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下杖刑再加上故意留情,所以云馨伤势不重,敷了药就睡下了,马淑瑶看到一切都没事了,就松了口气,脑海里不禁想起今日她不小心被绊倒时,遇到刘庄扶起她的那一刹那。
“姑娘太不小心了,下回可要注意点喽。”
如此宠溺的语气,像是对着心爱的人说着最心爱的话,这让她心里突然乱跳,变得有些发麻酥,脸不自觉感到有些发热,脑子里一直反复映着刘庄对她那个宠溺的笑容。
这时侍女上前复命,说一些都好了,她才回过神来,回主殿,向阴丽华汇报了伤势情况。
阴丽华不禁叹气:“这也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纵惯庄儿,他也不会忘了自己身为皇子,身为太子的责任,任凭他玩,不早早催促子嗣。”
马淑瑶安慰她道:“皇后不要太多自责,今日臣女也是懵的,无意刚进了太子妃的房间,就赶上皇后来了,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替太子妃求了请,还请皇后恕罪。”
阴丽华看了看她,楚楚可怜,守礼规矩,越看越是喜欢,亲自下来扶起她:“你入长秋宫服侍我这么多年,我还真忽略了你的大事,我还有两个孩子尚未娶妻,年龄与你也是正合适,他们的封地也很好,不知你可中意他们中一个?”
马淑瑶知道阴丽华是指八皇子山阳王和十一皇子琅琊王,可她在南宫这些年,甚少与他们见过面,更不可能有感情,若是嫁给皇子,她现在的脑海里只闪现一个人……
阴丽华能看出她的心思:“我与陛下夫妻这么多年,都明皇家两情相悦不易,所以我不会逼迫你们的,若是有中意大臣家的公子或者是民间的百姓,我会亲自为你指婚的。”
马淑瑶羞涩点头:“臣女谢皇后恩情,只是世间情最难寻,还是让臣女留在长秋宫陪伴皇后还有太子妃吧。”
阴丽华明白她能如此说,定是喜欢上留在南宫里的皇子,但对方却已经有了妻,所以让她无法开口。
想来想去最可能就是一个人,自己的长子——刘庄。
马淑瑶是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的幼女,家族显赫,生性又看起来谦恭和顺,是个很好儿妇人选,而且以马援的功劳,在加上其的冤死,阴丽华心中对这事拿好了主意,所以也就对云馨产生了些愧疚,便亲自过去看她。
云馨挨了几杖,学的也更乖了,阴丽华看她顺从,就放下些防备,说了好些话,其中就有北匈奴战败,特意遣使节来汉进奉,因为大汉与匈奴对战胜利向来不易,所以刘秀大喜,要举办大宴来迎接,也显示他们大汉的大国实力。
举办宴会没什么,阴丽华主要伤神的是刘秀又要大饮酒了,刘秀已经病重,勉强可以出席,但万不可饮酒,若是让北匈奴使臣看出大汉天子因饮酒而命危,想必是要趁机再次攻打,以报战败之耻。
“我本想让庄儿来代替迎接使臣,可陛下偏偏要亲自出宴,大汉自高祖以来,打败匈奴向来不易,陛下想在自己统治年间亲眼看到边疆安稳,我可以理解,但就怕这饮酒会出了乱子,但若是不饮,更是容易让使臣怀疑陛下的身体。”阴丽华越说越低沉,眉头紧皱,能看得出她很烦恼。
虽然阴丽华向来不喜自己,但云馨也从来没恨过她,只是一个过于疼子的姑氏,所以会对儿妇严苛了些。
而且毕竟她现在也是大汉人,自然不能见到外人得逞,于是她微微颔首:“母后,儿妇可有办法,还请母后安排几个会打造青铜器的匠人予我,到时自会有法宝出现,化解一切。”
阴丽华眼睛放光,郑重道:“匠人随便你挑,不够尽管提,此次任你随意去试。”
建武三十一年,九月后,光武帝刘秀为迎接北匈奴使臣,举办大宴,诸留洛阳皇子,公候,大臣皆在宴上。
刘秀虽然身体病重,但因为大喜,所以看起来好像还很健康的样子,宴会开时候,他想命令宦官前来倒酒。
“陛下,等一下!”旁边的阴丽华制止了他,随后有两个宦官将他们前面的案抬走,换来一个青铜案。
刘秀来了好奇,问这是为何?
“陛下,此并非普通宴几,乃为禁,按照在大周皇室的模样打造,妾见它云纹精美,特意让陛下也瞅瞅。”阴丽华很平和的回答。
“禁?”刘秀脑子里想了一会,“我知道此乃何物了,大周国君认为夏商的灭亡,都因国君纵酒而成,所以特意打造此物,禁王公侯,除祭祀等日,不得饮酒,否则处以死罪。皇后思虑周到,不愧是大汉国/母,是朕惭愧了。”
听到是关于前朝古物的东西,刘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云馨,只有她才懂得这些,所以耳朵开始变得灵敏,认真继续听上面的对话。
果然阴丽华回道:“陛下,此物乃是太子妃进献的,庄儿也有,陛下为君为父,是要做表率了。”
“嗯!”刘秀满意的回道,“整个南宫,只有四皇妇懂得古物,太子妃有心了,嗯……可还有其它?”
阴丽华明白意思,满意笑笑,随后吩咐宦官把所有人面前的宴几都换成了青铜禁,自然负责倒酒的人也知趣的默默退下了,把酒全部换成了茶水。
那个北匈奴使臣端起装着茶水的酒樽,主动站起来作揖,操着不熟练的汉语道:“臣一直不明,为何大汉会如此强胜,如今才明白,就在这一樽一茶的细节里,知前鉴定今律,连女子都懂得前朝亡国之训,臣敬服,虽是茶,但更要敬我们最尊敬的大汉天子和大汉皇后,愿我们两国永远友好。”
刘秀也满意笑笑,举樽回敬:“使节过奖。”
这样北匈奴使臣的事就应对过去了,阴丽华也心情喜悦,特意批准刘庄可以留宿长秋宫一夜。
“那日宴会上,我看见那禁,就知道是出自你之手,要不然这在战国就消失的东西,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刘庄开心的拥着云馨,提着感到骄傲的事。
“这次这个,只是妾画了样子,那些匠人照着打造出来的,只能算赝品,并非真前朝古物,父皇没有饮酒,母后才能放心,而且看着父皇的身体好像好些了?”
“唉!”提起刘秀的身体,刘庄就止不住难过,不自觉翻了个身。
“如此,是没人可为马援将军平冤了?”云馨忧愁道。
刘庄看着她:“可是因为那个马淑瑶?”
云馨失落的点了点头:“她还如此小的年纪,家族就遭遇此事,那些王公侯,看她的家族不再荣耀,都不愿娶她,妾看了也可怜。”
刘庄想了想:“几个月前,大姐曾经来太/子宫找过我,说的正是马将军这事,她也知道就算父皇不做,我将来也会为马将军平冤,所以特意提前来找我求情。我也答应了她,等我为马将军平冤那日,不会治罪于梁松,但若是他再犯错,我必不会再饶恕,因为父皇曾说过,为君,治下属不可过于纵容。”
他看着云馨惊呆的表情,马上又补了一句:“当然,无论如何,我都会饶恕大姐和他儿子的。”
云馨欢愉:“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当真!”
云馨喜表然于色,主动靠前到他的怀里:“殿下让妾感到很欢喜。”
刘庄也抱着她,心里既开心又不安,因为他已经让一个孺人怀有身孕了,但下令绝不能让云馨知道,况且她母后依然不肯松手,责令必须让四个姬妾都怀孕才可。
所以他害怕这一夜,就是最后的柔梦。
第二日一早,阴丽华就下令让刘庄离开,果然还在惩罚期,刘庄明白违抗只会更糟糕,便千不舍的看着云馨,然后离去。
“殿下!”云馨实在忍不住喊住他,然后下榻拥抱住他,终于说出来心中长久以来埋藏的话,“妾现在心里只有殿下,每日都思念殿下,妾承认了这个感情,陷在了这个感情,还望殿下不要负我。”
这么一说,刘庄心里更绞痛了,违着心嗯了一下,然后痛苦扭头离去。
刚出门,就看见马淑瑶端着水盆往这里来,想着她做为名族之女,怎会做侍女伺候人的事,就心感好奇:“马姑娘的父亲虽然是蒙冤逝世,但还请姑娘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父皇和母后也定不会亏待了姑娘。”
马淑瑶看到了自己想见到的人,又听到这样安慰的话,顿时脸上红热,吓得连忙低头羞涩道:“太子妃和臣女既然都在长秋宫,那臣女侍奉太子妃也是本分。”
刘庄见劝说无效,就叹了口气:“你依然出自名门贵族,不用委屈了自己。”
马淑瑶感到感动,眼泪差点掉下来,怕被刘庄看出来,就[连忙说要进入侍奉了,就匆匆进去。
到了云馨房门口,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刘庄早就走向了远处,她又心生失落感,心里极其的怨刚才的自己,如此不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