“太子昨日已即位,登基大典下个月举行,楚王在即位之前预谋谋反,已被新帝镇压,现在再无人可伤你了,养好伤便可回南宫,做皇后去吧。”然后便走了。
云馨扭头看着他离去,心里已经疲累的无力气去喜怒哀乐,轻轻喘了几口气,然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安淩风这一走,半个月都没过来看她,云馨知道自己就在他的周易馆内,所以心里并不焦急。
那个叫水汐的姑娘一直照顾着她,尽心尽力,换衣换药,轻车熟路,甚至她自己更熟悉这具身体的构造,完全把她当做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这让云馨感到些不自在,但又挑不出理由来。
半月下来,她在水汐的精细照顾下,勉强可以起身,短暂的站立,安淩风再次过来,看到她的恢复情况,就点了点头:
“如此趋势,再过半月,应是可以走动了,新帝正秘密疯狂的寻你,想必他也是去了那个坟地,却发现你已不见,就算是尸体,他也一定要找到的。所以我不敢多藏你一日,待伤口差不多,你就快走吧。”
随后他想了一下,拉过水汐:“我若没算错,你这次再回南宫,怕是有了不一样的打算,无论抉择如何,身边需有可靠的人。水汐这半月来对你的照顾,你应该感受得到,让她日后随你走吧,也算是半个我,能给你提一些好建议,所以从此日后不必再找我了,我亦不想与你再见面了。”
安淩风再次离开,彻底不再出现,半月之后,是华生过来送别她们的,水汐更是眼泪汪汪,临别前对着周易馆的大门,跪下深深做一大揖,像是在拜别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