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原一路逃也似的回了家,现在他已经搬到父亲的别墅中居住,老凌董正在院子里浇花,院中一丛丛白色或淡粉,紫红的木槿花正簇拥着团团盛开,让别墅有了些家的暖意。
从车里下来后,林亦原魂不守舍地走进雕花铁栅栏的家门,连从他爸身边经过都没注意到,处于失魂中又带点慌乱,只管步履匆匆朝前走。
老凌董手里端着浇花喷壶,转过身望向他背影,疑惑的开口喊住他:“阿原,你怎么了?”
林亦原微微诧异转头,一脸见鬼的表情,见了出声的人是他爸,松了口气,立刻又浮起勉强的笑容,磕磕巴巴笑道:“没,没什么……就是突然得知了一个消息,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儿有点消化不过来。”
“你不是说去医院看我未来儿媳妇吗,她不要紧吧?”
老凌董手里的喷水壶花洒一斜,细密的水珠从水壶中飞泻出来,在阳光下明明闪闪,落在木槿花丛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亦原心里哭笑不得,叹了口气。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竟然会是那个小胖妞徐盼,还真是应了那句歌词——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老凌董见儿子不停叹息,皱眉问道:“到底什么消息把你打击成这样了,是她品性有问题?”
林亦原脑海中立刻回想起徐盼,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她这个人善良真诚,人品是一等一的好。只是……”
迟疑了片刻,他继续说:“只是我今天才知道她的一些外在条件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好,多多少少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说完,林亦原又陷入沉默,莫名其妙哀叹了一气,45度角仰望着湛蓝天空,强装忧郁,本以为会得到老爸的共鸣,结果——
“我说,你这臭小子是不是钻进钱眼里了?!”老凌董一掌拍在林亦原后脑勺,他不设防的往前一趴,还好立马稳住了。
老凌董恨铁不成钢,立刻拍胸脯保证道:“咱家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只要姑娘人好,你又喜欢她,家里条件差一点也没关系的,哪怕叫花子出身也不打紧。”
“唉,跟你说不明白。”林亦原气鼓鼓的,视线转移到一边的绯红花丛中。
老凌董还在得意洋洋的教导:“女孩子生病的时候心理最脆弱了,你多关心一下,她会很感动的。我当年就靠这一招把你妈吃得死死的。”
林亦原一脸不信,不屑的撇撇嘴:“哼,是我妈把你吃得死死的吧!”
老凌董被驳了面子,老脸一红,正要训斥他几句没大没小,林亦原躲得飞快,只远远丢下一句:“爸,你好好浇花吧,那可是我妈最喜欢的花儿,伺候不好看她在梦里怎么怪你!”
望着他飞快远去的背影,老凌董感到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着他背影,笑骂道:“臭小子,都当公司董事长了,还整天没个正经儿,看来是需要找个儿媳妇好好收拾一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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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当天警察在废弃工厂解救莉娅她们的同时,另一小队警察也顺藤摸瓜赶到庄可可所居住的高级公寓门外。
在屋里化妆的庄可可毫不知情,她啪的一下扣上贵价粉饼盒,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对自己精致的淡妆感到满意。
提起名牌手提包准备出门,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顾凡泽无比痛苦的表情,让顾凡泽的悲痛欲绝为自己的梦想殉葬!
只是没想到,刚一开门,就看见五、六个警察呼啦啦突然一涌而上,其中为首的一个年纪略长的警察,看起来像是队长,他立刻控制住门,面无表情的郑重道:“庄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庄可可见此场景,心下一栗,事情败露了!
手不自觉一松,天价名牌包“砰”的应声落地。
两个年轻男警察上前二话不说就用手铐拷上了她,羁押在旁,庄可可心里害怕极了,冰冷的金属手铐让她战栗,忍不住在心里追问:她怎么会,怎么会把自己的人生搞得这样糟糕呢?!
冰凉手铐似乎在无声地宣布:从此以后,她的余生都将背上罪犯之名。
警察队长又拿着一张盖着红戳的搜查令给她看,说:“这是搜查令,我们有权对孙威名下的房产进行搜查。”
说完,除了羁押她的两名警察外,其余人都带上白手套进屋搜查证据。
庄可可反应过来,眼神追随着翻箱倒柜的警察队长,忍不住怯怯开口问:“请问他又犯了什么罪,他之前的毒布料那事儿不都已经定罪了吗?”
“他犯了什么罪,查完就清楚了。”
警察队长一边翻查书柜里的几本书本文件,一边滴水不漏地回答:
“你现在还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想想等会儿回了警局以后,怎么把你自己那摊子事儿交代清楚。”
庄可可欲言又止,她知道绑架是重罪,恐怕会有牢狱之灾,这时心中突然又悔又怕,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低声嘤嘤哭泣起来。
她不停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旁边年轻警察怯怯问道:“我会不会坐牢啊?我,我好后悔……”
左边那个白净的小警察瞥了她一眼,他见过许多被捕后才后悔不迭的罪犯,因此一点也不同情她,冷声道:“早干嘛去了?”
庄可可哭得梨花带雨,脸色却逐渐吓得苍白,一直摇头失声啜泣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白手套的短发女警疾步走到队长面前,小心翼翼地托着一本厚厚的游戏攻略,在警察队长面前翻开里面,取出夹在攻略书里凹陷处的一个账本,面色凝重说:“齐队,你看……”
这隐藏手法不错,厚重如砖头的游戏攻略书的内页被挖了一个账本大小的坑,账本刚好放在里面,一合上书根本看不出来。
齐队长小心翼翼地取出账本一翻,里面是孙威贿赂城市银行某曾姓高层的证据,全是打款记录和流水。账本上记着一笔笔钱的进出款项。
他顿时面带喜色,将证据交还到年轻女警手上,并嘱咐道:“小心保存证据,回去就移交给检察院吧!”
“是!”
警察在庄可可的房子里搜查出孙威贿赂曾达副行长的证据,当天就将物证移交给检察院。
——经检察院调查,两人合谋,不止一次伪造贷款文书,在帝都城市银行拿到多笔非法的大额贷款。
在狱中的孙威穿着囚服橙色马甲,带着冰冷手铐,垂着头,老实交代了事情始末:他把工厂赚的钱都拿去赌球输了,不敢让家里知道,所以才会一次次贿赂曾达副行长。他本想赢了球以后填平工厂亏空的,没想到输得更多。
后来亏空的窟窿太大了,凌高集团和泽尼公司那几家服装设计公司又在催促秋装新品按时交货,所以他才会打起便宜布料的主意,却没想到采购的都是导致消费者过敏的毒布料,这才有了那场滞销风波。
很快,检察院派人到城市银行对嫌疑人曾达进行抓捕。
几位检察官带他走的时候,曾达还不敢置信,从办公室座位上起身,睁大有些浑浊的眼睛:“几位检察官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有话好好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涉嫌收受贿赂,请跟我们走一趟。”西装革履的检察官冷面道。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曾达连忙将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按下去,假装很从容不迫的样子。“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咽了咽,极力保持镇定:“我在帝都城市银行工作二十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从没收过半分钱,肯定是有人污蔑我,你们告诉我是谁?!”
检察官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将冰凉的手铐“喀嚓”一下铐在他手腕上,抬眼冷冷道:“孙氏服装加工厂前负责人孙威,你总该认识吧?”
一听这个名字,曾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本以为孙威因为毒布料事件进去获罪,自己和他那笔糊涂账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
“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检察官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紧盯着他。
曾达也是老狐狸了,到了这时候他还嘴硬威胁:“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要是冤枉好人,我会起诉你们破坏我的名誉!”
检察官如鹰的眼神里浮起笑意,看他的眼神宛如是在看智障一样,微笑道:“我们办案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会轻易行动吗?别拖延时间了,人证物证俱在,神仙也救不了你。”
曾达浑身一软,肩膀无力沉下,眼神瞬间失去光亮,像是被被人抽空了灵魂,只剩下浑浑噩噩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