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怎么啦？”飞燕双手紧紧地抓住旁边的椅子靠背，生怕自己摔倒。
思齐低着头不说话，泪着泪：“谁知道我运气这么背！”
“股灾？”铁钢严峻地看着他。
“嗯。”思齐道，“我已经血本无归了。”
“你哪天借给她的？”铁钢问。
“23日。”
“确定吗？”铁钢问。
“我确定。那天，凌笑笑来我公司找我，我恰好没事，去银行取了钱给她，想着马上要大发一笔，到上海市买一套房子首付够了，心里特别高兴，下班后和同事到商场逛，就给飞燕买了一个国际名包……”思齐痛苦地低头看着脚尖。
剑楠坐在一旁铁青着脸一动不动，飞燕眼泪直流，铁钢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皱着眉头思索。
“那天晚上的新闻联播都说了股灾。凌笑笑作为证券公司的，白天不可能不知道各项指数大跌，股市存在巨大的风险呀？”铁钢说。
“我平时关注股票少，是过了好几天，事务所里有个同事为此要跳楼我才知道的。其实凌笑笑就是借我的钱给她补仓了。我隔了几天打电话给她，她手机不通。证券公司的人也在找她，也联系不上。后来，她们同事告诉我，她母亲是银行的，她父亲是公务员，她们一家挪用了公款，迅速从上海蒸发了。”思齐痛不欲生。
飞燕脸色铁青，钱被谁骗了，她都没有这么难受！可偏偏是被凌笑笑骗了！让那个思齐一直夸赞着的干练的都市女郎给骗了。他为什么就会轻易地，心甘情愿地上她的当？自己是学法律的，连借据都不要，这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呀！之前她还帮他找工作，他请她的客，这些故事，他从不曾透半点口风给她！
这一切，在她的心里，是一个谜。
看着思齐憔悴的样子，她没有再问。
“这个凌笑笑，不简单哪。”晚上，铁钢在被窝里对剑楠说。
剑楠心里既有疑问又很焦虑，不便当着飞燕问。钱是小事，就怕两人还有些感情的瓜葛。作为女人，她能够理解飞燕会有想法。而这种分居，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越想，越翻来覆去睡不着。
飞燕心里憋屈得难受，看着思齐精神萎靡不振，还是勉强劝慰他：“钱是小事，慢慢赚。反正还年轻，目前也不用带着婉兮出去租房子住。”
思齐叹气，感动地搂抱飞燕：“飞燕，你真是我的好女人。”
虽然小别胜新婚。可由于心里承受了巨大的打击，思齐想和飞燕亲热，一时总是注意力不能集中，欲望软绵绵的没有反应。
飞燕想着和他大半年不见面，思齐连起码的夫妻亲热的欲望都没有，心里有点失落。凌笑笑的影子又浮了上来。
思齐不一会儿疲倦地睡着了。他开始做恶梦，梦见凌笑笑抢了他的钱包走了。思齐大叫：“凌笑笑，你站住。”他急着要把自己的钱包夺回来，无奈凌笑笑已经踏上了电车，他被关在门外，他急得跺脚。梦里手舞足蹈地大叫。
飞燕一直没有睡着，正猜测着丈夫与凌笑笑的关系：大学时期，电脑城老板都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她生日的时候，她俩在一起喝酒唱歌潇洒；他在上海最困难的时候，他不问妻子要钱支援，却找她帮过忙，然后又是感谢，这样一来二去增加接触机会；现如今，到上海才这么短短一两年，就将所有的钱借给她！这种关系，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吗！到底还有多少不能说的故事？
她正气恼地想着，猛然听到思齐清楚明白地叫凌笑笑的名字，气得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拉开灯。
思齐醒来了。
飞燕咬牙说：“穆思齐，你别恶心人了。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梦里却叫着凌笑笑这个天使的名字。她失踪了，你着急了吧？赶紧回上海找她去吧。”
思齐这段时间积累的火焰一下子熊熊燃烧起来。“嗖”的一下从被窝里坐起：“苏飞燕，你是什么意思？你看着我这么落魄地回来，是要落井下石吗？”
“哼！可笑。你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是早就计划赚了大钱回来，给我这保姆几块钱遣散费打发走，好去上海追求你的宝马女吧？”
“你……”思齐扬起手掌，半晌，他脑海也冒出一个人来，指着飞燕说，“那你呢？秦天对你不是有好感吗？他嘲笑我结婚只能租房子住，是谁告诉他的？我都没有问过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以在丹峰市去接受这有钱人的追求了。”
思齐想着那次聚会受辱，胸口突然觉得闷得慌，对飞燕的不满也一点点滋生集聚。
“你血口喷人！”飞燕气愤地说，“我什么时候拜金啦！在家里省吃俭用，背着几十元的皮革包，心疼你赚钱辛苦。你倒好，几十万放心地借给了别的女人，连张借条都不要。你自己从事法律工作，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她越想越气，两眼喷火似地盯着他。
思齐慢慢将手放下来，打在自己脸上：“飞燕，好吧，这些年你是在和我过穷日子。现在我这几十万打了水漂了。我身无分文，回来想得到你的安慰，你的话却像利剑一样刺得我的心鲜血淋淋。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你今后爱找谁找谁去吧！”思齐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无力地垂下去。
“你去爱那个狐狸精吧，你大学时候就迷上了她。”飞燕气恼地关掉灯。两人背靠着背睡了过去。
这个年，家里笼罩着愁云。
飞燕和思齐，白天当着家人的面，还是和和睦睦的，年后思齐也到岳父岳母家拜了年。但暗夜里，两人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冷战将两个人的心，同时丢进了冰窖。
飞燕气恼地干脆睡到了另一头。
很快到了正月初九，思齐急着第二天要去上海上班了。晚上和父母辞行后，他默默地在卧室里整理东西。
飞燕悄悄掩上门，看到思齐这段时间，没有对她说过一句亲密的话，而第二天就得走了，这一走，又是大半年的光景。她想着他心里必定是不平的，可是，这种不平，他主动沟通的欲望都没有，他宁愿去找他的大学女同学，去找网上的女人聊心事，他的心扉，已经不再对她打开。
飞燕心里异常难受，沮丧懊恼委屈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比重更大。
“难道他真的不想和好啦？”她气恼地将衣柜门全部打开衣柜，将思齐的衣服往床上扔：“好吧，你走了也好！幸福在上海等着你。”
她边流泪边任性地将思齐的东西都一股脑丢在床上。
思齐不做声，这次回来，他是要寻求飞燕给他天使般安慰的。可那个温柔、善良的天使不见了。她在他的伤口处撒盐，还怀疑他和凌笑笑有不正当的关系。这让他忍无可忍，他原本想离别的时候，好好抱抱她，当作和解。可看着她拉着的脸比马脸还难看，他索性铁青着脸保持沉默，觉得任何一句话都显得多余。
想起母亲的责备，想起妻子的脸色，想起自己面子全无，思齐竟然觉得自己如一只落水狗一般。他默默地将衣物都装入袋子。
飞燕气不打一处来，胸口似乎要炸掉似的。她发现思齐的一个旧包还挂在衣架上，一把拉扯下来，将拉链拉开，嚷嚷着说：“看你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装走，我眼不见为净。”
“你龇牙咧嘴的样子，丑陋得像个泼妇。”思齐讽刺道。
“是呀，我是很丑。外面的美女多得是。你马上就消失，以后也不用回来了。”飞燕回敬道。
“我不会回来的。因为我的失误，回来就得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处处被你怀疑，我宁愿去上海乞讨。”思齐冷冷地说。
飞燕歇斯底里：“好。你有种。我知道你到上海赚了钱又是一条汉子，又有资本找女人了，网上网下的，大学的，高中的，随你挑。”飞燕又想起了那个大学校长的女儿来，越想越抓狂，不由得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丢。
思齐听得咬牙切齿，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她，狠狠地说：“我还担心你在丹峰市被别的男人欺负占便宜不明不白呢！”
“你说说，我怎么不明不白了？”飞燕气得肺部要爆炸了。
“我说不清，高中的男同学呢？你们单位不是有区副局长经常骚扰女人，乱发生两性关系吗？这可是你亲口告诉过我的！”思齐口不择言。
“你！”飞燕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飞燕见他回来，自始至终没有哄过自己半句。自己在家里省吃俭用，做牛做马，他自己有了问题，还如仇人一般对着她，找她的碴来。她心里悲从中起，顺手抓起思齐用过的这个旧包，胡乱地塞，半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塞进去。飞燕疯了似的使劲拉开里面所有的拉链，“哐啷”一声，一只迷你口红，触目惊心地在地板上滚动，最后停在椅子脚边。
空气顿时凝固。
飞燕起身，手颤抖着捡起口红，外文单词一看――是一只进口的口红。飞燕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将包拿在手上，翻了个底朝天，从最里面一层的小袋子里，竟然掏出一个进口避孕套！